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靜靜的盯着包龍澤看了一會,似乎在猶豫着,但最後還是取了鑰匙,對包龍澤說:“這就是108房間的鑰匙,你登記一下,付了房錢就可以入住了。”
包龍澤伸手接過鑰匙,道謝了一聲,然後開始配合老頭辦理登記手續,並爽脆的交了房錢。期間,包龍澤幾度施展讀心術,想要從這老頭身上挖掘更多的信息,然而每次都徒勞無功,因爲那老頭壓根兒就什麼也不想,實在讓人難以揣摩。
幾分鐘之後,包龍澤已經來到108房間門前,謹慎的用鑰匙打開了房門。他推門進去,順手按下了牆壁上的房燈開關,室內立即光線大盛,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室內每個角落。
這是一個單人房,房間不算大,但一個人住略顯得有些寬敞。室內可謂五臟俱全,除了一張柔軟的單人牀外,還配備了寫字檯,衣櫃,造工別緻的椅子等等。地面是用長條的木板合併在一起鋪成的,並沒有鋪地毯。唯一一個窗戶開在靠牀頭的牆壁上,窗外不遠處是一片密林,因爲是夜晚,外面沒有燈光,所以遠處的景物都看不太清。乍看之下,這房間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不知情的人真的很難想象會有那麼多人相繼在這裡失蹤,也正因如此,便有了“吃人的房間”這個駭人的名字。
包龍澤在來綠林之前就有過很多設想,其中最容易想到的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這房間裡存在暗道。然而,事實上也和包龍澤料想的那樣,這房間根本找不到暗道,除了衛生間裡有一個僅僅能容下一個人的小洞之外,再找不到可疑的地方。
衛生間的這個洞是在開在馬桶旁邊的,說得形象點就是在地上鑽出來的僅僅能容一個人的小坑,嚴格說並不能說是洞。就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坑並不能說明什麼,至少那些人不可能是在這裡失蹤的,至於到底和此案有沒有關聯,目前還不得而知。
包龍澤枕着雙臂躺在了牀上,他的目光注視着對面牆上掛着的一幅畫,畫中是一片巨樹林立的森林,沒有人,沒有任何動物,但他越看越覺得詭異,漸漸的忽然覺得那些樹木活了起來,如同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魔鬼,正朝着自己發出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
包龍澤用力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畫面上的幻想消失了,他不禁又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些怪物,總感覺他們和這片樹林,和這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巨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月光幽幽,微風不起,樹林裡靜得出奇,靜得可怕,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被困住陷阱裡的一對男女此刻都是神色慌張,屏息靜聽。
“嗦嗦嗦……”一陣踩踏草叢的聲音越來越近,不知什麼正朝陷阱走了過來。
未知的危險最令人恐懼。
常駐春和春花此刻的心都跳得十分厲害,誰也不敢發聲,因爲正朝他們緩緩靠近的未知是敵是友,倘若是那些怪物的話,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結果,他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春花看到一個怪人探出頭來的時候,她
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尖叫。在她身旁的常駐春雖然沒叫出聲,但此刻也是面如土色,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居高臨下的藍衣怪人在幽暗的月光中散發出難以言表的驚悚和詭異,尤其是在落難的人類面前,更顯得強大和不可戰勝。怪人雖然正對困在陷阱裡的男女虎視眈眈,但卻沒有做任何舉動,似乎並不着急吃掉已經是他囊中之物的獵物。
不知過了多久,春花纔回過神來對常駐春說:“快向他開槍,先下手爲強!”
常駐春被一語點醒,儘管不抱多大期望,但此刻也只能豁出去一試,當即舉起僅存兩發子彈的手槍,朝地面的怪人開了一槍。
子彈直射向怪人的額頭,可惜卻未能命中,而是被一早警覺的怪人用那條爬滿藤蔓的巨臂擋了下來。
眼看這一槍沒對怪人造成任何傷害,常駐春和春花都驚得目瞪口呆。常駐春正要打出第二槍的時候,卻被怪人搶先一步,從手臂上射出一條細長的藤蔓,一下就將常駐春的脖子纏住了。
春花驚呼一聲,向後坐倒在地,眼睜睜的看着常駐春被怪人吊了上去,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常駐春拼命掙扎,雙腿在空中不停的擺動,但完全沒有辦法掙脫,一切都是白費力氣。
怪人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瞬間將常駐春甩飛出去,緊接着竟然跳進了陷阱之中!
原來怪人的目標不是常駐春,而是春花,似乎對皮滑肉嫩的少女比較感興趣。
春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做夢也沒想到厄運會那麼快就降臨在自己身上,登時嚇得失魂落魄,腦袋那是一片空白,身體完全不會動了,手腳就像不是她自己的一般,只怔怔的瞪眼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怪人,豆大的冷汗自臉頰緩緩滑落下來。
就在春花出神的時候,怪人巨大的手臂猝然擡起,用力掐住了春花的脖子,將她提起來按在了石壁上。
春花又驚又急,拼命捶打怪人碩大的左手想要掙脫,可惜完全不起作用。
怪人把春花死死的按在石壁上,湊近臉去上下打量着她,就像在鑑賞一件藝術品,雙眼竟然也發着光。
“放開……快放開我……”春花的脖子被掐得很緊,艱難地從喉嚨擠出幾個字來,在這個有着驚人生命力的怪物面前顯得是如此脆弱無助。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一聲振喝,卻是常駐春從地面跳了下來,一拳怒砸在怪人頭上。
怪人吃痛,身體顫抖了一下,猝然鬆開了春花,猛然轉過身,反撲向常駐春。
一人一怪迅速扭打在一起,在這狹窄的空間裡都難以施展拳腳,拼的全是猛力。
論力氣,常駐春可謂天生神力,他的力量遠比體型和自己相仿的人要大上許多,只可惜在這怪人面前還是顯得有些軟弱無力。
過不一會,常駐春已經被那怪人死死的壓在了身下,他的雙手被怪人死死攥住,手臂不斷的向下彎曲。眼看怪人那張血池大口就要咬到常駐春的脖子,常駐春此刻是徹底絕望
,他忽然咬着牙關吃力的對春花叫道:“快拾起那把手槍,朝我腦袋開槍,我快支持不住了!”
春花聞言,立即想起常駐春之前說過,與其被怪物吃掉,他寧可飲彈自盡的想法,於是便戰戰兢兢的抄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槍,卻沒有舉起來,只是握着手裡,正躊躇着是要打怪物還是替常駐春完成臨死前的心願,讓他死得更有尊嚴一些。
手槍裡只有一發子彈,春花只能二選一,是賭一把朝怪物開槍還是向常駐春開槍,這確實是個問題。
一來這怪物似乎不怕子彈,春花之前也是見識過的,如果攻擊怪物不奏效的話,自己馬上會引來仇恨,死得更快;二來她不想傷害任何人,更別說是親手殺死一個人了,她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向一個活生生的人開槍。此刻她完全陷入了兩難的選擇之中,或許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朝自己開槍,這樣或許會減少不少痛苦,總比給怪物活生生啃掉的好很多,但她此刻也沒有勇氣自殺,畢竟她還不想死,也只有活着纔有變數。
“快朝我開槍,你還在等什麼?”常駐春見春花無動於衷,又厲聲催促道。
春花聞言還是猶豫不決,她始終不敢舉起手槍,但此時已經不容她細想,只見那怪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猝然轉過身,一甩手便將春花手中的手槍撥飛了。
常駐春沒料到怪人會放棄自己,轉而攻擊春花,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便撲過去一手奪過掉落在地上的手槍,迅速舉起來,用槍口對準了怪人的頭。
怪人面對着黑漆漆的槍口,似乎一點也不慌亂,十分平靜的瞧着常駐春,就像在看一個毫無威脅的死人一般,沒有做任何舉動。
常駐春看着神態平靜的怪人,心裡卻一點也不平靜,反而變得越發恐懼,一種面臨大敵,充滿絕望的恐懼,他漸漸的感覺到眼前這個怪人根本無法戰勝,臉上的冷汗不斷的冒出,連握着手槍的雙手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此時,這巴掌大的空間裡,一個無助的少女,一個兇殘的怪物,還有一個逃亡的罪犯,這三個角色聚在一起,共同構成了一幅奇怪的畫面,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常駐春終於放棄了抵抗,緩緩的用槍對準了自己的右邊太陽穴,他決定選擇自殺。
他那握着手槍的手微微顫抖着,用同樣顫抖着的聲音激動的說了一句:“媽媽……孩兒先走一步了!”說完,毅然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血水噴濺,子彈瞬間就奪走了常駐春的意識,也帶走了他的生命。
常駐春的屍體緩緩倒了下去,手裡還握着那把手槍,一把打光了子彈的手槍。
春花驚呆了,她瞪大着雙眼,用雙手捂住嘴巴,蜷縮在角落裡,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此時,怪人的目光重新轉移到了春花身上,他不屑多看常駐春的屍體一眼,立即抱起春花,用左臂射出的藤蔓抓住地面,迅速升了上去,離開了陷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