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江言對此倒是沒有太多的奇怪。
現在古倫德家族已經是徹底完蛋了，江言之前把那些證據交給安格斯讓他運作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這樣的結果，只要對方不傻，就不可能會坐以待斃的。
唯一讓江言有點意外的也只是對方竟然這麼果斷，並且其中的那個灰髮老者的直覺居然敏銳到了可以察覺到來自於江言的子機網絡的暗中監視。
江言之後又翻了翻智腦整理出來的一些監控記錄，發現對方在當天晚上甩掉了哨機的監視後，也並非是完全沒有露過面，其他地方的哨機曾今斷斷續續地偵查到佐斯?古倫德和那灰髮老者的身影。
但連續三四次之後，對方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子機網絡的監視之中。
江言的子機網絡麾下的哨機種類包羅萬象，小到蚊蟲飛蛾，大到貓狗鳥鼠，這些在城鎮之中極其常見的許許多多很不起眼的小動物小昆蟲，都有可能會是一隻帶有監視功能的哨機，城鎮裡的大街小巷的所有角落都能看到它們的存在，更別說是在城鎮之外的地方了。
想要避開這些哨機的監視，基本就只能人爲地製造出一片讓鳥獸蟲魚等野生動物全都無法隨意靠近的特殊環境，並且還得一直躲在這種隱秘環境內不外出才行。
江言不認爲佐斯?古倫德那夥人會連續好幾天都固定躲藏在同一個隱秘位置裡不冒頭，因爲那樣的話，在帝國官方人員的追捕之下，他們遲早都會被找出來的。
所以江言估計，對方應該是已經進行了身份僞裝了吧？比方說‘易容’之類的。
江言的哨機爲了保證自身的隱秘性，它們進行監視、暗中蒐集情報的時候，是不會動用特殊能力的，基本都只是以單純的視覺、聽覺上的物理觀測形式，頂多再加上一些蝙蝠之類的超聲波感應罷了。靈力探測和神元掃描之類的超凡手段是不能隨便使用出來的，否則很輕易地就會被其他人識破哨機的僞裝。
因此在面對易容之類的僞裝手段的時候，普通類型的哨機就不太好使了，若是再加上陰影潛行之類的特殊逃脫手段，哨機們也無法保障不會跟丟目標。
“算了，不要緊。反正他們不可能永遠隱藏下去的，只要稍微露出一點點兒破綻，我們立刻就能鎖定其位置。”略微皺眉之後，江言擺了擺手，說道：“不過也別放鬆了警惕，智腦，讓哨機們密切注意那兩人的蹤跡……”
想了想後，江言又補充道：“對了，安格斯，這一次覆滅古倫德家族的行動計劃，對方知道是你在牽頭嗎？”
【大人，這一次古倫德家族的主體算是完了，不過我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還隱藏有其他的我們不知道的分部據點之類的東西，怎麼說也是一個勢力不算小的家族了……】安格斯回答道：【而爲了增添功績以便於後續的謀取利益，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在帝國高層的圈子裡並非做太多的掩飾，再加上敵對派的貴族們的一些推波助瀾……古倫德家族的殘黨真要追查的話，想找到我的頭上估計不會太難吧。】
既然那些殘黨能夠查到，那麼安格斯多半就得承受對方的報復了。
“哦？聽起來，你卻是不怎麼擔心啊。”江言問道。
【一些喪家之犬罷了，頂多也就是一點小麻煩而已。】安格斯不屑地呵呵一笑：【好歹我也是堂堂帝國侯爵啊。】
先不說思林特侯爵家的權勢力量了，單單是安格斯本身就是一名軍級頂峰實力的老牌精靈使了，一些小打小鬧的暗殺之類的報復，對他來說確實是不痛不癢。
“嗯。”江言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小心無大錯。我讓智腦加強一下你身邊的暗中警戒力度吧，順道也提防一下你的家族重要成員的安全問題！”
明面上的報復，以安格斯的身份和實力確實是不懼，但就怕對方發瘋地丟掉下限搞陰招。
畢竟這事也是江言命令安格斯去做的，事後的黑鍋卻要扣到安格斯的頭上，江言覺得自己多少也得意思一下。
果然，江言的叮囑剛落下，就聽到安格斯很是感激地說道：【多謝大人的關心。】
“不用這麼客氣。那麼，你還有其他什麼事嗎？”江言最後問了一句。
【對了，大人，我正好還有一事要向您彙報。】聽出了江言似乎準備掛斷通訊了，安格斯連忙說道。
“說。”
【其實是關於這一次針對古倫德家族的行動裡，我們這一方所得到的收益，其結果已經大致上出來了。】安格斯語氣謹慎地道：【這是相關資料，還請您過目。】
說着，他將一個記載着一系列清單的文件通過網絡發送到了江言手上。
“我看看……”江言隨意翻看了幾眼，發現都是黑荊棘商會旗下的幾處產業，規模比較大的主要有三家負責奴隸買賣的大型商行、兩家大型賭場，以及一座地下角鬥場，剩下的，便都只是一些零散的小產業了。
單純的金錢收穫，算上古倫德家族留在銀行裡的那些已經被凍結的資金，也有超過百萬的金幣數額了。
看完一遍後，江言隨口問道：“收穫不小啊，不過這似乎並非是全部吧？”
江言這一次出手對付古倫德家族的，雖然最初是打着‘提前消除隱患’加‘順道幫吉娜報仇’的想法，但其實也不算是單純的意氣用事，他還是有想要從中謀取一些實際利益的。
杜拉岡帝國的‘弱肉強食、實力至上’的風氣，不僅在帝國下層民衆之中盛行，帝國的上層圈子裡也不會例外。其中上層圈子裡便有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則——只要你擁有正當的理由，行事也在帝國法律範圍之內，並且自身實力也足夠的話，那麼便是允許互相競爭攻伐的，勝者可以合理地從敗者身上剝奪他想要的利益！
【呃，大人，請您明鑑！】安格斯連忙語氣緊張地解釋了起來：【因爲我們這一次的行動是走了官方渠道的，爲了能夠名正言順，古倫德家族的資產必須要有一部分歸入帝國政府所得！我們能夠收穫到現在的這些，也是因爲我們提供了關鍵證據、以及在後續討伐行動裡付出了主力的這兩樣功勞上。實在抱歉，這些已經是以我的權限所能爭取到的最大化利益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這麼緊張。”聽出了安格斯語氣裡的忐忑之意，江言擺了擺手，說道：“就算將這些資產交給我，以我現在的身份恐怕也不方便接手，所以我本來其實也打算將這些收穫都交由你來處理的。”
安格斯聞言，重重地鬆了口氣：【感謝您的理解！】
說真的，他剛纔還真怕江言會因此而對他心生誤會。
隨後，江言想了想，下達了一個指令：“安格斯，賭場你可以隨意處置，我只對奴隸商行和角鬥場有一個要求：今後賺錢不再是它們主要的目標了，不需要更改經營方式，但得讓智腦注意盯着裡邊的奴隸們，今後如果發現了有潛力不錯的苗子，記住可別賣了！要留下來好好培養成我們自己的班底，知道了嗎？”
江言這麼決定，也是爲了儘可能地從中挖掘具備潛力的人才，就算不太可能會出現像哈爾、莉莉這樣的天才級別的，稍微有點不錯的修煉資質的人江言也是可以接受的。人才嘛，這方面的需求向來都是多多益善的。
【我明白了！】安格斯鄭重地應道。
“那就這樣吧。”
……
杜拉岡帝國的帝都西郊，有一片魚龍混雜的治安較爲混亂的街區。
這裡的街道並非像是城中心那樣的水泥白磚鋪砌的整潔寬敞的大路，而是顯得破舊髒亂的由泥石混雜、隨意推平而成的羊腸小道，隨處都可見到各種生活垃圾的擺放，顯得很是髒亂。路邊的房屋也大多都是低矮的由木頭、泥磚構成的小瓦房，但偶爾也會看到一兩座較爲乾淨的石磚小樓。
小販們隨意地在街頭雜亂地擺着小攤，偶爾可見小偷小摸之事發生，被失主抓住後往往都是當場毒打一頓，慘叫聲直接淹沒在了小販們的叫賣聲之中，甚至還會有當場被打殘、打死的。旁人見了，也往往都是臉色淡漠地不會多看一眼，因爲大家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沒有警備員會過來這裡維持治安、整頓街道，因爲這裡是帝都出了名的貧民區與各種黑市混雜的三不管地帶。
某一棟典當行模樣的小樓的正門內，一個年輕的小夥計和一名老掌櫃正百無聊賴地守在一樓前臺，一邊無聊地看着路過的行人一邊小聲地閒聊。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異常的，但在這座典當行的頂層三樓，一件需要通過特殊手法才能進入的暗室內，佐斯?古倫德正小心將窗簾拉開一條小縫隙，掃了一眼外面街頭的景象，隨後放下窗簾，臉上浮現出了煩躁之色，一雙鷹隼般的雙眼裡滿是陰霾。
他恨恨地抓起了桌上的一張早報，看了一眼上邊記載的新聞，手上用力得指節發白幾乎要將報紙生生抓出破洞，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古倫德家族歷經了五代以上的繁華，居然會毀在了我的手中……”
“家主，請儘量忍耐吧。”灰髮老者飛影臉色平靜地坐在佐斯?古倫德的對面，淡淡說道：“現在的你必須保持冷靜，切不可讓憤怒影響了理智，不然古倫德家族纔是真正要完蛋了。”
“呼……”佐斯?古倫德自然也是明白飛影所說的有理，他深呼吸了口氣壓下了情緒後，沉聲問道：“飛影，我們還得在這種鬼地方待多久？”
“抱歉啊，其實……我也不知道。”飛影聳了聳肩，看了一眼被旁邊那被窗簾牢牢遮擋得一絲陽光都進不來的窗戶，無奈地說道：“我到現在都還能夠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某種視線躲在暗中窺視着，但還是找不到源頭……要不是我對自己的直覺有自信，恐怕早就將這種感覺當做是錯覺了吧！”
“連這種魚龍混雜的貧民區裡也有嗎？”佐斯?古倫德皺眉問道。
“沒錯，所以我現在也只敢在晚上出門了，甚至還得先進行僞裝才行！畢竟白天的話，陰影潛行的效果達不到最佳狀態，我可沒多少把握能夠再擺脫那種追蹤。”飛影聳了聳肩，說道：“你如果實在忍受不了的話，也必須等到今晚才能讓我帶你離開了，現在的話，還是暫時待在這座被設立了隱蔽結界的房子內部不要外出，才比較保險。說起來，你所指定的這個據點真的沒問題嗎？”
說着，飛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地板，彷彿能夠隔着地板看到了樓下的典當行一樓的場景。
佐斯?古倫德肯定地說道：“放心吧，這裡是我在很多年以前就通過暗線建立的，下邊的人都是我精心培養多年的死士，絕無背叛我的可能。”
“但願如此吧，不過我覺得還是別待太久比較好，畢竟夜長夢多。”飛影收回了目光，說道：“按照現在從這裡帝都邊界的距離來計算的話，等到今晚的零點，我大概就能夠積蓄好足夠一次性帶你離開帝都的靈力了。”
“能夠避過帝都的護城結界的偵測嗎？”佐斯問道。
飛影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傲然：“當然，這方面我還是有些自信的。”
佐斯?古倫德聞言，想到了對方的能力，這才放下心來。
見此，飛影便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開始假寐冥想，以儘量積蓄到了夜晚行動時所需的靈力。
在這沉默的環境中，佐斯目光掃到桌上的報紙上，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後，忽然臉色又陰沉了下去。
佐斯想到家族的遭難，也想到了自己那莫名其妙死在了當家族驚變的那個夜裡的兒子。以他現在的年紀，再加上年輕時候某些部位受過創傷，這輩子恐怕也很難再順利再生一個了，這也是佐斯會如此溺愛他的理由。
可以說，夏流如今死了，便幾乎等同於是讓他斷子絕孫，這如何不讓佐斯悲傷和憤怒？
就算這一次他能順利逃脫，古倫德家族也註定是要徹底衰敗下去，名存實亡了。哪怕能夠僥倖再次崛起，流傳的血脈也基本上跟他這一嫡系沒關係了。
“果然，我還是咽不下這一口氣啊……飛影，原本的逃離計劃取消吧，我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