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土貔貅
回到班房，李末便看見桌案上多了一黑色罈子。
這是鎮妖壇，乃是收容妖鬼之物。
捉妖師拿來的妖鬼，統統都要封存於此，而後送入幽牢。
“三爐妖鬼！？”
李末掃了一眼，只見鎮妖壇上印着三尊火爐印記。
“誰送來的？”李末看向旁邊的馮萬年。
“末末，我又來了哦。”
一陣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末眸光凝起，不用回頭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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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福這個喪門星又來了。
果然，一道胖乎乎的身影竄了出來，白嫩的臉蛋微微輕顫，眯起的眼角掛着一絲笑意。
如果說，羅浮山這一代弟子誰的天賦最高，或許有些爭議。
可是論到誰的運氣最好，答案只能是洪小福。
當年，他入山拜師，因爲資質不夠，從而落選。
結果通過考覈的三人，一個縱慾過度，一個避雨遭雷，一個蹲坑入糞……結果全都一命嗚呼。
最終，平平無奇的洪小福因爲生源不足，破格入門。
如此資質，本該泯然於衆人，成爲像李末這樣的平庸之輩。
誰曾想，入門第二年，洪小福跟隨師兄進山採藥，結果師兄失足墜崖，洪小福尋了一夜，屍首沒有找到，卻誤食山中朱果，從而伐毛洗髓，脫胎換骨。
就這樣，洪小福一路氣運加身，如今已是內息境五重的高手，實力並不在燕紫霞，沈衣門之下。
可正因如此，羅浮山上下，幾乎所有弟子對於洪小福都有着一種迷信。
此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嘿嘿，末末，宗門內外，好像只有你不怕我克。”洪小福咧着嘴，將鎮妖壇推到了李末身前。
作爲獄卒，李末倒是經常與洪小福打交道，別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他從容淡定。
一來二去，他與洪小福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什麼封建迷信，糟粕殘留！”李末心裡嘟囔了一句。
在前世，他信奉的可是馬爺。
“何方妖鬼！？”
李末的指尖輕輕劃過鎮妖壇，後者竟然猛地震動起來，並且傳出“吱吱”聲響。
“土貔貅！”洪小福咧嘴笑道。
“土貔貅？你運氣還真好。”李末露出訝然之色。
星級捉妖師的評定雖然是按照捉妖的數量，不管妖鬼境界。
可是功德結算卻是按照妖鬼境界。
在羅浮山，功德可以兌換丹藥，功法，兵器甚至是銀錢等等。
三爐妖鬼，便是三點功德。
土貔貅在【捉妖師圖鑑】中屬於稀有妖鬼，功德翻倍，也就是六點功德，兌換成銀子就是六百兩，相當於李末幹一百年獄卒的薪俸。
“土貔貅？我聽說這種妖鬼邪性得很。”
馮萬年聞言，眼睛一亮，也忍不住湊了過來。
土貔貅，便是所謂的【黑鼠精】。
據說，這種妖鬼只有超過三十三年的米缸才能養得出來，只要供奉在家裡，便能招來源源不斷的財富。
所以，民間又稱其爲土貔貅。
土貔貅的身形如同小犬，終日盤踞在米缸之中，享受供奉。
一旦離開米缸，土貔貅與這戶人家的緣分也就斷了，從此以後，運勢衰敗，家破人亡。
“這頭土貔貅是煉出來的……我捉到的時候，大半個村子都被霍霍了。”洪小福眯着眼睛道。
“煉妖！？”李末眉頭微皺：“那還真是找死。”
妖鬼乃是天生地養，山澤相孕。
神宗滅法之前，亦有煉妖之法廣爲流傳，不過多爲邪門外道。
傳聞，煉製土貔貅，需要以至親摯友的血肉供奉餵養。
即便練出來，也是一頭血貔貅，胃口極大，慾壑難填。
“煉妖之人本是村裡出了名的窮鬼，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了這法子，三更半夜，將自己父親的屍體從土墳裡扒了出來，用以做餌，入深山，捕到了一隻黑老鼠。”
洪小福說起這土貔貅的來歷，卻是津津有味。
煉土貔貅，首先需要用至親的血肉做引子，勾來通靈的黑耗子，將其養在米缸，供奉在家裡。
“有天，那窮鬼喚來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喝酒到半夜……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之後，村裡陸續有人失蹤，大多是那窮鬼的好友。”
“當時誰也沒有發現問題，只是那窮鬼的日子卻是漸漸富足起來，三年的功夫，便蓋起了兩間大瓦房，羨煞旁人。”
說到這裡，李末眼睛微微迷了起來，不由地看向桌案上的鎮妖壇。
這玩意一旦煉出來，胃口只會越來越大。
洪小福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點了點頭。
“後來，將他拉扯大的老母也不見了……然後便是從貧困中一路相伴走來的妻子……最後則是一雙兒女……”
“人心啊！”李末不禁感嘆。
“十年功夫，那窮鬼搖身一變，成爲了鎮上首富……可惜，這頭土貔貅的胃口越來越大……”
說着話，洪小福拍了拍桌案上的鎮妖壇。
“尋常血肉已經滿足不了它了。”李末隨口道。
“中啊！”
洪小福點頭道：“它看上那窮鬼的身子……”
“那窮鬼找到我的時候，兩條腿和一隻胳膊已經沒有了。”
聞聽此言，李末的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真夠狠的。”
拿自己的身體餵養妖鬼，這種心性已近乎於妖了。
怪不得神宗曾經說，人失常則妖興。
“可惜，那窮鬼居然活了下來……”
洪小福有些惋惜：“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當時真想也把那雜碎送走啊！”
“他失了土貔貅，家道衰敗就在不遠，只怕後半輩子比死還要難過。”李末淡淡道。
“我離開的時候，那雜碎已經很古怪了，特別怕見光，晚上睡覺都喜歡躲在缸裡面……”
洪小福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嘿嘿，那可真有意思了。”馮萬年眸光微凝，閃爍異彩。
“末末，幫我登記入冊。”洪小福咧嘴笑道。
六點功德，乃是一筆不小的進賬，他可以兌換成銀子，購買更多低階妖鬼，湊夠晉升三星捉妖師的指標。
“小福，你也打算參加玄天館的考覈嗎？”李末隨口問了一句。
洪小福，沈衣門，燕紫霞三人，乃是【山鬼院】最有希望達到三星捉妖師的高手。
“當然啦，這輩子總要見見京城王地的繁華。”洪小福一臉的嚮往。
身爲修士，皆以入玄天館爲終身目標。
“伱的燕師姐危險了。”馮萬年湊到李末耳邊，小聲嘆道。
他可忘不了，當年同洪小福一起拜師羅浮山那些人的下場。
“嗯！？”
突然，李末眉頭豁然皺起，一聲暴喝。
“小福！”
話音未落，李末已將鎮妖壇翻轉過來，罈子底部竟有着一貓眼大小的漏洞。
“臥槽，跑了！？”馮萬年面色驟變。
“不可能，我進山的時候還查看了一下。”洪小福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也就是說，在山門內溜了？”
李末和馮萬年面面相覷。
一隻妖鬼，如今正跟逛窯子似的遊蕩在羅浮山中。
“趕緊去找！”李末一拍桌子。
這事如果被宗門知曉，可是不小的罪過。
洪小福緩過神來，宛若肉耗子一般，竄出了班房。
李末緊跟着走了出來。
“妖孽啊，你可千萬別去後山。”
李末喃喃輕語，下意識看向後山方向。
那隻潑猴就藏在後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