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已經離開許久的皇甫城,那本該熟悉的車水馬龍卻讓我有些悵然,探險一走就是好久,再回來時,我竟然沒能第一時間融入那最應該熟絡的節奏,站在傳送點處張望着,有些格格不入。
“你好,借過一下。”
身後剛落地的玩家禮貌的觸碰着我,我趕緊讓開臺階的下口,看着人們從我身旁匆匆走過,或奔向藥鋪,或去往官府,或左右顧盼不知去處,形形**的生活,各式各樣的節奏,許久不見的皇甫城,居然已經開始有了城鎮的繁榮,平均等級的提升讓他們完全有了在皇城發展的能力,使得人們開始正式轉戰主城。
但我並沒有閒暇時間轉悠,大海在得知我這個雲遊散仙準備歸來時,那個氣憤和激動都表達在了言辭,既憤慨我甩手丟下大片礦物農場和幫派事宜不管不顧,卻又對我急速提升的等級嘖嘖稱奇,所以趕緊回到了駐地,大海他們都已在廣場那裡已經等着。
“你個王八犢子,知不知道丟下那農場我們有多心急如焚麼?知不知道一天要損失多少錢啊!白花花的錢啊!”
大海上來就給了我和善的一拳,曾經讓我敬畏的拳頭,此刻卻如此的輕飄飄,軟綿綿,我的血量和攻擊都已經是他望塵莫及的程度,說的不客氣些,我站在這裡就是一個獨自的隊伍。
趕緊去分駐地將那快要掛滿蜘蛛網的礦物農場播種着,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月無涯帶着自己的人居然在駐地附近找到了一個地下礦洞,大海當即組織人手對礦洞開展了清剿,並劃分出幾塊安全區和刷怪區,讓部分弟兄們能在挖礦副業的同時保證經驗值的不落後,這個月算下來,幫派的淨利潤居然達到了一百七十多萬,而且還儲備了大量礦物,種類繁多,光是播種時見識的新礦物就有好幾十種。
“藥鋪現在又提升了一級,楓葉分堂新招募的弟兄裡,有兩個主修煉藥的,他們自主煉製出了全遊戲第一個七級藥水,喝下以後短時間內提升10%的攻擊,一經上市直接賣到脫銷,供不應求,冷若冰霜和落盡千寒他們更是找我私下談了幾次,想大批預定,偏偏現在這東西製作成功率並不高,所以我也只能均勻供給,就這都瞞不住,宙斯找我好幾次,想大價錢求得製藥的方法。”
“殺戮(鬍子)和暗夜(瘦子)的鐵匠等級也到了八級,目前有機率鍛造成功暗金裝備,我讓倆人帶徒弟呢,帶出徒弟,徒弟製作成功的裝備如果產生淨利潤,那也會有他倆的一份。”
“最近飛揚準備求婚了,他準備在80級那天隆重的搞個驚喜儀式,到時候都配合點,我來安排。”
“唉唉,啥也不說了,海哥,你的心意兄弟領了,到時候看我表現。”
“小丑皇這傢伙最近又玩失蹤,好幾天光在線不回話,不知道在搞什麼。”
“億萬年最近風生水起的,前段時間按帶着人把一個挑釁的小幫派全滅了一波,簡直大快人心,不然他們總以爲咱們畏畏縮縮不敢動手。”
“哪裡哪裡~~,都是天字大哥教的好,這些人得寸進尺,就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過我估計他們後面應該還是有黑手在扶持,不然就憑三四百人咋敢和咱們叫板。”
久遊歸來,幾個堂主也都聚在會議室聊的熱火朝天,除了最近一段時間幫派的瑣碎事情外,剩下的就是聽我講述我一路的經歷。
我把自己翻山越嶺,九死一生的故事一一說着,衆人或驚呼,或讚歎,或惋惜我錯過了好BOSS,直到最後希斯死去的結尾打定,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衆人只是看着我,一臉蒼白。
劇情有些悲傷,人們議論着秀爾希的消失,連連嘆氣。
但這就是最完美的結局,有時候,遺憾纔是故事最美的淚點。
休息了一會兒,我起身出外,通過傳送點直接傳向了獸族主城,主城裡已經沸沸揚揚的流傳着剛下達的任務,獸族任務接送和人族的有所差異,他們的城鎮和主城都有一種叫【傭兵會所】的地方,任務發佈都會在會所之中,而且接任務需要墊付佣金,同樣的,獎勵也會不菲,這就使得許多強力組織更願意來獸族做任務,風險與收益並存。
其中最大的會所就是城主宮殿不遠處的【紫羅蘭會所】,背景故事中,這個會所是當年最偉大的【紫羅蘭之翼·秀爾希】女王創立的會所,目地在於網羅天下豪傑,我呆呆的站在那牌匾下看着,許久之後,卻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
進入其中,人們比平常數量更多,都是爲了來打聽獸族主城發佈的新任務,我探着頭從人羣中看着最裡面牆上張貼的那張羊皮告令,上面的任務寫的很詳細。
“偉大的現任城主——【巨斧魁嘯·格洛斯克】在此以獸族的榮耀發佈任務:希望廣大勇士能幫助城主解開他的困擾,幫助他打破近來一段時間的夢魘…………”
任務寫了很長,但描述的很模糊,一直在強調城主有煩心事,對他城主之力被削弱的事情閉口不提。
這個我倒是能理解,神、鬼、人、獸幾大皇城一直紛爭不休,如果這種可怕的消息泄露到了其他皇城耳中,必然會引來其他勢力的窺視。
城主級別的任務獎勵自然不用多說,光是明面寫在羊皮捲上的金幣就有30萬,後續的隨機裝備更是給人們留下了無限遐想,但奢侈的獎勵前提,卻是同樣昂貴的佣金墊付。
“我尼瑪,這也太黑了吧,接個任務都要一萬金幣?”
湊上來看熱鬧的人們不斷罵罵咧咧,原本躍躍欲試的心情被超出預計的成本熄滅,但依然不乏有自信者嘗試,每一次接取任務,都會出現兩名皇城衛兵親自來接,帶着接取任務的玩家去往城主宮殿。
擠過擁擠的人羣,我從一旁盛滿鮮血的臉盆中沾了沾手,然後狠狠將拇指印按在羊皮捲上的接取區內。
系統提示我扣除了一萬金幣,隨後便從身旁響起了人們的驚呼和笑聲。
“臥槽?還真有傻小子信?這很明顯是系統回收金幣的套路,啥線索都沒有,鬼才能完的了這任務!”
“哈哈!二羊子你別瞎說,年輕人就是得有點鬥志纔對,愛拼纔會贏嘛!”
“有道理!哈哈哈哈!!!”
我並沒有理會衆人的嘲諷,只是默默轉頭走向門口,兩名衛兵已經在那裡等候,出了門外就是一頂雙頭火駒拉動的馬車,登上馬車之後,徑直朝着城主宮殿而去。
城主宮殿的把手極其森嚴,平時光是靠近一些宮殿大門,都會被衛兵遠遠的呵斥離開,執意不聽的,很快就會被強制掛上紅名,如果任務沒能完成,也算是花錢進來轉了轉。
馬車窗外的城堡高大而又復古,獸族的建築風格一直很狂野,遠遠望去,那城主大殿就像是一座戰爭堡壘,,只不過現在外面擺放了一排桌子凳子,還坐了五六個各類種族的玩家。
“請您在此等候,按照順序聽從排隊進入。”
衛兵如此叮囑着,然後拖着馬車慢慢離去,我看了看桌子旁的兩排雄壯衛兵,總感覺有種看犯人的錯覺,雖然外來人需要戒備,但這個排場未免有些大題小作,真要是有能刺殺城主的能力,我還會跟着馬車乖乖進來?直接殺進來豈不更好?
肯花錢進來的人其實也有自己的心思,遊戲任務很多都存在線索探尋,城主的任務發佈模棱兩可,那麼要想得到更詳細的線索,就需要和城主面對面進行了解,而眼前這五六個人和外面那些只會酸別人的牛鬼蛇神完全不同,每個人都很沉穩,也都很冷靜,安心坐着沒有半點躁動。
城主大殿門開,裡面的玩家慢慢走出來,神色略帶失望,但也只是搖搖頭快步朝外走去,身旁還跟了兩名衛兵,在他正式離開之前,衛兵會寸步不移的跟隨。
一名長着翅膀的黑袍老者走出來,像個面試官般環視了一眼我們這些玩家,然後看了看自己手中捧着的大厚黑皮書,說道:“神族,非凡亞納,請進。”
坐在最前面那個皮膚白皙的男玩家起身進入,揹着手走的很瀟灑,姿態從容不迫。
十分鐘後,從容不迫變成了滿臉惱怒,後面幾個人本來還想上前問問任務細節,看那樣子也都沒有說話,只是按部就班的輪着進去。
那個城主大廳就像個榨汁機,每個帶着自信的人進去都會被榨光所有信心,只剩下垂頭喪氣黯然離開。
從我之後,居然再沒了新來的人,估計是前面的人出去坦言了任務的無理取鬧,纔將人們殘留的僥倖全部清空。
傳喚輪到了我,我起身進入大廳之中,長長的走廊兩旁站滿了威武的護衛,那老者揹着手在前面領路,而我就跟在他的身後。
“老者,請問您是雲翼族的麼?”
忽然的問題讓老者停下了腳步,他轉過頭看着我,眼神有些不可思議。
“人類,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種族?”
“呃,我只是看您生有雙翅,所以隨口一問,多有得罪,還希望您海涵。”
“不不不,”我的解釋並沒有讓他就此罷休,他收起手中的黑皮書,越發的懷疑着:“我雲翼族乃是獸族中最高貴的血統之一,只要擁有云翼的血脈,就絕對不會是平常身份,所以外界一般並不知曉我們的細節;你一個外來的人類,如何得知?”
“老者,您不必驚慌,一會兒見了城主大人,我自會解釋。”
老者緩緩點了點頭,比剛纔稍微客氣了一些,伸手做請狀讓我向裡,走到最裡面時,一抹耀眼的赤紅忽然一閃而過,嚇得我差點跌倒在地,老者笑了笑將我扶起:“不必擔心,那是我們的護城神獸【焰絕天狼】,終日在主城中來回遊蕩,也是爲了庇護城主安危。”
如此解釋才更讓我驚奇,皇城的護城神獸,那可是如假包換的神獸級戰力,而且它們是同等品質BOSS中的天花板,基本算的上是最強的神獸級存在,說的毫不誇張些,它們的實力僅次於尊神級的老怪物,除了乾坤聖尊這類人物,沒有人可以再和它們平起平坐。
獸族城主【巨斧魁嘯·格洛斯克】就坐在大廳裡面那王座上,在一旁的座椅處支着腦袋靠着,愁雲滿面,兩旁站了許多形態各異的將軍和法師,每一個都是高級別的存在。
“參見城主。”
“不用行禮。”
格洛斯克伸手示意,光是臂長就足足有兩米多,結實的肌肉繃緊了雄厚的毛髮,遮不住的獠牙從嘴角兩邊伸出,在獸族這個體型魁梧的種族中,他依然算得上是龐然大物。
老者翻開黑皮書正準備說些什麼,格洛斯克直接站起身看着我,臉上微笑盎然。
“尊敬的人類勇士,我想……你我已不必多說什麼,火祝獠已經告訴了我,你的身上有我要的東西。”
“是的,城主大人,這正是我來的目的。”
“嗯,”格洛斯克點點頭,卻並不着急向我索要,而是端端正正做回王座,並示意衛兵給我添了一把凳子,而後,一隻體型堪比大象的白色巨狼忽然從空而現,它穩穩的落在地上,沒有半點聲音,英俊的眉間燃燒着一簇蒼藍的火苗,站在城主身旁,凝視着我。
【焰絕天狼·火祝獠】
說實話,這個遊戲的自由度稱得上是網遊史上曠古爍今的巔峰,它最真實的地方,就是遊戲之中那高自由度的發展,所以任何東西都不會拘泥爲某樣事物的固態綁定,就比如我手中掌握的王冠,如果我將它交給人族、神族或者是鬼族之中的任何一個城主手中,都會換來不菲的獎勵,得到這份力量並將其摧毀,幾乎算得上是對獸族深入骨髓的痛擊。
但我之所以沒有那樣做,就是因爲我難以釋懷的糾結,不管大格局如何紛爭,我只想不辜負我心中的那個冬淵。
我坐在凳子上,從揹包中將那個王冠拿出,捧在手中時,周圍獸族的百官全部目瞪口呆的望向這邊,繼而紛紛下跪伏地,就像是見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就連格洛斯克這個現任城主也是慢慢起身,而後摘下自己頭頂的王冠端在左手,單膝下跪,將右臂橫在腹部,彎腰施禮。
火祝獠慢慢走來,低着頭表達了謝意,然後將王冠銜在口中,慢慢走向格洛斯克。
格洛斯克就這麼閉着眼睛畢恭畢敬的一動不動,直到火祝獠親自將王冠放置在他的頭頂,這才慢慢睜開眼睛,似乎在享受着力量的洗禮,而後他摘下王冠,小心翼翼的雙手交給了火祝獠,並將自己原本的那頂王冠重新戴上。
而秀爾希留下的王冠,就被火祝獠用眼神凝聚的火焰緊緊包裹在空中,直到最後融化成一道紫色的光,慢慢注入火祝獠的額頭,格洛斯克回到了王座,剛纔的無精打采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君臨天下的威懾,還有傲視羣雄的嚴厲。
在城主滿意的點頭之後,火祝獠慢慢走向我,然後開口說話道:“勇士,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的經歷,我守護這片城池無數歲月,輔佐了歷任城主,但因爲無法離開這裡,所以我也有很多不解的心結,感謝你讓我重逢了秀爾希女王的氣息,我將賜予你最好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