第119章 長辭

蔡邕的臥房中,蔡琰、林雪雙雙在側,蔡琰此刻已經哭成了淚人,而林雪,也是粉頰掛着淚痕,兩女相互依靠着跪在蔡邕的踏前。

剛一走進屋子,原本還抱着些許希望的謝超,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生機已絕!

修煉《黃帝外經》和其他功法有個顯著的特點,軒轅黃帝精通養身之道,《黃帝外經》修煉有成之後,能夠清楚的感應到人體內的生機旺盛與否,而此刻,進入房間,他只感覺到蔡琰和林雪兩人的生氣,而蔡邕,體內的生機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而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被抽走。

“夫君!”看到謝超,蔡琰再也忍不住,悲呼一聲,衝進謝超的懷裡,彷彿要將心中的悲意全都發泄出來一樣。

“雪兒,帶昭姬先出去。”安慰的拍了拍蔡琰有些瘦削的肩膀,謝超轉頭,以目光示意林雪,林雪很懂事的點了點頭,安慰了蔡琰一番後,帶着蔡琰離開。

兩女離開後,房間中靜謐了下來,一老一少兩人沉默着,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想到眼前老人就要離開人世,謝超忽然感覺心中一陣發堵。

“別難過,人生有生就有死,看開點

。”蔡邕官場浪跡多年,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對於虛情還是真心一眼便能看穿,謝超的神情是否作僞,自是一眼便能看出來。

“蔡翁,我……”謝超張了張嘴,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定定的看着蔡邕。

“呵呵,老夫這輩子,有女昭姬,才學讓世間男兒汗顏,又嫁了個好男人,如今女婿馳名天下,手中掌控半壁江山,人生如此,老夫也知足了,只是可惜,未能親眼看到孫兒出世,否則的話,真該含笑九泉了。”蔡邕搖頭苦笑道。

“孫兒?”謝超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蔡邕。

“你啊,老夫也不知該如何說你。”看着懵懂不知的謝超,蔡邕不由苦笑一聲道:“縱橫沙場,你有驚人的判斷力,不輸當世名將,雖不能運籌帷幄,卻能知人善用,處理事務也殺法果決,但爲何這些事情上,卻這麼迷糊?”蔡邕說道最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蔡翁,您說……您的意思是……琰兒她……”謝超有些無法相信,訥訥的看向蔡邕。

“濟大夫已經診斷過了,琰兒她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再過九個月,就該臨盆了。”蔡邕看着難得露出憨憨的神色的謝超,不由笑了起來。

“有孩子了?”謝超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幸福的感覺將他瞬間給擊暈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蔡邕,一直以爲,在這個遊戲空間中,玩家和npc之間是無法孕育出胎兒的,沒想到……

不過隨即,謝超心中卻又升起了疑惑,自己和蔡琰結婚也有好些日子了,這期間,兩人之間那些事也沒少做過,爲何時隔多年,蔡琰才懷孕?難道 ……

想什麼呢!?

謝超暗中拍了拍腦袋,蔡琰對他的感情,謝超是很清楚的,而且,以蔡琰的爲人,也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謝超有些懊悔自己突然生出的這種想法。

一個月……

謝超突然想起來,一個月前,自己的《黃帝外經》再做突破,達到天道二層,似乎上面有說過,這個空間對自己的束縛會減少很多,難道這束縛就是指這些?

謝超如今,確實是迥異於其他玩家,第一個達到稱號級,而其他玩家之中,超一流實力的都是鳳毛麟角,而且,《黃帝外經》更是凌駕於絕世功法之上的內功心法,具有唯一性的功法

而且,如果蔡琰可以生產的話,大喬應該也很快就會出現類似狀況吧。

蔡邕看着謝超時而欣喜,時而忐忑的臉色,臉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從懷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東西交給謝超。

“這是……”謝超疑惑的看向蔡邕手中的令牌,疑惑不解的看向蔡邕。

“記得老夫上次大鬧德陽殿的事情嗎?”蔡邕看向謝超。

“早忘了。”謝超笑道。

“我知你不想讓我爲難,這份情,老夫心領了,蔡邕此生,有兩大志向,第一,便是能讓我蔡家光大門楣,揚名天下,當年老夫雖然聲名遍及海內,對於蔡家地位的提升,卻無半點作用,不過幸好,能有你這門乘龍快婿,如今天下人聽到我蔡家,那個感有半分不敬?”蔡邕眼中露出幾分自豪之情。

謝超默然,在這個時代,即使蔡邕這種高潔之士,也都是先顧家,再談國家,別人又是如何?蔡邕不知道,因爲他這一句話,卻堅定了謝超打壓世家地位的決心。

“不知岳父的另一個志向是什麼?”謝超看向蔡邕,第一個志向是家,第二個就該是國了吧?

果不其然,蔡邕沉湎半晌之後,嘆了口氣道:“第二個志向,便是助陛下匡扶漢室江山,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少帝殞命,漢室皇權不再,上次,之所以阻止你稱帝,也是因此,老夫無法容忍,在老夫有生之年,有人替代漢室。”

“超兒,答應我,老夫有生之年,不要讓我看到有人稱帝。”蔡邕目光中帶着絲絲的祈求看向謝超,如今中原,有資格稱帝的只有謝超一人,蔡邕如此說,也就是在告訴謝超:“我在的時候,你不要稱帝。”

“好,岳父放心,兒保證,岳父在一日,天下就不會有皇帝。”謝超嘆了口氣,雖然心裡有些許的不平,但既然蔡邕提出,他是無論如何都要答應的,看着蔡邕枯瘦的臉頰,謝超心中突然一陣酸澀

“好,如此,老夫也可放心了!哈哈!”蔡邕看着謝超良久,謝超卻沒有絲毫變色,不由大笑起來,將那沒牌子放到謝超的手上。

東觀令牌:特殊物品,可以調動所有忠於漢室的士子爲自己所用

“岳父,這是!”腦海中出現關於令牌的信息,謝超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蔡邕。

“呵呵,當年老夫爲首的東觀一黨,因何進、宦官還有那些士大夫的聯手打壓致使沒落下來,如今,你可知道,爲何當初你一文不名,世家鄙棄,寒士中也少有人看好你,但卻有許多文人來投?”蔡邕看着謝超。

“東觀士子!?”謝超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一直以來,他以爲那只是蔡邕名望所致,如今才知道,那些人,本來就算是蔡邕的人,這些人中,不少人甚至位列九卿,地方官吏也有不少,若當初自己堅持稱帝的話……謝超想到這裡,就不禁生出一身的冷汗。

“不錯,在你治下,不少才學之士都爲東觀士子,我走後,你持此令,可令東觀士子歸心,超兒莫怪老夫,自古無情帝王家,性格像你這樣的君主,也多虧你那異人的軀體,加上你本身勇武也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提升,並且可以不斷復活,否則,老夫真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現在。”蔡邕神情淡然的道。

“這……”心中想想是一回事,但當蔡邕真正說出來的時候,謝超心中還是一陣難受,有些不甘的看向蔡邕:“若當時,我堅持稱帝的話,岳父會怎樣?”

“你心裡該清楚的,又何必問我?”蔡邕慈祥的目光落在謝超身上,謝超苦笑,人死燈滅,不說他會不會怪蔡邕,就算怪,對一個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老人來說,還有什麼意義?用蔡琰來報復?謝超做不出來。

“大漢江山,老夫已經盡了最後一分力了,王朝興滅本就是正常的事情,這東觀令算作老夫對你的一點補償,也是老夫現在唯一能幫你的一點忙了,以後的路,要自己走,善待琰兒,莫要因此事而遷怒於她,老夫可以用人格擔保,琰兒對於此事,絕對毫不知情。”蔡邕轉頭看向謝超,眼中露出懇切的光芒。

用人格擔保,如果在現實中聽到有人對自己說這種話,謝超絕對不介意踹他兩腳,但在這個時代背景,尤其是像蔡邕這樣的大儒說出這樣的話來,卻絕對比什麼契約都要來的有效,一諾千金,蔡邕不屑說謊,也不屑於用文字遊戲,來欺騙自己的女婿,哪怕,是爲了自己最寶貝的女兒

“岳父儘管放心,琰兒永遠都是我的最愛,沒有人可以取代,就算她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會怪她。”謝超突然吐出一口氣,不管怎樣,最後,自己還是沒事,反而得不小的好處,他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去遷怒於蔡琰。

蔡邕知道,謝超也是一諾千金的漢子,他這樣說,就絕不是在敷衍他,最後的一絲擔心也被吞進肚子裡。

“如此,老夫也安心了。”蔡邕說完,終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體內,那最後一絲生機也悄然而逝,臉上卻帶着安詳的笑容。

“……”

謝超呆呆的看着蔡邕漸漸僵硬的身體,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相比於歷史上,蔡邕走的要晚的多,同時,也度過了一個安詳的晚年,他其實應該高興纔對,但謝超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蔡邕走的沒有遺憾,但對於活着的人,卻是一個不小的打擊,蔡琰在得知此事的時候,昏死在了房間內,謝超大驚,連忙命濟慈施救,同時也從濟慈口中,得到了蔡琰已經懷有身孕的消息,這種打擊,對胎兒並不好,但謝超卻沒有辦法,只能儘量得讓蔡琰開心些。

《爭鋒》歷29年,華夏曆212年十月,海內大儒蔡邕與世長辭,謝超下令,治下所有人必須披麻戴孝,不論玩家還是npc,這是自從謝超統領一方後,第一次下達的強制性命令。

不過npc界,並沒有太大的反彈,蔡邕在npc界是一代儒道宗師,威望頗著,甚至江東、荊州、兗州、豫州等地,各方諸侯也爲蔡邕祭靈。

玩家雖然有不少怨言,但在這個遊戲的世界中,沒有了現實中法律的束縛但卻不代表沒有束縛,可以不披麻戴孝,但那樣,就別想在我的領地裡混下去。

對於謝超這條霸道的命令,玩家也只能無奈執行,畢竟,謝超領地內對於rpg玩家還是很好的,至少稅率沒有其他npc諸侯或徐州那麼苛刻,甚至還開通了許多如國界傳送陣、海外諸島傳送陣等很多諸侯無法給出的條件,不就是換身衣服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212年,就在這樣平靜而帶着些沉重的氣氛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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