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到底怎麼回事?”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廣場一角響起。
衆人轉頭看去,正見到林皓義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身後跟着林小芒和林馨燁姐妹。
此刻晨希見到林馨燁,臉上再也沒有剛來之時的欣喜,有的只是平靜得可怕的深沉面容。他沒有理由責怪她什麼,但對林家的種種所爲無比失望。
林馨燁看到衣衫破爛、滿是鮮血的晨希,心情複雜,不知該說些什麼。
林冰玄見到來人,連忙跑過去哭訴道:“父親,您終於來了!晨希那傢伙瘋了,仗着自身實力高強,無緣無故殺了我們許多族人。海老和六長老爲了阻止他,也被他狠心殺害。”
“什麼?趕緊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皓義震驚,身後的三女更是難以置信。
林冰玄手指顫抖着指向晨希,添油加醋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臉上表情要多悲痛有多悲痛,而看向晨希的目光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林皓義聽完,面色大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掃視周圍死去的族人,又擡頭看向晨希,抱着萬一的希望問道:“晨希,他說的可是真的?”
“你信麼?”
晨希神色冷漠,表情古井無波,但說出來的話讓他更加摸不着頭腦。
林冰玄神情悲痛,憤怒大吼:“父親,這種人你還跟他廢話什麼?趕緊先把他抓起來。”
林皓義也覺得有理。先把晨希抓起來,之後可以慢慢查清真相便是。
想到此處,林皓義大吼一聲:“來人,給我把他抓起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一道憤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看誰敢動我兒子!”
下一瞬,晨天運和林小沫雙雙趕來,一眼看到滿身鮮血的晨希,背後還插着一柄長劍。
林小沫驚呼一聲,緊張問道:“希兒,你怎麼樣了?”
晨希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苦笑道:“娘,我好不好你還看不出來嗎?
先別說那麼多了,幫我把劍拔了再說。”
這時,林皓義等人才注意到,晨希腹部還插着一把長劍。只是劍柄在身後被擋住了視線,而身前的劍尖未能一眼注意到。
“好好好!”林小沫連忙回道,伸手握住插在他後背的長劍劍柄,微一用力拔了出來。
晨希疼得齜牙咧嘴,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兩枚潔白渾圓的丹藥,也不顧衆人羨慕的眼神,一口吞了下去。很快,前後貫穿的傷口迅速止血,癒合。只是傷口的隱隱疼痛提醒着晨希,即便是親戚也不能放鬆警惕。
林小芒見到晨希張口就吞下兩枚療創丹,急的大喊大叫:“晨希,你吃的可是療創丹?你那點傷一枚就足夠了,竟然一口吃了兩枚,簡直是暴殄天物啊,實在太浪費了!”
晨希冷笑回道:“我自己的東西,怎麼吃不需您老操心?”
林小芒氣得直跳腳,口中直呼敗家子。
林冰玄眼珠一轉,忽然開口小聲道:“爹孃,那小子身上似乎還有許多這種丹藥。如果我們把他抓起來,那些丹藥不就是我們的了?”
林小芒眼睛一亮,連忙慫恿道:“皓義,這主意不錯。丹藥到了我們手裡,要怎麼說還不是我們一句話的事?”
林皓義面色一沉,怒聲道:“愚昧。你們娘倆目光如此短淺,我怎麼能放心將林家交給你。
別忘了晨希還是我們女兒的未婚夫,你們如今這般對他,將來是不打算往來了?”
林冰玄心中冷笑,表面悲痛大聲道:“父親,那小子殺了我們林家這麼多人,難道你還想把小妹嫁給那個混蛋嗎?就算你同意,小妹同意嗎?家族同意嗎?”
“事情尚未查清,怎可這般武斷下定論?”
林冰玄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我都看在眼裡,還需要怎麼查?”
“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們林家講究公平公正……”說到此處,林冰玄臉色一變,冰冷的目光直視林冰玄:“你說這一切你都看到了,那你爲什麼不通知我?若非我聽到這裡的巨大動靜,只怕此刻還被矇在鼓裡。”
林冰玄眼神閃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林小芒連忙打圓場道:“冰玄也是爲您考慮,爲您分擔負擔。若是什麼事都讓恁費心,豈不是把你累死。”
林皓義指着場中的一片狼藉冷笑道:“這就是爲我考慮?家族死了這麼多人,他就一直在旁邊看到現在?這也叫爲我分擔?”
林馨燁這時看不過去了,插口道:“爹孃,你們再爭執下去也沒有意義。還是先問清楚情況再談其他。”
林皓義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晨希身上,就當他準備說話時,林冰玄站了出來大聲質問道:“晨希,我問你,海老和六長老可是你殺的?”
晨希看都沒看他一眼,對林小沫道:“娘,我們先回去吧。”
林小沫心疼地看着晨希,怒聲道:“這怎麼能行?希兒被林家這麼欺負,怎麼能就這麼善罷甘休?”
晨天運也是幫腔道:“不錯,希兒受了委屈儘管和爹孃說,即便我們晨家與林家拼了,也爲你討個公道。”
晨希心中微暖,果然世界上始終站在自己身邊的唯有爹孃。
晨希搖搖頭:“算了!爹孃還要管理家族事宜,我自己的事情由自己解決。”
晨天運和林小沫互視一眼,無奈地點點頭。他們都知道晨希的倔脾氣,他不願意說再怎麼逼他都沒有用。
另一邊,林冰玄面色鐵青,憤怒大罵道:“父親,您也看到了,那個小子有多囂張,他完全不把我們林家放在眼裡。”
林皓義見晨希三人就要這樣離去,眉頭頓時一皺:“等等!晨希殺了我林家這麼多人,不給個交代就想走嗎?”
晨天運一聽,頓時就怒了,指着林皓義的鼻子破口大罵:“交代?我們要給什麼交代?我還要你給我們一個交代!
我兒子好心好意來林家拜訪你這個舅舅,結果你就這麼見不得人,始終不願露面,還指使他人圍殺我兒子,現在反而要問我們要交代,你還是不是人?”
林皓義被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通,整個人都懵了。
林冰玄站出來大聲反駁道:“你兒子殺了我們林家這麼多人是事實,殺了海老和三長老也是事實,難道你們還要狡辯?”
晨天運不屑冷笑:“敢對我兒子出手,死了活該!”
“晨族長,您這話就太過分了。難道你兒子的命是命,我們林家族人的命就不是命?”
晨天運大笑,笑聲冰冷而猖狂:“我不管你們死了多少人,我只知道你們要殺我兒子。今天你們不給我們一個說法,老子現在就把你們林家拆了!”
林家衆人聞言,一個個義憤填膺,紛紛破口大罵起來。
他們見過蠻橫霸道的,但從未見過晨家族長這樣蠻不講理的。
這時,晨希的聲音淡淡響起:“可笑,你們林家百餘人圍殺我晨希半個時辰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我的命是不是命?
我晨希一而再再而三手下留情,結果你們不僅不領情,還得寸進尺,背後偷襲,一次次對我下死手,那時你們可曾考慮過我的命是不是命?”
晨希此言一出,衆人臉色都變了。
林冰玄更是急的跳腳大罵:“晨希,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來林家鬧事,我們只是隨便盤問幾句,你就不耐煩痛下殺手。海老和六長老好心上前勸解,你趁機偷襲殺害他們。”
“呵!你可有證據證明是我鬧事,而不是你們林家刻意刁難?”
林冰玄冷笑:“我們林家衆多兒郎都可爲證,三位長老也可作證。”
“對,我們都可以作證,我們都看到了,是你先動的手。”
一時間,衆護衛紛紛大聲作證。
林皓義不置可否,將目光落在三位長老身上。
“三位長老,不知你們可否作證?”
三位長老哪個不是人精,知道這件事一旦牽扯上了絕非好事,無一不連連搖頭:“我們不知道。我們也是剛到不久。”
林冰玄大急,但是他也不敢威脅長老爲他作證。
林皓義又看向晨希,嚴肅道:“晨希,那你呢?”
晨希也不願多說廢話,拿出兩塊留影玉對衆人說道:“不知各位可知此物?”
衆人疑惑地瞧來瞧去,紛紛搖頭表示不知。
“那我來告訴大家,這個東西叫留影玉,它的作用只有一個,記錄之前發生的畫面,再投影出來。”
林冰玄聞言,臉色頓時一變:“你胡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晨希對他不理不睬,繼續道:“我剛進入林家就遭遇再三刁難,意識到事情的不對,所以使用此物記錄進入林府後發生的一切。現在我就讓大家看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晨希手託留影玉,元力從下涌入,很快留影玉上空出現一道立體投影,將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完全展示了出來。
當看到晨希進入林府被護衛百般刁難,一言不合狠下殺手之時,林皓義等人和晨天運夫婦臉色都變了,林冰玄更是臉色發白,手腳冰涼。
再看到護衛刀劍出鞘,不由分說圍殺晨希,又莫名其妙自相殘殺之時,衆人目光呆滯,心中困惑。
然後弓箭齊射籠罩視野,連射足足一刻鐘之時,林皓義臉色陰沉地幾乎要滴出水來,看向林冰玄的目光如欲吃人。
之後海老與晨希大戰數百回合,平分秋色,最後一招武技對撞勝負明瞭,紛紛讚歎晨希果真人中龍鳳,當代天驕。
然而之後海老不顧尊嚴背後偷襲致使晨希重傷,而罪魁禍首林冰玄卻得意大笑,又讓所有人面色難看起來。
最後六長老從天而降出手偷襲,狠下殺手,卻反被一招擊敗,再次背後暗下黑手被一刀斷頭,看得衆人大快人心。
隨着留影玉播放之前的畫面,晨天運夫婦心中既有憤怒又有慶幸,還有一股子自豪感。而林皓義此刻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林冰玄等人更是蒼白如紙,低着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馨燁看到這裡,已經能猜到林家和晨家的同盟關係怕是要斷送在哥哥的手裡,林家即將迎來鉅變。
想到此處,她不顧晨希當初的提醒,暗中悄悄使用了武魂技能,一葉知秋。
數息後,林馨燁面色發白,神色驚慌:“爲什麼?命運的軌跡明明偏離了,可結果仍然是如此。
不行,我一定要去晨家親手阻止這一切。”
“林族長,事情的真相大家都看到了。
現在你們可還要什麼交代?或者說你們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林皓義面色悽苦,他之前一直被林小芒纏着無法脫身,也是剛剛得知這件事,根本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
“冰玄,你還有什麼話說?”
林冰玄身體一顫,忽然面色猙獰得大吼道:“假的,這都是假的?這都是晨希那小子自己搞出來的假象。”
晨希冷笑,將留影玉丟給了林皓義:“這個東西用法很簡單,從上往下輸入元力便可記錄,從下往上輸入元力便可播放。如果你能搞出個假象來,這個罪我也認了。”
林皓義試用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說的一樣,不由嘖嘖稱奇。
林冰玄目光落在留影玉,眼珠子亂轉,似乎打着什麼壞主意。
“當然,你們死不承認也沒關係。這種留影玉的畫面是可以複製的,我明日便可將留影玉畫面傳遍大街小巷,讓全城的人都看清你們林家人的真正嘴臉。”
林冰玄正要奪過留影玉將之毀去,晨希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冷笑開口道。
此言一出,林家人的臉色都變了。
“既然此事水落石出,我們是否可以離開了?”
晨天運話音冷漠,沒有絲毫親切之意。
林冰玄臉色極爲難看,剛纔的一切指證在留影玉的投影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此可笑。忽然間,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興奮地大聲叫道:“晨希,你還說沒有殺害我族人。那幾十個護衛不就是因爲你的邪術才自相殘殺的嗎?你明明可以躲避,爲什麼要對他們下此毒手。”
此言落下,很多人都想到了之前的古怪之處,林皓義也將疑惑的目光落在晨希身上。
晨希冷笑道:“這可不是什麼邪術,而是生活常識。我將自身用水幕掩蓋,讓他們看到我出現在其他地方。那些人之所以對其他人下死手,只是因爲他們把被殺的人當成了我。
我還想問你們,爲何你們能一邊毫不手軟對我狠下殺手,一邊心安理得地指責我手段殘忍?”
“你胡說?什麼生活常識會這樣?這一定你修煉了邪術,蠱惑他們心神。”
“無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自己一無所知,偏偏能理直氣壯地質疑別人是錯的。
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們錯估我的位置,無論是光影折射、反射,全息投影,還是幻術、迷陣。
當然,你也別問我是怎麼做到的,我沒那麼多時間給一個傻子科普這些知識。”
晨希不清楚雪蛾的能力有多少人知曉,他自然也不會隨意暴露出去,因此,他決定趁此機會向這些腦子裡塞滿元力的傢伙科普一下現代知識。
晨希水系元力從手掌心冒出,在冰陽之體的加持下變成極爲冰寒的過冷水,迅速在半空凝結成冰。他只是輕輕揮了揮,灑出漫天水幕化爲一道道薄如蟬翼的冰鏡。
這時,所有人都發現原地的晨希身影不見了,反而神奇地出現在自己身旁。若非他們早有心理準備,此刻只怕會被身旁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一跳。
晨希隨手做完這一切,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冰玄:“事實擺在眼前,林無知,你還有什麼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