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一章 自食惡果
可是他的心思卻也活泛了起來,是啊,父親不過是責罵了幾句,她便這般記恨怨毒,這樣心思狠毒的女兒,着實叫人心裡發虛。
想起來自己以往也對她諸多要求,若是那日她心中不順……想想就覺得後怕!
他再看向一旁默默站着的三女兒,那般的柔順,那般的純孝,即便是遭到了如此不公的對待,可是那眼裡的孺慕卻依舊是真心實意,絲毫沒有一絲怨言。
這樣的女兒他卻準備捨棄,就因爲了她的身份低人一等。
他的心中瞬間便充滿了無力感,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決策是對是錯。
木華陽看着木碗婷,心中已經不知要如何處置了。
這個女兒,傾盡他的心血,盡力培養就是爲了往後的後位能坐的穩當。可是她卻接連做出這樣大失人心的事情,令人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爲到底是對是錯。
上一次,她逼着庶妹在衆目睽睽之下自證清白,卻不知她自己的清白名聲也隨着丟失。
她可以不聰明,也可以驕縱,卻不能不明理。這般愚蠢淺短的見識,驕縱跋扈的性子,如何能成爲德才兼備的皇后?
若是被二皇子見到,又會有何想法?
只怕第一時間便會離得遠遠的!
蘇弈城的性子涼薄,素來只喜歡對他有幫助的人。之前皇帝賜婚,他沒有當場拒絕就是因爲背後的太后。
如今太后是不堅持了,他原以爲大女兒已經有望。可如今瞧她自己做出糊塗事?
木錦嫿靜靜的看着他,心中清楚木華陽的掙扎與不甘。
可是她知道,木華陽此時一定還無法下定決心捨棄她。
她淡淡的轉了視線,眸中壓抑着一抹冷冷的碎芒。
木碗婷,她要讓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失去身邊的所有。
這次沒有,沒關係,還有下一次。
她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圖謀就是。
木碗婷已經完全亂了心緒,她想不到自己爲何會掉進
這樣骯髒的無底深淵裡面來。想不通爲何明明一切都沒問題,到最後卻成了她致命的錯處。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越是想要想出法子擺脫面前的困局就越是腦袋發暈,無法理清楚思路。
她一臉柔弱的看着木華陽,乞求他能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相對於木碗婷,木子峰卻是現實了許多。他清楚的知道,木華陽靠不住,還不如多想想還有誰能出面相救。
外祖母是很好,可惜如今在病中,怕是無法顧及她們。幾個舅母?如今光操心外祖母的病就都已經夠累得了,怕是無法兼顧這邊。
姨母?
依着她那個性子,只怕到時越鬧越大,救人不成反成倒搭上了自己。
這件事,若是鬧出去,不管她是被人陷害的還是陷害別人的,對婉婷沒有一點的好處。
不忠不孝,乃是大忌。
罷罷罷,思來想去竟是沒有一個得力的人。
大夫人明顯就沉穩多了,她到底是久經沙場,心性沒有那麼的浮躁。她表面上看是一副沉默的模樣,腦中卻是在快速的轉動着。
老夫人自然也知曉木華陽的心思,見他一直無法決斷,她搖搖頭,心中一嘆。
看着他的面容上便閃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來,淡淡的出聲:“陛下嚴令禁止行使巫術,而今府中三番兩次的出現。若是被人發覺,只怕言官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
老夫人清冷的聲音便如外頭那滴落的水滴,清脆明亮,卻令人遍體生寒:“你素來自愛惜名聲,爲人本分,爲官清廉公正。這也正是陛下所看重倚重的,可是今時今日,換成了自己的女兒便難以決斷。我知曉你是爲難,可是,你當知曉,詛咒祖父,是爲不孝。罔顧朝綱,是爲不忠,這不忠不孝的罪名……都道人言可畏,可是君心更難測啊!”
這幾句話便如石子一般在他的心湖炸開了驚濤,令他猛然間清醒過來。
是啊,君心難測,天威難琢。他常伴君側,明明知曉伴君如伴虎,稍一不慎便萬劫不復,卻在最緊要的關頭上忘記了這句話的可怕。
這也才使他想起了,他這麼多年來在丞相的位子上能穩如泰山,憑得也就是君心二字。
如今他卻差點便丟失了君心!
老夫人的這些話,適時的敲醒了他,木華陽只覺後背冷汗涔涔。
明明外面是數九寒天,可是他的額角卻滲出了層層細密的汗珠:“婉婷,你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如今只有將你送往莊子上靜修,方能平息流言。”
莊子?
那等苦寒之地,是被人遺棄之後纔會去的地方,只怕她去了便回不來!
木碗婷幾乎失色:“父親,你不能——”
“不能什麼?看來你還是不知錯在哪裡,這樣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木華陽的面容瞬間變得冷酷了起來,目光再不含一絲溫請。
“父親……”木碗婷看着這樣陌生的木華陽,當即便啞了聲音。
她素來被木華陽捧在手裡,從來見她都是笑的溫煦,不曾見過他這般冷冰冰的面容,一時之間只覺得陌生之極。
那還是那個疼她愛護她的父親嗎?
她怔然的看着木華陽,又轉過頭去看了看木子峰與大夫人,前者一臉疼惜無奈,後者正低頭沉思。
她的一顆心,迅速的沉入水底。
可是她卻是不知道,只是送入莊子,對她來說其實已經好太多了,這說明木華陽還沒有完全放棄她。
只是她此刻已經被驚的失了分寸,無法理解木華陽的用心罷了。
木華陽的面上徹徹底底的露出失望的神色來,轉開目光。
二夫人卻是笑道:“大小姐,大伯父這是用心良苦呢。”
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卻要將她送往那苦寒的莊子裡?若是他一直想不起自己,自己是不是就要一輩子都呆在那種鬼地方了?
木碗婷可不是傻子,自然能分辨得出二夫人這是在落井下石。
可她即便是知道,也無力反駁,因爲,她說的也是事實。
大夫人顯然也是知曉了木華陽的心思,不免微微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