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翠濃綠的樹梢,被風吹得發出悄悄微微的沙沙聲,細微的雲霧都是消散殆盡,只留下極淡極微的青色薄霧幽幽然拂過溪泉。這等幽境裡,三四間小小的精舍正是露出幾分形跡。
擡頭向遠處看了一眼,葉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下意識地擡頭看了凌霄一眼,纔是轉頭再往前面看去。
細密的雲霧漸漸有些消散,天光如水,潺潺然在滿地的芳草翠葉上沾染上幾許雨露,樹梢傳來幾分沙沙的聲響,隱約間,有幾隻仙鶴正翩翩而來。
葉斐與凌霄兩人都是斜靠在一株碧梧桐上,閒閒看着眼前的景象,熏熏然有幾分睏倦的感覺。
這一日過去,他們兩人也就在這一處院落後面閒看風景,再說談幾句罷了,悠閒悠哉着等待着這天心派的人商討出一個結論。不過說來,自來了之後,那一塵子的身影已經不多見,反倒是那位雲羅,常有尋蘇信。方纔便是如此,蘇信本也隨着他們一併在這裡看風景的,但因爲雲羅的緣故,只能告辭而去。
看着他離去時的神色變化,就是葉斐這對世事人情有些淡漠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次,那蘇信可是有些決斷了。
想到先前的事,葉斐眨了眨眼,半晌纔是對凌霄詢問道:“那個雲羅有些奇怪。”
“嗯,現在還沒動手,還真是有些意思。”凌霄輕輕回了一句話,脣角的笑容卻是深了些:“不疾不徐,當是不錯。只是現在還不來的話,時機都快要沒了呢。”
聽到凌霄這一句話,葉斐的手指微微蹭過臉頰,有些奇怪着道:“是支開他麼?”
“嗯。算是吧。不過看樣子,也不是不可能沒心思在上面。”凌霄神色自若,微微挑了挑眉,輕聲道:“畢竟,時間多的是,只需支開他幾次,讓其他人能試探一下我們而已,倒不必這麼勤快地尋來。”
葉斐皺了皺眉。倏然想到敷小山。那也是極秀麗地美麗女子。溫婉寧和。只是出身世家地緣故。自己總是有些不信。對她也不過是普通朋友地感覺。但現在說來。她似乎與這個雲羅有些重合在一起地感覺。
“怎麼了?”凌霄看着葉斐略有些神遊物外地樣子。心裡閃過一絲不悅。淡淡着道:“想到了什麼事?”
“沒什麼。”低下濃密地眼睫。葉斐目光微微閃爍。卻帶着幾分漠然。輕聲慢慢着道:“想到一件事而已。”
凌霄看着葉斐地模樣。正是笑着想要說些什麼。倏然間。那一片濃霧之中撲出一隻小小地白貂。迅雷閃電一般撲到葉斐與凌霄兩人這邊來。
下意識地一閃。兩人下手卻又是迅捷得很。或是直接一抓。或是直接一掌拍去。眼見着那一隻小白貂就是要喪命當場。倏然間。一股大力從小白貂來處涌了過來。
葉斐與凌霄腳下連轉。借力卸力。十來步之後。也便是停了下來。
正在這時候。那一處霧氣漸漸消散。走出一男一女來。這男子不過二十許,眉目宛然。脣角生風,一份溫然含情的模樣。好是個端正少年郎。而那女的,現下不過五六歲,正是童稚,雪膚黑眸,櫻紅的小嘴微微嘟起穿着一身粉色衣衫,看着就是肉嘟嘟的小孩兒一般,極是可愛。
凌霄輕輕笑了一聲,與葉斐對視一眼,纔是慢慢走回到原處,輕聲道:“兩位,這小白貂是你們的?”
兩人地目光在葉斐與凌霄身上打量了一番,那小女孩纔是伸手抓住那已經安順趴在那裡的小白貂、而另外的那個男子也是微微抿嘴一笑,眼裡臉上一片溫煦間帶着幾分羞澀的笑容,低聲輕輕道:“打攪兩位了。”
“沒什麼,其實這麼可愛的來客,我們自然是願意招待的。”凌霄微微一笑,神色間一片坦然溫和。
這話一說,那男子和小女孩都是有些笑意露了出來,只是目光還是在兩人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需要細細查看一般。
這樣的目光,讓葉斐與凌霄兩人都是有些皺眉,一時間氣氛倒是有些冷了。好在這時候,那小女孩極是可愛地微微眯了眯眼,舉起抱在懷中小白貂的一隻爪子,歪着頭道:“吶,湯圓很喜歡你們,圓圓也很喜歡你們。”
說完這句話,小女孩轉過頭,看向邊上地男子,笑着問道:“吶,風哥哥你呢?”
“圓圓喜歡,哥哥當然喜歡。”低聲與小女孩說了一聲,男子微微擡頭看了兩人一眼,沉默半晌,纔是帶着幾分勸諫的意思,輕聲道:“兩位,你們的資格,流雲一脈已經承認,但其餘的還需小心應付了,特別是凝翠那一脈。”
說完這話,那男子就是輕輕抱起小女孩,與兩人微微點了點頭,就是轉身離開這一處。
這是什麼意思?
葉斐與凌霄正是對此有些疑惑,倏然間一片如捲雲般的刀芒瞬間從上空綻了開來,散射出一片扇形的光芒,令人不由得寒毛直豎起來。
低身,扭腰,錯步,葉斐與凌霄兩人極爲迅速地分開往兩邊滾將開來,一如輕煙,一如飛鴻,輕飄飄着閃躲開來。
“果然有些能耐。”一聲低低地嗤笑聲中,一片寒光倏然散了開,如霜雪般瞬間灑落在空際,點點寒芒一簇簇迸裂出極致地冷然。
葉斐目光一冷,手中劍如卷龍一般,瞬時間灑落出一片水光,潺潺然如輕煙一般直接纏了上來。幾乎在同時,凌霄也是拔劍相擊,極致的寒光與葉斐的劍光相交成如同棋盤一般縱橫的格局,直接往來人身上擊去。
一陣金鐵交加的聲響瞬時響起,越是往下,越是細微,到了最後,三人分別躍開時,手中的劍都是有些微的顫動。
“譚言,已經夠了。”正在這時候,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三人的身側,不過一句話,那譚言便是悻悻然地收劍,瞥了葉斐與凌霄一眼,卻不說話。
這時候,那位男子也是走了出來,看着葉斐與凌霄兩人,微微一笑道:“兩位,斷崖一脈已經承認你們地資格。”
這話纔是說完,凌霄立時抓住時機道:“你們說地資格,是什麼東西?”
這話一說,原本預備離去的兩人都是有些微地愣怔,半晌纔是轉過頭看着葉斐凌霄道:“你們,難道不是要入內門的弟子?”
“弟子?”凌霄眼裡閃過一絲嘲諷,口中地言辭卻是說得極是坦誠:“我們並非是貴派的人,何來這弟子的名號?”
聽到這話,那兩位號稱是斷崖一脈的人,整個人都是僵住了,半晌,那個成熟些的男子纔是咳了一聲,扭頭看向另一個人,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譚言低低哼了一聲,兇狠的目光在葉斐凌霄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纔是道:“聽說的。”
嘴角抽了抽,那男子原本英俊的臉瞬時間彷彿是鼓起的包子一樣,圓溜溜地很是可愛,但不消片刻就是消散無影:“你就是聽說了,就抓着我過來測驗?什麼時候你才能多想一點?”
那譚言咕噥了一聲,彷彿是說着什麼麻煩之類的,登時就是讓那男子揪住了耳朵,狠狠地扭了一把,纔是轉過頭與在邊上看着有些冷汗的葉斐凌霄兩人道:“真是抱歉,這件事我們唐突了。”
一邊的譚言雖是被鎮壓了一把,但也不改個性,當下就是哼了一聲,道:“漫天滿地都是這樣的話,以前又不是沒見過的人,突然住在一塵子師叔這裡,誰不是那麼想。”
脣角抽了抽,那男子纔是想說些流言止於智者之類的話,不想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倏然響起。
這聲響雖細微,卻又帶着一股天然的韻味,讓人猛然間有些微清透自然的怡然感覺。
“默然,是你嗎?”邊上原是要扭着譚言離開的男子,聽到這腳步聲,當下不由得一頓,轉頭看了葉斐凌霄兩人一眼,半晌纔是揚聲道。
細微的聲響微微一頓,卻是快樂幾分,走入四人的眼簾:小小巧巧的身軀,墨一般的黑髮間微微滲透出幾許淺淺的藍,來人的目光微微一轉,往這一邊看了一圈,纔是道:“重樓、譚言,你們測驗好了?”
言辭間,一片淡淡的冷然,連着眼皮子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動彈。
重樓微微一笑,神色間頗是無奈,咳了一聲纔是道:“測試倒是好了,但這兩位可不是要入內門的弟子。”
小小的少年默然目光低沉,在重樓與譚言身上轉了轉,就是冷聲道:“你們斷崖一脈既然已經測驗過了,我凝翠一脈自然也要先動手。”
說完這話,那男孩撇了撇脣角,眼裡一片冷然,寒冽的目光直接投注在葉斐與凌霄兩人身上不動。
正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突然間一隻白鶴低低鳴叫了一聲,投入到譚言的手中,它的腳下,正好一個小小的竹筒,顯然是放着信箋的。
將這竹筒裡的紙拿了出來,默然細細看了一通後,倏然間太夠看向葉斐與凌霄兩人,低聲道:“長老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