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張錦豪把袋子裡的婚紗拿出來。
“這是……”菲菲盯着那件婚紗。有點激動。那是她和張錦豪一起去選的訂婚時穿的婚紗。“爲什麼現在要帶來？”她已經是一個垂死之人。婚紗對她的意義，已經變得有點奢侈。
“它是屬於你的。我不是沒有看到你真正穿過嗎？”他把婚紗提起來。在菲菲的身上比劃着。“今天你就穿上吧。我兩個人提前訂婚。”
菲菲望着張錦豪，嘴脣微微的張着。眼淚頓時滑落下來。
“不！我不能……”菲菲將婚紗推開。她已經快要死了。還怎麼可以和張錦豪訂婚。如果，真的和他訂婚了。等她死了之後。她便會成爲張錦豪喜歡另一個女孩子的束縛。
一個訂過婚的人。而且，未婚妻還沒過多久。就死去了。別人會怎麼想他。會怎麼去看他。她不能害了張錦豪一生。
“爲什麼不能？”他多麼希望菲菲現在就成爲他的妻子。可菲菲的拒絕，卻讓他無比的心痛。
“沒有爲什麼。反正，我是不會穿的。”菲菲的情緒變得有點激動。
“如果你不告訴我。那麼，我就親自爲你穿。反正，你就要成爲我的未婚妻。我們也不用再避嫌。”張錦豪不管菲菲的情緒有多麼激動。就算菲菲下一刻死去。他也要讓菲菲穿上婚紗。圓她最後一個夢。
“不要！！！”菲菲大聲吼道。聲音變得歇斯底里。
“爲什麼？你總得告訴我原因。不然的話。我是不會罷休的。”菲菲不是一直想穿上婚紗嗎？爲何到了這一時刻。她卻猶豫了呢？
“因爲……因爲我不想和你訂婚。”菲菲哭訴着。她必須告訴張錦豪實情。不然的話。以張錦豪固執的性格。會一直強迫她。“我不想讓你和我一個快要死的人訂婚。我不能……”
“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想，我想要和你訂婚。答應我吧菲菲。我們訂婚。我們今天就訂婚。”張錦豪輕輕的抓住菲菲的肩膀。他知道菲菲此時很脆弱。不能經受起他的力量。
“不……錦豪哥哥，不要。我不能答應你。我不會那樣做。我不能毀了你。不要……”菲菲哭得很傷心。張錦豪也不再忍心，讓她再哭泣。
他從容了。最終他還是拗不過菲菲的眼淚。
“好。我們不訂婚。那麼，你穿上它吧。就算是最後圓一個你的婚紗夢。”他把婚紗再一次給菲菲。
十幾分鍾之後。吳媽幫菲菲換好婚紗。還幫菲菲化了妝。今天的她和一個新娘幾乎差不多美麗。
張錦豪也換了一件新的西裝。他的裝伴和一個新郎也差不多。爲了迎和菲菲和張錦豪的妝容。曾浩也換了一件特別的西裝。
一個看似是新郎的人。和一個看似大舅子的人。站在病房的門口，卻一點喜氣都沒有。兩個人都哭喪着臉。他們心中的五味雜塵是沒有人會了解。
“菲菲，你還好嗎？”吳媽看着鏡子裡面的菲菲。擔心的問道。
“嗯。我很好。”菲菲強微笑着。“謝謝吳媽。”菲菲用手握住吳媽的手。她臉上略施脂粉，整個人看起來，比吳媽的臉色好多了。
她很高興。也很謝謝大家一直都遷就着她。能在死之前，穿一回婚紗。也不枉此身了。
“傻孩子。一定要堅強。知道嗎？”吳媽看着菲菲那笑容。她怎麼也笑不起來。反而，眼淚不停的往下滑落。
“吳媽，你怎麼了？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哭呢？”菲菲有點着急。趕緊轉過身去安慰吳媽。
“沒有……吳媽沒有哭。吳媽是高興。真的……真的高興。今天我們的小菲菲穿上婚紗了。吳媽打心眼裡高興。”吳媽胡亂的將臉上的淚痕擦掉。
“是嗎？高興的話。就要笑。不能夠掉眼淚的。”
菲菲心裡其實也很不好受。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她又何嘗希望自己這麼快就死掉。她也希望和大家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更希望嫁給張錦豪。做他一生的妻子。
只是，天不由人罷了。上天一點都不眷顧她。不僅要拿走她的生命。還要讓她在生命的盡頭。活得那麼的痛苦。
“嗯，笑……吳媽笑……”吳媽吸了吸鼻子。她的笑比哭更難看。菲菲就要死了。她怎麼能夠笑得出來。怎麼還能夠打心眼裡笑呢？
“我們出去吧。錦豪哥哥他們一定是等着急了。”菲菲艱難的站起身。在吳媽的攙扶下，菲菲一步一步向病房外面走去。
張錦豪在門窗前就看到了菲菲，趕緊用手將臉上的眼淚擦掉。狠狠的吸了口氣。還裝作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菲菲出來了。”張錦豪盯着旁邊的曾浩。示意讓他不要再把難過的一面，讓菲菲看到。
菲菲提着裙襬。烏黑的頭髮，隨肩而披着。比一般的新娘顯得更加的美麗。更加的清純。
吳媽本來想把菲菲的頭髮挽起來。可是，菲菲執意不讓。她希望張錦豪看着她美麗的長髮。像瀑布一樣的傾泄着。像往常一樣，輕而意舉就能夠用手插入她的發中。輕嗅她的髮香。
“錦豪哥哥，哥哥……”菲菲站在門口，看着張錦豪和曾浩。臉上帶着女孩特有的靦腆和嬌羞。給她今天的新娘裝，增添了不少嬌美。
“菲菲……”曾浩一個箭步到菲菲的面前。用雙手緊緊的抱住她。“你要勇敢。你要堅強。知道嗎？哥哥會永遠都陪着你。”
“嗯。我知道。”菲菲依在曾浩的肩膀上。輕輕的點頭答應。“不過，哥哥……如果，我真的有……”
“不會的。不會有如果。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因爲，哥哥一直都在你身邊。”曾浩直接將菲菲的話打斷。他知道菲菲接下來會說什麼。
“好。我也相信哥哥。”菲菲還是忍不住哭了。不過，她卻並沒有哭出聲音。只是眼淚滑落了下來。
曾浩放開菲菲。菲菲的時間不多。還是把她寶貴的時間，讓給張錦豪吧。
“我把菲菲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曾浩將菲菲的手，交到張錦豪的手中。
張錦豪盯着菲菲。他的心在被針扎。在被刀尖划着。在不停的滴血。可菲菲還在衝他笑容。那笑容卻像魔鬼一般，狠狠的侵蝕着張錦豪的靈魂。
張錦豪的每根神經。每個細胞。每根血管。都被她的笑容牽動着。要澎湃了。要爆炸了。他有點受不了菲菲的笑容。
爲什麼到了此時，菲菲還能夠爲了大家。努力維持着她的笑。她應該哭的。應該大吵大鬧。應該抱怨上天對她的不公平。
“放心吧。”張錦豪僵硬的對菲菲一笑。他一把將菲菲抱起來。“我們只在醫院走走。過一會兒，我們就回來。”他看着菲菲溫柔的說。
“帶我去海邊吧。我想去哪個地方。”菲菲用手摟着張錦豪的脖子。輕聲的對他說。
張錦豪看了一眼曾浩。曾浩對他點了一下頭。
曾浩是答應了。可是張錦豪卻猶豫了。海邊那麼大的風。又十分的冷。菲菲的身體一定受不了。
“答應我吧。我真的想去那個地方。那裡有我們兩個人的回憶。我喜歡那裡。就算是死。我也希望能夠呆在海邊。好嗎？”菲菲的聲音特別的小聲。也十分的溫柔。她沒有求張錦豪。她瞭解，只要她說了。張錦豪一定會答應的。
經過醫院的走廊。對張錦豪和菲菲投來的眼光特別多。大家一定是羨慕他們的。羨慕他們如此的浪漫。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下。新郎抱着新娘而去。
可他們卻不知道。如此美麗漂亮的新娘。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離開。突然離開這個世界。
海邊。
張錦豪抱着菲菲。他從來沒有感覺到，他抱着菲菲會像今天這樣的輕。彷彿輕到，他的手中並沒有抱着人。
今天的海面特別的平靜。好像知道有一個特別的女孩。要來海邊一樣。連大海都不希望打擾到他們的平靜。
天空飛着一羣海鷗。不時還會發出叫聲。那聲音彷彿在哀號。在替這個女孩哭泣。
可菲菲並不那麼認爲。“錦豪哥哥，你看到了嗎？海鷗，多美啊！它們和藍天正好形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如果，此時有畫筆。我一定會把這些色彩畫出來。”
“是很美。不過，沒有關係。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下一次我們來的時候，我把畫筆都帶上。讓你好好的畫。”他的聲音有點淒涼。冷冷的，特別的悲傷。
“好啊。你可要記住了。”菲菲附和着他。“錦豪哥哥，你把我放下來吧。你一直抱着我，你會很累的。”
“不會！我喜歡抱着你。就算抱一生一世，都不會累的。”
“謝謝錦豪哥哥。”他的話，確實讓菲菲很感動。此身有張錦豪的陪伴。她曾菲菲已經足矣。“可是，我想下來走走。”
張錦豪順從的將菲菲放下來。可他的手一直就沒有離開過菲菲的身體。他害怕菲菲一不小心，便會摔倒下去。
“錦豪哥哥，讓我自己走吧。我還沒有脆弱到，讓人一直扶着的地步。”她望着張錦豪，眼睛裡滿是乞求的意味。
張錦豪慢慢的將菲菲的手放開。他真不想放開她的手。他想永遠都握住。緊緊的，永遠都不放開。那雙手，他想永遠都牽在手上。永遠不離不棄。
張錦豪站在原地。看着菲菲一步一步的走遠。她的腳步有點蹣跚。可她還是穩住了。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那嬌小的身軀。身體裡有多少病魔在折磨她？有多少病毒在侵蝕着她？她怎麼還能夠如此的堅強？是什麼在支撐着她？
“錦豪哥哥，你快過來。”菲菲不知道蹲在沙灘上撿到了什麼。站起身來還喊着張錦豪。
“什麼？”張錦豪帶着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菲菲而去。就算此時菲菲撿到了金子。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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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螺啊。你看，多漂亮啊。”菲菲舉起海螺。望着張錦豪十分的欣喜。
“嗯，是很漂亮。”他順從的答應一聲。
“我上次給你做的海螺項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