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天外有天干咳一聲,露出一個珠圓玉潤的笑容,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一道白虹橫貫長天,將他的話和他本人一起,轟成飛灰。
死戰不退,原地復活的天外有天,臉色難看,聲音陰冷,一字一頓:“白,虹,貫,日!”
好端端一個詞,被他生生咬成四個單字。
“想打趁早!墨跡什麼?真是受不了你們!”劍人石磊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時八這才發現,蛇鶴隊的人也來了。而且站在一起,一致對外。
時八向鶴仙人發出私聊:“你們怎麼來了?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鶴仙人:“我們看熱鬧來了。蛇藥師打算看看系統弄的必殺毒有什麼了不起。德行!你也在?在哪裡?”
時八:“等下過去找你們。”
幾句話的時間,戰火再度轟轟烈烈地燃燒起來。
大概因爲天一擺在明面上的人最多,所以大多數的攻擊,都衝着他們而去。
無間和茅山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果真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三棵大樹,被外圍的玩家聯手打擊了。
這三家見此,不約而同聯手對外。
一時間,戰場成爲同心圓狀,外面兩個圈打得厲害,最裡面一圈,晁蓋方面,依然按兵不動,坐等天明,只要天明,晁蓋就能被接上山,到那時,除非是膽包着皮的身子,不然誰敢在梁山大本營殺晁蓋?
天一,無間本是宿敵,如今形勢所迫,暫時聯手,彼此依然防備,各佔一邊,中間一邊留下一道縫隙,由茅山的人補上。茅山的屍兵似乎對近戰肉搏更感興趣,一個個奮勇爭先,一點沒有留手防備不靠譜盟友的意思。
看了一會時八才弄明白,原來這羣屍兵親手殺死的嘍囉,都能被轉化爲喪屍炮灰。他們奮勇爭先,正是爲了增長實力。
看到這羣噁心的屍兵與喪屍向外面撲來,時八暗暗掐訣,運起九天雷動術,暗暗拿出道士的本分,用雷術攻擊它們。一個雷轟上去,一具屍體滋滋冒着黑煙,顫抖一番,像失靈走火的機器人。如果是喪屍,一個雷就搞定,如果是殭屍,就要多費手腳,但數秒的麻痹,足夠前線的近戰們做很多事情。
時八沒有放小混沌跳雷鼓,夔牛之鼓固然可以加強雷術效果,但也可以暴露他的存在。到目前爲止,他還掐着深山藏古寺的訣兒,還站在休宮宮眼。
爲的就是不引人注目。
這個世界狠人太多,高調就會被人當靶子,天外有天就是榜樣。
石磊也是榜樣,混戰開始後不久,一顆狙擊子彈呼嘯而過,將他的腦袋爆成一團馬賽克。
無間的狙擊手很快成爲下一個榜樣:被一股輕風捲走了他的腦袋。
榜樣的力量,在這裡終止。太上的刺客,來像一陣輕風,去像一陣輕風,除非當時就有人撒出石灰粉之類的神物,不然,誰也摸不到他的蹤影。遺憾的是,狙擊手靜靜地藏在,一個沒有旁人的地方。
時八感到一陣微微的寒意:如果他曝露了,會不會……再次成爲這股風的獵物?
趁着混戰,時八不動聲色將天山遁門開在身後,山天大畜門,被他在開蛇鶴隊的戰圈內。
一聲招呼之後,時八往後一退,出現在蛇鶴隊的隊伍中,人影幢幢下,倒也看不分明。
時八顧不上寒暄,直接問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個,你們有沒有準備石灰粉?”
“石灰粉?幹啥用的?”
時八將刺客太上無情的事說了一遍。
“八哥好厲害!不愧是我看中的小受呢!在太上無情的手下逃過一命!”妖精妹紙一聽,頓時笑吟吟向時八靠攏。夢裡尋他不動聲色從裡八卦出來,站到時八身旁。
“不只是逃命,而且反撲殺!太上無情恐怕自出道,就沒碰過這麼大的釘子!”鶴仙人補充:“太上無情這個人太神秘,關於他的性格,我們也不太清楚。反正,換成我是他,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不介意殺你一次。”
“哥哥們類,我是問,你們帶石灰粉沒有?”
“沒有。”蛇藥師搖頭:“不過……”
蛇藥師手一揮,一道淡淡的霧煙籠罩了蛇鶴隊的戰圈,一眼看去,慘綠慘綠的,非常磣人,像是致命的毒藥。時八站在裡邊,倒是沒什麼不適的感覺。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層淡淡的綠色煙霧,懸在空氣中,像一個稀薄的果凍,人在其中一舉一動,都留下一層震盪的波紋,看起來,就像一連串的三維影像,非常神奇。
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時八心頭頓時涌起一陣安全感。開始有餘心打量四周的情形。
戰況不溫不火,打得很有節制,似乎彼此都有忌憚,不敢施展全力。或者是,表現太搶眼的,都被人重點照顧,拔掉了。
喪屍的隊伍,似乎又有增長,看得時八一陣反胃。
“局面陷入僵持,我們需要一個契機,打破僵局。”鶴仙人忽然開言。
“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時八問。
他們還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契機就到了。
一羣玩家引着林沖,林沖身到跟着一種看不到盡頭的梁山隊伍。向這邊衝來。
這邊的戰鬥,瞬間啞火。
“快殺晁蓋!”一個玩家一機靈,馬上放聲吆喝。雖然他馬上遭到滅頂的羣擊,但他臨終的吶喊,成功喚醒內訌的同志們。
交戰中的玩家發聲喊,一併向內攻去。
“衝了!”沒時間考慮太多,人人發瘋般爭先。想要趕在林沖救人之前,將晁蓋殺死。這是最後的時機。
太上癮猛然抖開乾坤袋,放出三千將士,向林沖的隊伍發起衝擊,接着又放出數千將士,向晁蓋的方向發起衝擊。
時八和着蛇鶴隊的人一起,向裡邊涌。一邊叫裡八卦的隊伍開始加速。裡八卦中的隊伍,這一次排出來的,是錐形的衝擊陣型,大錐的尖鋒,直指外頭的晁蓋。
危急關頭,晁蓋奮起餘勇,現出托塔天王的元神法相。
終究是時運不濟,命中大劫,元神法相也是稀薄散淡,縹緲如同輕煙,似乎吹一吹就要散掉。倒是法相手中的塔,大得驚人,看形質,不像傳說中的八寶玲瓏剔透如意舍利子黃金寶塔,倒像一座普通的青色石塔,只在塔外泛着一層微不可見的淡淡金光。
“等下收我!”鶴仙人招呼時八一聲,右手並指如劍,劍指蒼天,一股無形的威嚴籠罩着鶴仙人,轟隆一聲,一道粗大的雷柱,如同滅世天劫,如龍如蟒,轟在晁天王的元神法相之上。
晁天王的元神法相,一陣顫抖,幾乎就要崩潰,青石塔上,火星亂冒,生出斑斑裂紋。
鶴仙人臉色蒼白,時八眼疾手快,神光一刷,將他刷進裡八卦,好生休養。鶴仙人安心了,時八卻不安心了。
鶴仙人剛纔的一招,使周圍羣衆的眼球瞬間聚焦到他身上,現在時八輕輕一刷,鶴仙人無故失蹤,聚焦的眼球,瞬間轉移到時八身上。
一個時八沒什麼要緊,要緊的是他袖裡乾坤藏着不知多少人。
圍攻晁蓋的腳步,頓時一滯。
這時再裝低調,也裝不成了。時八大喊一聲,給自己壯膽助威,豁出去將裡八卦的人統統放出來。向着前方的晁蓋衝去。
晁天王悶哼一聲,巨大的法相右手託着青石塔,對準時八放出來的衝擊隊形,往下一砸。時八連忙放出一大十二小十三名石敢當,一字兒排起,手往上撐,頂住下砸的石塔。
轟!
碎石亂飛。
時七騎着骷髏馬,從碎石中一騎衝出,揚起手中血紅大刀。
這刀還是高太尉送給時八,被時七在陰間陽間,殺人無算,再次染成血紅,沾染着無窮兇殺戾氣,一般人意志不堅定的,一不小心,就會神魂動搖,爲刀上血芒凶氣所懾。
晁天王是一條好漢,當然不屬於意志薄弱者。只是他目下正處於最虛弱狀態,時乖命蹩,一見紅色大刀,神情不由一陣恍惚。
晁天王的元神法相一陣顫抖,似乎就要潰散。天王法相作深呼吸狀,天地間,一股莫名的氣息瀰漫,天王法相右手一陣青光閃動,瀕臨崩潰的青石寶塔,一陣咔嚓,再次往上擡起。
然而只是微微擡起一點,便再動彈不得——十三員三米高下的石敢當,數十名真人大小的石兵,成團結抱,附在塔身上。
天王法相無聲咆哮,法相右手不斷光華閃動,連晁蓋肉身的右手,都在不由自主地抽搐,青筋暴起,肌肉鼓盪,似乎在使吃奶的力氣。
法相的其它部分,更見黯淡,更見散亂。破傷風試探着使出呼風術,一陣狂風平地刮過,天王的法相竟然真的一陣散亂,青石塔剛剛一鼓作氣提起一米高下,覆被這一股邪風吹亂了氣息,像是一個輪胎突然被一片玻璃戳了一個洞,憋在胸中的那一口氣,呼地外泄,再也使不出勁道。
破傷風見有用,呼風術使得越發賣力,狂風一陣緊似一陣,天王的法相,一陣亂似一陣,一陣散似一陣,一陣稀似一陣。
再聚不起勁道來運使青石寶塔。
石敢當,石兵們,趁勢攢起砂鍋大的拳頭,一拳拳往塔身上招呼。法相一打一個空,晁蓋肉身離他們又太遠,他們打得着的東西,也就手邊的這座寶塔了……
第二天早上,
鄆城縣東溪村,晁蓋故鄉的村民,偶然發現,東溪邊上,晁蓋多年以前,從西溪村託過來的青石塔,無故崩壞,化成一地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