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母子相認
顫抖的手一點點的捧起少年的面頰,一遍遍的撫摸着。目光急切的想在上面追尋着什麼,嘴巴張張合合,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看着那個目含殷切的孩子,按捺住心底的顫動,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道:“你……知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母妃……我是翰兒,蘇翰,您前世的兒子,您是我的娘……”木明翰輕輕的開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明明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幾個字,卻彷彿猶如千金重般,沉重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這一聲母妃,隔了兩個世界,遲到了那麼多年,他終於叫出口了。
雖然兩人年紀看起來明明相差無幾,可他卻依舊叫出了口。
木錦嫿腦袋轟然一聲,整個人呆怔住了,眼淚一瞬間便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的滾落下來,在地上開出一朵朵極致絢爛的花朵。
縱然是心中早有猜想,可真的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心口似是被人撕裂了一個口子,記憶中的東西鋪天蓋地而來,那裡面滿滿都是關於翰兒的一切。
他天真無邪的的笑容,他漆黑的的或說話的大眼睛,他的乖巧懂事,他的所有的所有,及至最後他就那樣生生的摔死在她的面前時,那雙漆黑清澈的眼裡對她的依戀……
砰地一聲,心裡的那根弦,斷了。
看着她這般空洞呆滯的目光,像是被嚇得整個人失神了般呆呆怔怔的,那六神無主的模樣,突然就叫木明翰有些害怕了。
他這般不管不顧的將一切捅出來,是不是急切了?
他曾幻想了無數遍母子相認的場景,可是沒有一種是這樣的情景。
他原來,也是想徐徐圖之的。
可是今日事出意外,她沒想到她會那麼敏銳的就察覺到了,更因爲這相似的手法,令她誤會。
他寧願她大聲罵他,打他,羞辱他,卻絕不是如今這般決絕的離開他。
他怕了,是的,他怕今後她再也不會看他一眼,再
也不會相信他的話。
那麼,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便都沒了意義。
而今,他這般貿然的告訴她,到底是對是錯?
他自懂事起就一直與她被關在一起,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她卻每日裡總要對他說上幾次,每每都是那麼溫柔憐惜,充滿了溫情。
“翰兒,大丈夫當頂天立地,雖然你口不能言,可你還有手和腳呢。能常人之所不能,這纔是男子漢大丈夫有所承擔的表現!”
那時的她,如一個護犢的老母雞,竭力的教導他要有所依仗,要堂堂正正,要頂天立地。
可是如今?
他突然間就後悔了,爲什麼要說出來,爲什麼要讓她也跟着受這份沉重的桎梏,活的小心翼翼的?
她已經夠艱辛的了,他爲什麼還要讓她如此艱難?
如今的她,若是避開那些孽緣,一定會過得十分的舒心愜意。
會有疼惜她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更會過得美滿幸福,自己又爲什麼要打破這份寧靜?
靈魂上他依舊是她的兒子,可是血緣上,這一世的他與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牽扯了。
他們,已經不再是母子了……
忍住心中的撕心裂肺,木明翰擠出一個笑容:“哈哈……你還是這麼的好騙,我不過是想要給自己找一個藉口罷了,我就是與他勾搭上了,打算助他一臂之力的,畢竟他是我父王——”
他邊說便轉了身子,不想讓她看到他面上的淚水。
可是他的話還不曾說完,便被木錦嫿緊緊的擁進懷裡。
她的心口,一道道的傷口裂開,揉碎,和着血淚被揉成一團團慘不忍睹的血肉,最後又一點點的合攏,埋在記憶裡。
只是不管如何,翰兒是她最大的牽掛!
不管他的面容如何的改變,身子又是誰人的,那都是她的翰兒。
“翰兒……”依舊是這名字,可是這一次,飽含了她心中的情感。
輕緩,卻十分有力,帶着隔了兩世的思念與愧疚。
熟悉的聲
音,熟悉的語調,卻帶着不一樣的溫情與柔軟。
這一聲輕喚,瞬間便叫他住了腳步,心中竟是奇異的閃過一絲暖意。
她不懼怕?
木明翰詫異的擡起頭,小小的包子臉上淚水橫流,看着同樣淚流滿面的木錦嫿,瞬間便瞪大了眼睛。
難道……
木錦嫿已經從剛纔的震驚裡回過神來,目光柔和溫暖,帶着深深的憐惜,怔怔的看着這個孩子。
她震驚,是因爲原來以爲就自己是重生的,突然卻聽到翰兒也是與她一樣,這樣震撼的消息怎能叫她平靜以對?
“我的翰兒……”她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音,雖然聽起來與往常無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心中的悸動。
若他真是翰兒,那麼她該如何告訴他,她也記得上輩子的事情?
至親骨血在面前,她卻突然不敢認,唯恐會驚嚇了他。
木明翰的胸膛突然就急速的起伏了起來,眼睛被淚水洗得格外清澈,漆黑的瞳仁便像是天上的繁星落入般熠熠生輝:“母妃……”
淚水一顆顆的滾落,他的眸光迷離,逐漸蒙上一層水霧,睜大着眼眸,看着同樣淚如雨下的木錦嫿,心中一跳。
這是兩世以來,他第一次出口叫的母妃,這兩個字,曾在他的心間翻滾着,而今,他終於可以開口叫出來了。
這一聲母妃,徹底擊潰了木錦嫿心中的防備,她頓時淚淚雨滂沱。
“我……我也記得翰兒,記得所有的一切……”木錦嫿用着最輕柔的聲音,說着這輩子最艱難的話語。
哪知他卻只是眨巴着眼睛,被淚水洗過的眼裡燦若星辰,破涕爲笑:“我知道,我知道,若是不然我也不敢將事情告訴你。”
木錦嫿緩緩的收住眼淚,吃驚的看着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開始並不知道,可是這一世母妃對他避之如蛇蠍,我便暗中觀察。幾次下來,我這才慢慢有些猜測,剛剛確定……”晶瑩玉潤的眼眶裡,清澈的可以看見她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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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