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當初紫玉那事兒之後我便說過，我最不能容忍別人欺騙於我，不管你是誰派人安插在我身邊的，我都不會追究，我只求你速速離去。”清顏哽咽道。
“姑娘，”沾花抱住了清顏的腿，這兩三年的相處裡她已經把清顏當做自己的親人了，“姑娘別趕奴婢走，就算當個掃地的丫頭奴婢也願意。”
“放手吧……”清顏抹了眼淚強硬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清顏決然離去，留下沾花一人蹲坐在地上，四周已經漆黑一片，初夏之時蟲鳴相互輝映，在這一片靜寂的夜裡尤爲清晰。而此時，沾花自知清顏心意已決，慢慢地平靜下來，回想整個事情，蹊蹺異常。
剛過端午，府內任何一個地方都被雄黃酒噴過，如何還會有這麼多的黑蛇聚集在這裡，偏偏又是在許氏乘涼之時。沾花拿了短匕，將整個院子都搜尋一遍，順便找個地方將那些死蛇都埋了，卻意外在涼亭後方發現有一大片的野薑花，沾花記得這野薑花的氣味是最容易引蛇出沒。藉着月光，沾花用手沾了些泥土，這土像是剛被翻過不久，比周邊的地都鬆軟一些，難道這是有人刻意爲之？而目標是許姨娘？沾花嚇得一身冷汗，倘若是這樣，這手段是在太殘忍了。明日還是找姑娘過來看一下爲好。
沾花在另外尋了一處地方，挖了個深坑，拖着那一桶的死蛇過去，掀開桶蓋，一陣異味涌出讓人作嘔，這味道……？
沾花思索了一下，又蓋上了桶蓋，急忙朝琉璃閣走去。
此時內室的燭火還亮着，清顏歪在靠枕上看書，屋內並無其他人值夜，沾花進來時的聲響驚動了清顏。
“不是讓你走了嘛，怎麼還在這裡。”清顏硬着心腸道，雖然剛剛在看書，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海裡盡是以前在莊子裡的點點滴滴。
沾花垂首立於榻首，“姑娘再聽奴婢一言，如果姑娘堅持，奴婢也毫無怨言。”
清顏頓了一下，調整了姿勢，不願看沾花。
“下午奴婢陪姑娘去瞧許姨娘的時候，碰見一個丫鬟，姑娘可記得？”
清顏腦海浮現出那白嫩脖頸上的黑痣，並沒接沾花的話茬。
沾花繼續說道，“當時那一股子臭味就是那些黑蛇的味道。”不將重點說了，怕清顏要趕人了。
清顏轉身望着沾花，神色驚訝，而後又定了下來，“這事情我自己會查，這裡不該是你待的地方。”清顏深怕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姑娘，”沾花急忙進了一步，“奴婢沒有惡意，只是想幫助姑娘而已，不知道姑娘爲何這般排斥奴婢，當初紫玉犯了錯，姑娘尚且留了她下來，爲何不給奴婢一個機會。”
“紫玉是家生子，至少我對她知根知底，而你，可願意將你的一切告知於我？”清顏很明白一個江湖中人是不願意將自己的底兒透露，一面找來殺身之禍。
“等這件事情了了，奴婢定會一五一十告知。”沾花見清顏有些軟意，便先應承下來。
清顏無非就是這麼一說，想不到沾花爽快應下，紅脣緊緊抿着，略一思忖之後，說道，“如此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先去雅閣小築那邊看看，如果是有心人做的，明早怕是連一點證據都沒了。”沾花點點頭，拿了件披風自然地批在清顏的肩上，清顏反而頓了一下，深望了沾花一眼。
月上中天，兩人並未點燈籠，藉着明亮的月光趕去了雅閣小築。
“姑娘先捂着鼻子。”沾花叮囑道，清顏從衣襟處拿了手帕捂住了嘴鼻，沾花也先用手捂住，這才掀了木桶蓋子，一股難聞的味道衝了出來，清顏皺了皺眉頭，是和下午那股子異味相似，一個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
“姑娘，涼亭後面還有東西。”沾花領着清顏去了涼亭，伸頭看下去一片白花，“這是野薑花，據說是蛇最喜歡的花。”
清顏尖銳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沾花一般，“你說這是有人蓄意要害姨娘？”
“這只是奴婢的猜想。”
爲什麼自己的想法和她不謀而合，自己的事情都還未調查清楚，現在又出了這等事情，清顏心神無法安定，費神琢磨要保護姨娘，可今天如果不是沾花，怕姨娘和自己早已是冰冷的屍身。
冷汗浸溼了裡衣，冰涼涼的，“阿嚏”清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姑娘，先回去休息，有些事情還是讓奴婢來吧。”沾花現在也不需要掩飾身份了。
清顏有些牴觸沾花的貼心，腳步離開了一步遠，“先找到那丫鬟再說吧。”
“府裡這麼多丫鬟，而且我們當時未看清那人的長相，查起來聲勢浩大了些，老太君未必同意。”
“我自有主意。”清顏已經想好了法子。
這一夜清顏睡了不過兩個時辰便窸窸窣窣地穿衣起牀了，睡在炕上的沾花自然曉得，端了水進來給她梳洗，現在兩個人倒是有些坦誠相見的意味，清顏依然保持着疏遠，更是一句話也不說了，何來往常般的嘻戲笑顏。
心裡頭揣着事情，清顏必須馬上去鶴園，這事情要老太君幫忙才行，自己一個姑娘，一無權一無錢的，說了反而招人嫉恨。
老太君聽了清顏的話後大吃一驚，“爵爺的子嗣都敢傷害，這人的心思怎麼那麼歹毒，這事勢必要查一翻。”
“祖母稍安勿躁，孫女兒有了點線索，怕打草驚蛇，所以需要祖母的配合，”清顏心裡並不輕鬆。
“這些事情本要你爹爹來查，可他最近又忙於聖上的差事，你母親又要照顧騰哥兒，分身乏術，祖母老了也不中用，倒苦了你這孩子。”老太君心疼道，“你有事就和祖母說，如果是府的人，祖母替你做主。”
得了老太君的話，清顏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老太君，“那你先查這事情，後院那兩人先養着，不礙事。”
清顏忙說，“孫女兒已經讓人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