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這叫一個氣,他沉着臉,心中暗想,每次都搬拿媽媽出來,就認定他不會反駁媽媽的話,才被老頭子屢屢得手,將自己吃得死死的。哼!別以爲這樣就算完了,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鬥着過來的,現在大家不是依舊打個平手,誰也沒佔到半分便宜嗎?日子還長着呢,急些什麼……
再說,論疼痛,又不是一個人的事,這好比寶劍的雙鋒,你刺別人時,自己也痛。他向後仰面倒在遊艇的甲板上,這是他休息放鬆身心的唯一去處,隨着年歲的增長他對自身生活的尺度放的更寬了,他藉此想掙脫掉童年時期的陰影,那是黑暗的心靈城堡,爲此他不惜消耗掉時間和青春。痛苦總會一天比一天少,在這種相互的折磨,撕裂,複合中獲得新生。
這樣的天氣出海是最適合不過,雲層就在頭頂低垂,不停的變換樣子。即使在陸地上風很小,可在海上卻急了很多,風捲起海浪,輕輕的拍打船舷,當它靜止時你可以在水面上看到自己的臉,在浮光掠影之下!遊艇離岸越來越遠了,喧囂的聲音也慢慢的被拋棄掉,整個世界都變的很寧靜,沒有邊界,這是一個藍色的冰涼的世界,潮溼而幽靜的世界……
穆天在這種愜意的環境下暢遊大海,離開悶熱的仲夏,遙遠的世界就象一個乾淨而清涼的夢境一般,即近又遠的感覺,拋開那些煩惱事,心境一百八度的轉彎,他翻身起來,將許久未用的魚網拿出來,今天打算試試手氣,也許能網到條中華鱘也說不準許。
穆天靠在遊艇的圍欄邊上,把鞋子脫了下來,赤腳,甩掉了價值不菲的長衫,露出健碩的肌肉。他自覺到姿態優美的把網拋了出去,沒有魚……接下來就是重複,一網接一網,讓他有些心煩,每次都是一些海草與雜物之類的垃圾。聽到遠方隨風飄來的歡笑聲,知道他人收穫不小,心裡暗自較起了勁。‘還就不信了,人家都是網上魚來,自己就網到垃圾,拉罐海草一大堆,老子今天要是網不到大魚,就弄兩包炸藥把這個地方炸了,不信還飛不出魚來!’穆天開始變得有些急燥,左撒一網,右撒一網。
本來就對捕魚沒什麼經驗的他,現在因爲網到垃圾的事而大發脾氣,站在甲板上,深呼吸一口氣,這次可是用盡身上的力氣將網扔出去了,距離還不錯,可是就他所想的目的地還差那麼百八十度角,心裡雖然大嘆大忿,但是在一收網的時候,從網上傳來的重力上估算,他就是個外行,也知道網到大魚了,心裡便開了花一般,手上也加快了向上拉網的速度。
水面上翻起了層層的氣泡,海水像被分割了一般伴着漁網向上的方向,等他定睛一看,呆楞住……這個叫魚嗎?上身根本就是一個英俊的人兒,可是若不叫魚,那大尾巴的確又是魚的……
擺在眼前的是件盡乎完美的藝術品!陽光額外耀眼的灑在面前的‘魚’上面,他的身體呈標準的黃金比例,“這是穆天的目測,非常之準確,誤差在零”青銀色的鱗片反射出耀眼的光,帶着升騰的霧氣,每一片都晃得你有些目眩……穆天輕輕的眯了一下眼睛,即便還沒有貼近其身也能感到它身上散發的異樣魅力,有如深海里的漩渦般,深深的吸引着你的目光,片刻間心底瀰漫起一種溫柔悵惘的異樣感覺,陷入了“什麼都想,什麼都不想”的空靈狀態。像穿梭時空般,一剎那什麼都忘記了,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忘記了悲喜憂歡~~蔚藍色的長髮象海草一樣溼漉漉的緊貼在近乎□□的脊背上,曲線玲瓏優美,穆天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那光滑如脂的肌膚,若隱若現的肋骨,線條流暢,肌理清晰,上身與尾巴相連的地方還有青銀色的背鰭,此時也因爲失去了水,而緊貼於臀部,還有…
穆天從驚訝中清醒過來,這個莫非是傳說中的‘美人魚’?穆天的目光在‘魚’身上移動,想要更仔細的看清楚,可就在目光一挪,腦中尋思的瞬間,那‘魚’竟然變成了長着綠毛的怪物!穆天當場向後退了兩步,心想莫不是我看走了眼?正想一腳將之踢下海,可是那個怪物竟然動了……
穆天保持着與怪物之間的距離,手向後腰處摸去,如果那怪物攻擊自己,也好早做準備。本應冰涼的短槍,由於長時間與穆天親密接觸,已經與穆天的體溫相同,又是穆天常帶在身邊的,更如同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那怪物也只是動了動,好似身上被弄疼了一樣,兩隻毛毛的胳膊四下揉捏着,而且還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就是坐着比趴着強。之前是‘魚’的時候一直沒有看到正臉,此下成了怪物,反而看到了怪物的臉,眼睛如深不見底的大海一樣,藍的無際,單憑這一雙眼睛就能料想到,一定是一個非同尋常的獵物。怪物擡起毛毛的胳膊,擋在眼睛前面,很刺眼的光,照得它很不舒服。
穆天便與那怪物各自思討着,好像在同一個空間,又好似在不同的空間,交錯似有還無,時間便似乎在此停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