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八縱身竄出院子,只見農夫一家從小路遠遠跑來,農夫嘴裡大呼:“好啊!今天有狗肉吃了!”
“還以爲是哪裡來的小偷!沒想到竟然是一羣野狗!”看到院中驚慌失措的幾隻狗,還有廚房門口的布袋和瓦罐,農夫驚道。
“不知道它們把東西都藏哪去了!這羣該死的賤骨頭!通通打了!”農婦在旁邊道。
“爸爸!把他們留下來幫着打獵吧!”小孩子拉着農夫的破衣道。
“傻孩子!咱們自己都吃不飽,哪裡有東西養狗?通通殺了!給你開葷!賣了錢還可以給你添衣裳!”農夫髒兮兮的手摸着孩子的頭,說完,拉起手上的弓箭。
“籲!”
這時,遠處一陣馬蹄聲接近,一羣人輕裘烈馬,馳到近前。
“老頭!天理山怎麼走?”當先一名錦衣青年叫道。
“回大人!此地並無天理山!”農夫恭恭敬敬拱手道。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老頭!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回大人!小人不敢!”
“喲!家裡野物不少嘛!”那青年忽然看到院中野物,臉色一喜:“正好!我們趕路半天,正要充飢。你!”青年指着農夫道:“快去給本公子餵馬!”
復又指着農婦道:“你!去給本公子備飯!有酒也給本公子一併送上!”
青年說着,和身後的隨從若干,一併跳下馬來。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農夫苦着臉,叫上小孩,一起把馬牽到屋後。
農婦連忙收拾野物。青年大踏步走進院內,順路一腳踢開旁邊一條野狗。身後的隨從衝進院中,在農家四處亂搜,搜出幾壇酒來。
時八領着手下的狗腿子,正要偷偷溜走。院門忽然被一名隨從關了。
隨後,這名隨從奸笑着走到農婦面前,一雙眼睛往農婦胸口瞄。
農婦的衣物破爛,胸口走光。時八早就注意很久了,可惜他看到的只能是一片馬賽克。
“喲!你這婆娘!好一對大白奶囧子啊!哥幫你揉揉怎麼樣?”那隨從說着,不由分說把一雙祿山之爪往農婦胸前伸去。
農婦連連退避,被人逼到牆角。
時八對這裡發生的事情也不感興趣,他現在正在偷偷蹭着院門,打算擠出去。
“你們想幹什麼?”院門被農夫一腳踢開。時八痛哼一聲,被院門撞得倒飛出去。
“大爺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幹哪個就幹哪個!你這草民,也敢管大爺們的閒事?”隨從滿不在乎地叫囂,一雙手還在不老實地揉捏。
“你!”農夫眼中幾乎噴出火來,握緊手上的割草鍘刀就往隨從處衝。
“你想幹什麼?”隨從慌了,鬆開手爪抽出隨身佩刀。
他還沒來得及出手,農夫就被人幹掉了。
錦衣公子丟掉手中帶血的大刀,冷哼一聲:“賤民!打狗也要看主人!竟敢衝撞本公子的人!真當這世上沒有王法了麼?”
“啊夫君!”農婦悲呼一聲,顧不得整理衣裳,撲到農夫身上,撫屍大哭。
“快點給我們做飯!我們還要趕路!”錦衣公子向農婦發出命令。回頭又衝隨從道:“你!太急了!回頭等她做完飯再做也不遲!”
農婦悲呼一聲,雙手撿起地上帶血的刀,比劃着往錦衣公子刺去。刀被旁邊的護衛用刀背打飛。
“你們去做飯!”公子指着兩名隨從道。
復指着婦人道:“這婦人對我們動了殺意,留不得。搞完了殺掉。”
隨手大笑:“公子說得是,回頭一把火將這裡一併燒了。誰也不知道!”
院門外,小孩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把小號的斧頭。憤怒的衝公子衝過去。
“聒噪!統統殺了!”公子指着女人和小孩一聲令下。女人被旁邊的隨從抽刀殺掉,跟農夫倒作一堆,隨從中兩人抽刀向小孩走去。小孩閃開兩人,不管不顧繼續衝着公子猛衝。
小孩身後的刀正要臨身,院外再次傳來馬蹄聲與大叫聲:“住手!”隨從手一滯,小孩子趁機躲開,繼續拿眼瞪着錦衣公子。
又是一班騎士衝到院門口,將時八和衆野狗的去路堵住。
看這羣人的裝扮,卻是出城狩獵遊樂的官家子弟。
“人誰殺的?”當先一名矮小精悍的騎士冷冷地問。
“我!”錦衣公子端坐院中,眼皮都不擡一下:“你想多管閒事?”
“殺人者死!抓起來!”騎士下令。身後人馬轟然應諾。
院中隨從刀兵齊出。錦衣公子也騰地站起身來:“你想幹什麼?”
“執法!”騎士身後隨從蹭然拔刀,響成一片,聲勢驚人。
“你敢執法?你知道我爹是誰麼?”錦衣公子厲聲大叫。
“哦。你爹是誰?”騎士臉無表情地問。
錦衣公子鬆了口氣,恢復傲然姿態:“本公子父親,乃是當朝御史大夫牛叉叉!”
“哦,牛叉叉?有蹇碩牛叉麼?”騎士冷笑着問。
“蹇碩?”錦衣公子臉色忽然煞白,像是想起了什麼:“當朝得寵公公蹇碩的叔父蹇圖違禁夜行,被洛陽北部尉用五色棒處死!後來此人被當朝權貴明升暗降,調離京師,任頓丘令!你就是頓丘令!棒殺蹇圖的頓丘令!”
“執法!”騎士不答,冷冷喝道。
“諾!”騎士身後衆人,齊聲應諾,氣勢沛然,院內衆人,莫之能御。
“不!不!你不能殺我!我父親是牛叉叉!你不能殺我!”錦衣公子慌了。
“大人!請容我新手殺他!爲我爹孃報仇!了此一願,小人這條命就是大人的!”執斧的小孩忽然跪倒騎士馬前。
“哦?”騎士奇道:“你敢殺人?”
“爲報父仇!有何不敢!”小孩慨然應道。
“好小子!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氣魄!今後就跟我混吧!”騎士大笑道:“此人犯法!自當有國法誅殺!以明正典刑!”
小孩子聞言,神色黯然。
“但你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能不報!這樣吧!你便剁了他殺人的手!祭你雙親在天之靈如何?”
“謝大人!從今往後,小人這條命就是大人的!”小孩剁掉錦衣公子的右手,將手祭在父母屍身之前,放聲大哭一番後,再次拜倒騎士馬前。
時八這時看着呆了,都忘了要離開這裡的事。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匪夷所思,時八簡直要以爲是不是在做夢。哪裡有這麼多巧合串在一起的,太狗血了。
但這還沒完,最後一句,才真正把時八雷倒當場。
只聽馬上騎士大笑着問:“好小子!有氣魄!有節操!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小的樂進!字文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