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源界,四月二十八
宜,婚嫁,出行,訪友,動土,開山,開業
忌,百無禁忌。
如來一大早就到了玄皇城,西遊那邊具體是如何安排的,張舞陽沒問。
但是從如來自若的神情來看,應該是一切妥當。
乘坐聖駕,一路從玄皇城回到張家,隨後拜見張養性,四人破空而去前往季家。
那邊,張養性早已書信交流過,只需去拜訪一下即可。
時值正午,從季家出來,到達那個被張養性稱之爲蹦躂的歡的神門。
季家早已安排妥當,整個神門原先共計兩千多人,此時全部走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不足百人的雜役奴僕。
“真大。”
神門前,如來面對着原先那巍峨的大門,口中只說出了兩個字。
確實很大,整整一百二十多丈高的石門拱衛前方,足以同行四十八輛車馬的通天大道,驗證着這座神門往日的輝煌。
張養性倒是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三人身邊笑吟吟的,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
一邊路雁接口:“花裡胡哨,有這力氣,還不如弄一個小型的異度空間來的實際。”
“傻雁子,雖然神通境界只要修煉特殊的神通就能開闢空間,可是要是開闢一個足以容納數千武修的異度空間,一個神門還真心有點困難。畢竟至少一個縱橫至少千里的空間,並且四季循環有序,這是一般仙人才能全力施爲的手段。”
“當我沒說。”
“……”
得,被懟了一句,竟然還生氣了。
抿着嘴,張舞陽默默地閉口不言。
一邊張養性看了一眼自己太孫,表情不屑。
虧得自己還心裡邊誇這小子呢,結果倒好,竟然被一個小女娃壓着。想當初張舞陽的老爹,也就是自己的…也是太孫,那可是能生米煮成熟飯的男人。
不說自己那個太孫,即便是他自己,昔日也不是看上一個姑娘以後直接上門提親,之後也不管人家都沒反應過來,就直接接回了張家。
可惜,物是人非,自己的妻子資質不夠,星源界中無法活得太久,此時已經被聖人老祖送到了界外。
星源界不僅是空間壓制大,甚至其他的方面壓制也是極大。
好比壽命來說,在星源界本土之人,神通享壽六百,神靈一千,仙人千五,聖人三千。而在界外,一旦超脫成爲神通,便是長生不老。
所以星源界的高手,但凡壽元將盡,只要未到仙人,不能直接飛身離開者,都會通過通天路離開。
這不僅僅是人族,其他種族也一樣。
一句話,張舞陽其他方面都像張家人,可是就是這感情方面,簡直是丟了張家人的臉面。
“佛門之地,重在修心。”
身邊幾人的表情和言語如來沒有太多的理會,看着眼前的大門,思索一震,雙手合十再度開口。
話音落下,天上金光落下,原先百丈高的神門被瞬間泯滅。
塵土中,一座只有九丈高低的青石宮門緩緩升起。
上書三字:心禪院。
這以後,將是如來的神門名字。
張養性擡起眼看了一下,一指點出,心禪院三個字再生變化,多了幾分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
“此間之事老夫已然完成,舞陽,一同回去,還是要留下。”
直到張養性開口,如來路雁才恍然,原來所謂的正名,其實如此簡單。
就是張養性在心禪院三個大字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回去吧,想必如來大叔自己能搞定接下來的事兒的。”
“好。”
心禪院大門前,只剩下瞭如來孤零零的站着。
合着雙手,朝着張家方向微微行禮,之後一步踏入了大門。
眼前,此起彼伏的前神門舊址依舊聳立。
已經有雜役看到了這邊的動靜,陸陸續續到來。又見如來是先前上代神門解散時候季家描繪的新任神門老祖,便全部默契的跟在瞭如來身後。
不知不覺,當如來走了二百多步時,剩下的雜役已經全部走到如來身後。
一座又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樓閣倒塌,最後連廢墟都被強大的氣息所壓碎爲灰塵。
清風拂過,最後的灰塵也全部落到了那低窪之處。
又有眼快的雜役,連忙帶來布水的物件,讓塵土徹底成爲踏實的土地。
上代神門佈局很大,如來整整走了數個時辰,可是腳下的步數,最終卻死死的掐在了三萬步上。
具體爲什麼這麼做,此時沒人敢問,自然也沒人知道。
黃昏中,昔日的神門煙硝殆盡,只留下一座不起眼的偏殿還算完好。
走進偏殿,隨手將裡邊花裡胡哨的各色裝飾全部清空,一座蓮臺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端坐其中,手指若捏花。
“我佛慈悲。”
“吾等,叩見老祖~!”
這一刻,不到百人的雜役,喊出了通天動地的高聲。
偏殿頂端不時有塵土被震落,卻並不能妨礙衆人心中的熱切。
上一任神門不是被滅門,只是被聖地季家強制遷移出了此處,故而帶走了大部分精英,剩下的也大多都各奔東西。
此時此刻能留下的,縱然是雜役,也都是當初和上任神門衆人尿不到一個壺的。
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他們不喜歡原先的花裡胡哨,人家還上看不上他們呢。
於是他們就被人家嫌棄了,拋棄了。
偏偏的,如來一來就將以前所有張揚的建築泯滅,讓他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認同感與歸屬感。
“善!”
蓮臺之上,如來點頭微笑:“諸位,可有去者?”
“弟子願留。”
“善。”
再次點頭含笑,如來又道:“佛爲釋道,屬外,入我門者,成仙成聖。可有去者?”
外道?
原先還感覺和如來能夠產生共鳴的衆人,此時驟然愣住。
彼此間目光交際,開始盤算。
這是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沒有絲毫準備。
能入神門,即便是一屆雜役,天資方面也不是太差。若是對自身的要求放低一點,完全有能力去一些神通勢力中擔任外門弟子,混得好,內門弟子都有可能。
一個是在星源界中並不被認可的外道,一個是低一介的神通勢力外門弟子,是個很艱難的選擇。
終於,有人站了起來。
“祖師,弟子告退。”
有人帶頭,一個又一個的人站了起來,朝着如來道歉一聲,轉身而去。
看着原先百人此時不足五十,如來含笑,繼續道:“善。”
“入我釋道,不修真氣,不修武元,不修神力,不修仙氣。入門者,健身,煉體,守心,心境缺一,可入神通。得佛果,則爲神靈。落大功,成仙人。無暇無礙,方爲聖人。”
“可有去者?”
煉體!!!
此刻,這兩個字說出,成爲了壓倒衆人的最後一個稻草。
人頭攢動,當如來再睜眼,只剩兩人。
“二小因何留下?”
“祖師,弟子不知去往何處。”
“善,小兒可做出世佛,今賜汝法名一果,望你早日成就果位。”看着那個才十六七的孩子此時跪在那裡眼神迷茫,如來滿意點頭,之後又看向了另一個二十五六的那人。
“祖師身邊人已走盡,正缺管理神門三千里之地者。”
“好,你可入世,今賜汝法名千慮,一方神門雜事,需千慮而行。”
“往後一果隨我靜修,千慮隨你那臧玉師叔修行,及早重組神門。”
“什麼?!”
千慮愣住。
這就丟給自己了?
不對不對,還有個臧玉師叔是怎麼回事?
“什麼什麼,怎麼,我還不夠資格當你師叔咯?”片殿中,臧玉不知何時出現,靠着一根柱子吐槽道:“本師叔好歹是天機門以前的頭號弟子,雖然前日剛剛下山出師,可是當你一個小週天的雜鳥一個師叔,還當得起吧?”
天機門?以前的弟子第一人?
不知爲什麼,千慮感覺自己比那個迷茫的一果都迷茫。
總有種夢裡的感覺。
“瞧那傻樣。”
臧玉身邊,是走張舞陽後門,昨天才偷偷跑到星源界的秦始皇贏…趙政,
“真是個慫包,儂要是不會弄,哦幫你呀,不就是個神門嗎?要是這都辦不成,那三年後如來成就仙人,儂豈不是要被亂死?還成就仙門,天下行走個鬼鬧?”
仙,仙門?
……
千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偏殿出來的,反正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是一股冷風將他吹醒的。
“啊湫!”
“儂這孩兒,都小週天了,竟然還會感染風寒?”
星光下,趙政的樣子有點可惡。
要不是他突然蹦躂出來把人家千慮的最後一點腦子弄成漿糊,人家也不會這麼傻,更不會因爲環境突變而打起噴嚏。
千慮不說話,他在思考。
如來賜他法名千慮,就是要讓他多多思考。
此時整個心禪院只有五人,一個如來老祖,按理,現在應該是他的師傅了,只是貌似沒有進行收徒大典。
一個是臧玉,是他的師叔。
另一個,是眼前不知名,可是看樣子也應該是自己師叔的傢伙。
趙政:……
我沒有自我介紹過嗎?
除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就是一果了,然後……
沒然後!
四個不幹活兒的,好像重建神門的重擔還真的就這麼輕飄飄的壓在了他的身上。
“臧玉師叔?”
突然從雜役成爲一個肩扛重建神門重擔的大佬,千慮總有點心虛,一臉渴求的看向了千慮。
“別看我,我還要修煉,要是打架啥的,……也別叫我。”
“……”
看出來了,你就是打算吃乾飯咯!
“這位師叔?”
“這位?娃兒,哦叫趙政,還有,哦是來湊熱鬧滴。”
“……”
又一個吃乾飯的!
蹲在地上,千慮一邊畫着圈圈,一邊苦思冥想。
神門重擔啊!
爲什麼如來祖師不上心也就罷了,結果兩個明顯被如來祖師派來幫自己的師叔也這麼不靠譜。
還是說……這兩個壓根就是如來祖師拉過來湊數的?
轟隆隆~
自開春以來,心禪院方圓百里還沒有下過雨,今夜是第一場。
只是這雨來的有點太快,剛剛還滿天繁星呢,轉眼就烏雲密佈。
看着自己一瞬間成了落湯雞,千慮腦中瞬間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唯一的一間還在的偏殿被如來佔據,而臧玉和趙政這兩人明顯神通境界,可徹底無視雨水之類。
也就是說,今夜自己連住的地方都沒了!更別說避雨。
從手中一枚空間靈玉中取出一柄斧頭,伴着雨水,千慮直接朝不遠處的一片森林而去。
作爲雜役,其實他本不應該有這種空間寶貝,不過先前如來破滅舊神門時候打出了不少好東西,應該是一些舊神門見不得人或者遺忘的寶庫,於是就被衆人收攏。
衆人離開時候,又將這些東西大多留在了原地,被他全部收了起來。
“孺子可教也!”
雨中,臧玉和趙政周身數米沒有一點溼氣,穿着乾爽的衣服站在那裡,臧玉對於千慮砍樹蓋房的做法表示贊同。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無論千百種思量,都要做了才行。
不過在兩人身邊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卻表示了濃濃的鄙視。
“瓜皮!”
也不知道張舞陽到底這幾天把多少個羣員放到了星源界,寶兒姐此時都來了,
遠遠看着正要砍樹的千慮,開口道:“就是個麻瓜,推到偏殿,讓如來莫得住,這瓜皮都莫得自己動手。”
臧玉擦着冷汗:“那樣確實不用動手,如來應該會直接一巴掌把他拍飛吧?”
“會得嗎”
“會!”
“真得?”
“真的!”
“奧。”
被趙政三言五語說的,馮寶寶歪起了腦袋。
自己,難道不理智咯?
“不!如來莫得動手,我都在,他個瓜皮要動手,我弄死他。”
“……”
小姐姐的腦回路越來越奇葩,也不知道這半年張楚嵐怎麼過來的,反正看樣子應該不會很美好就是了。
偏殿,和外邊千慮的忙碌成爲明顯對比,此時迷迷糊糊的一果正聽着如來講解佛經。
“一果,你心亂了。”
“祖師恕罪!”
跪在那裡,一果低聲道:“只是祖師,我們僧人,出家之後就不能娶老婆了,對嗎?”
“佛有大小臧八十一戒律,其一戒色。”
“可是祖師,弟子心中掛念一人……”
聲音最後,以微不可查,
“無礙,一切緣由自有結果,不必心焦,順應自然即可,你有佛緣慧根,往後當有定論。”
心念一人,如來從一果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來,很像他當年的樣子。
可是在一果的那種掛念中,更多的卻是自卑和無奈,比他那種執着無畏來說,多了幾分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