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眼前一亮,貌似想到了什麼,就地趴下,向着紀霄一拜。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不用謝我,只不過打跑幾個畜生,不足掛齒。”紀霄和善的笑了笑,伸手抓了抓頭,好像不好意思的樣子,牧羊人不由得感覺到一股陰冷。
這跟剛纔的是同一個人嗎?
“是是是,大俠果然是謙虛有禮,但是救命之恩無以爲報,還請受天寶一拜!”
名爲天寶的牧羊人又是一拜,這一拜可謂真心實意,情深至切,畢竟不是每一個牧羊人在遭遇草原狼羣后還能活着向別人磕頭。
“別別別,說了我不是大俠,是個修真者……”
“啊!什麼?原來是仙師大人,難怪身手如此了得,天寶無禮了,還請仙師大人原諒。”說完又要來個跪拜大禮。
紀霄連忙用手攙住牧羊人,畢竟他的年級比牧羊人還要小,實在不習慣受這種大禮,道義禮法,紀濤可是沒少教過他。
“都說了不要這樣,還有,我不是仙師,只是個普通小修士。”
“是是,小的明白,既然仙師說不行,那天寶就不拜了!”天寶強忍着腳上的疼痛,默不作聲,紀霄暗罵一聲疏忽了。
“這還差不多,這是補血丹,把這個吃下去。”
從儲物袋中招出了一枚褐色丹藥遞給了天寶,後者眼中閃過疑惑,卻又轉眼消失轉變成喜悅,莫非這便是仙丹妙藥?
正要張口扔下去,天寶露出一股猶豫不決的表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會兒看看手上的丹藥,一會兒又沉思起來。
片刻後,天寶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好像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沒有吃下補血丹,而是珍重無比的將它收在懷裡。
“你幹嘛,爲什麼不吃,雖然只是普通的補血丹,但讓你的腿好起來還是沒問題的。”
紀霄偏頭問到,好奇的看着天寶,後者一臉憨厚的回過視線,不好意思地說到:“我想留給我老爹吃,這個太珍貴了!”
紀霄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如果你想要的話直接說就好了,這種丹藥我多的是,多給你幾顆也沒關係。”
毫無風度的大笑,紀霄卻是沒有說錯,這種療傷丹藥是修士們的必備物品,他也算打家劫舍過了,着實是得了一大堆,放在儲物袋裡也無用,不如拿出來救濟一下別人。
天寶大喜,幾乎想要再給紀霄磕一個頭,但看對方警告的眼神,還是明智的沒有。拿出視若珍寶的丹藥,他仰頭吞下。
隨後天寶就感覺身體裡一陣暖流流過,受傷的地方被一種溫暖覆蓋,有淡淡的穌癢,過了一會兒,竟發現傷口已經變淡,疼痛感也消失不見。
果然好神奇!
試着站起來動了動腳,感覺好的多了,天寶滿眼崇拜的望向紀霄。
後者卻是不在意,這種普通療傷丹藥只有對凡人才有這種奇效,若是作用在修真者身上,只怕連其中十分之一的效果都沒有。
“果然是仙丹,天寶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如此福緣,請仙師務必受下這一拜!”
果然,天寶第一件事就是向紀霄行禮。難爲他只是小小凡人,除了這一拜,又有什麼能感謝紀霄呢?
不過他倔,紀霄比他更倔,將手一伸擋在天寶身前,只感覺一陣大力,天寶完全拜不下去,只能看着紀霄乾瞪眼兒。
“如果你真想感謝我的話,就帶我去那座城裡看看吧!”
紀霄遙望遠處高城的輪廓,直覺告訴他,那裡將會是一場奇妙的旅行。
“嗯,承仙師看得起,天寶定會盡全力幫助仙師!”
……
“山海關……”
紀霄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面前巨大城樓上的金邊大匾。灰黑色的磚牆,高達數十丈的城樓,恢宏大氣的城門正上方,“山海關”三個大字傲然屹立,藐視羣雄,字旁還刻下了一把巨鎖。。
這正是紀霄的目標,鐵黎國北部第一要塞,抵禦北部蠻族入侵幾千年從未被攻破,號稱“金鎖銅關”的山海關!
初次見到長城,紀霄便已有了一種震撼的感覺,那被風化的歷史穿透出的是亙古的滄桑,是潛藏的古老。
而見到這座存在了幾千年的邊界要塞之後,便又是另一番感受,除了歎服就是尊敬。
山海關,敢以山海爲名,便象徵着他不屈於天地的意志。幾千年的風和雨,不知有多少鮮血揮灑在這厚重的城牆上,不知有多少刀光劍影上演。
不要以爲鐵黎是凡俗國家,作爲一個王朝的接替,熱血男兒自當來此守護家園,包括超脫凡俗的修仙者,當年的大秦可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修仙者王朝。
當然了,若沒有修真者存在,一個國家想存在幾千年是絕對不可能的。
鐵黎面對的遠遠不止凡人之間的戰爭,更加是無數修煉者之間的戰爭,慘烈程度可見一斑,而“金鎖銅關”能堅持到現在,艱辛不言而喻。
爲什麼九黎變成了鐵黎?雖然主體已散,但是鋼鐵的意志世代傳承。
“元歷五千八百年,第一任山海鎮將夏侯無名率部抗擊蠻夏餘孽,戰了一百多年,凡人死傷無數,修士損失慘重,最後是第一任山海鎮將獨自戰退敵軍,敵軍未歸,他,也未歸……”
天寶莊重的說到,既是在闡述歷史,也是在緬懷祖先。大秦時代後,人族同樣出現過大楚時代,大夏時代,後秦時代等幾個王朝。
直到現在的萬族沒落,有實力爭霸的只剩人,妖等寥寥幾個種族,皇朝時代纔算終結。
但是其它王朝的後人互相之間不對付,都以人族始祖自稱,導致戰爭不斷,卻只爲爭一個無關緊要的虛名。
雖然大秦後的時代依舊輝煌,但必須承認,大秦纔是整個人族的祖先,大秦時代也是最輝煌,人族最昌盛的時代。如今九黎不在,北部大夏蠻族最熱衷於戰爭,山海關作爲第一道防線,不知譜寫了多少可歌可泣的詩篇。
說來可笑,人族內亂只爲爭一口氣,紫宸大陸的中央版圖變成了無謂的戰場,而主要戰力修真者之間的動手,又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凡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這也難怪如今人族霸主地位被妖族撼動,也難怪主要修真勢力都聚集在遠離中央的東部,這麼多年,不知讓萬族看了多少笑話。
隨着天寶的講述,一些路過的人也停下了腳步,其中不止有凡人,還有修真者。他們有的人靜靜聆聽,有的人也是一同開口講述。
“元歷三千七百年,山海鎮將夏侯澄血染荒原,一人阻擋數萬修真者,將其中幾千人挫骨,震懾蠻族幾百年不敢來戰。”一個老者撫須說道。
“元歷兩千年,第三十任山海鎮將夏侯豐業領全城決戰,山海關頭被染紅,血流成河。”一個儒生接口。
“七百年前,**將軍反叛,山海總鎮追殺萬里,取其項上人頭,不給山海關留下任何污點。”
“二十年前,現任山海鎮將夏侯狂人,一人屠了百萬敵軍,黑荊莽原現在依然聲名遐邇,無人敢入。”
“……”
越來越多的人來此講述,無關給誰聽。講完就走,毫不拖泥帶水,這些事彷彿不吐不快,而一旦吐出來便又各自回家,該幹嘛幹嘛。
紀霄也是認真聆聽,熱血一陣翻騰,同時他心底也是驚疑,這些人竟全部都是修真者,反倒是凡人,遠遠避開此處,生怕觸怒這些“仙師”。
要知道,凡人對於修真者的崇拜可比修真者大的多,同時也盲目的多,反倒是修真者,一向都是不敬鬼神,如今的情況卻有一絲古怪。
但是紀霄不想深究,別人如何又與他何干?
此時只在心底默默唸道:“夏侯……”
一個家族也能長存幾千年,經歷住歷史的風雨,透出的是這個家族的強大,至少夏侯家族內,修真者絕不會少。
“仙師請跟我來!”天寶恭敬的說到,見紀霄點頭,這才領着紀霄前往山海關內,入城門時甚至不需要登記,山海關有這個自信,敢混入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關內又是另一番景象,中央一座巨大的內城屹立,周圍無數小村落和良田,內城裡軍陣怒吼,村落裡歡笑耕作。
天寶帶着紀霄走進了一座村落,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好一副清閒景象,同樣像天寶這樣的牧人也不在少數,城外的天然牧場擺在這,不能浪費了。
跨過田間小路,此時已值早秋,糧食即將豐收,麥田顯現出金色,分外美麗,從旁走過,別有一番淡雅閒適的感受,身心愉悅。
天寶的家不算太大,也不算小,一座木質小屋,屋外有一座羊棚,可惜天寶遭遇狼羣,羊們不知跑哪去了,此時羊棚內只剩幾隻苟延殘喘的老邁傢伙,空蕩遊離,見到天寶就叫了起來,好像在詢問他同伴們去哪兒了。
天寶露出一抹哀傷,轉眼想到紀霄還在這裡,趕忙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紀霄沒有多說,向屋內走去。
推開門,一個略帶蒼老和病態的聲音傳來。
“是天寶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