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夜晚很冷,寒風刺骨。
一羣人圍着篝火取暖,聽着那中年男人以及那對母子的遭遇。
經過一番攀談,他們才知道這三人的關係。
中年男人是獨行的獵魔者,名叫池風城,靠着精湛的刀法行走天下,偶遇這對被仇人追殺的母子,見其可憐才出手相救。
奈何這對母子的仇敵勢力太強,他們不得不東躲西 藏,沒想到到了藍楓城附近,依舊是遭到了仇人的血腥追殺。
今天若不是那暗器高手協助,他們三人只怕性命不保。
聽到他們的經歷後,那些旅人無不爲之同情,紛紛慷慨解囊,捐贈銀錢和衣物。
那對母子感激涕零,一個勁的道謝。
這婦女懷中的孩子約莫七八歲左右,虎頭虎腦的,雙眸黝黑,目光冷漠,沒有絲毫感情,只是面色平靜的站在中年男子池風城身旁,沉默不語。
到了隔天,商隊正常開拔,朝藍楓城方向駛去,由於車隊中押送的貨物較多,導致前進頗爲緩慢,到了中午的時候停在一座高山腳下,生火做飯。
閒暇時間,秦鳳山帶着林清音走向河流邊,欣賞高山流水,沿途風光,感受着天地萬物的自然氣息,心中不覺得一陣舒暢平靜,再無其他雜念。
過了一會兒,他們走向商隊,意外的發現那中年男子站在一處樹蔭底下,正在傳授那男孩刀法。
小男孩手持彎刀,一板一眼的練習着刀法,豎劈,橫斬,上撩,斜挑,突刺等一招一式,有模有樣。
沒一會兒,小男孩便練得頭冒熱汗,小臉通紅了。
他手中彎刀足有二三十斤,對於一個常年錦衣玉食的少年來說,演練個兩三遍就氣喘吁吁了。
不斷的練習,對體力消耗極大。
男孩咬着牙,使勁揮舞着彎刀,面容顯得十分剛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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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秦鳳山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習武之道,任重而道遠,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考驗的不僅僅是天賦,還有毅力。
成功的路途上,不缺天才和庸才,但是真正能夠觸摸到門檻的武者少之又少。
連續練習了足足一個時辰後,那男孩明顯體力不支了,汗流浹背,吐氣如牛,站都差點站不穩。
中年男人池風城在一旁低喝:“不準休息,繼續練。”
“才練習一會就沒幹勁了,當這是過家家麼?”
“習武之道,貴在堅持。”
“天賦,毅力,悟性等因素缺一不可。”
那男孩聽到師傅的呵斥聲,身形一板,竭盡全力繼續揮刀練習,不敢有一絲懈怠。
刷!刷!刷!...
刀光閃爍,銳嘯聲連綿不絕的響起,有模有樣。
如此奇怪的一幕,引起了許多商旅的觀看。
到了吃飯的時間,池風城才讓男孩回到車隊,喝水吃飯。
商隊爲了趕時間,中午吃飯一般都是冷饅頭,煮紅薯,土豆等粗糧之類的東西,這東西不用烹飪,就着一壺水就可以吞下。
趁着吃飯的功夫,秦鳳山來到男孩身旁,笑吟吟的遞給了他一塊熟牛肉,說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肉食,練武很消耗體力,光吃粗糧可不行。”
男孩看到眼前的陌生面孔,聯想到這段時間被仇人追殺的場景,心中有些杯弓蛇影,生怕秦鳳山懷有其他意圖,不敢伸手去接。
這時候,池風城走了過來,咧嘴笑道:“小魏,這位大人給你好吃的,趕緊接住,記得感謝這位大人。”
男孩扭頭看了一眼池風城,乖巧道:“是,師傅。”
說着,便是接過秦鳳山手中的熟牛肉,躬身感激道:“多謝大人。”說着便是捧着熟牛肉大口啃咬起來,狼吞虎嚥的模樣,感覺許久都沒有吃過這等山珍海味似的。
秦鳳山蹲下身形,笑吟吟道:“小傢伙,你叫什麼?”
“我叫魏金虎,今年七歲。”男孩神色冷淡道。
秦鳳山繼續問道:“明明知道練刀那麼辛苦,爲什麼要練。”
“斬殺賊寇,保護親人。”魏金虎含糊不清道。
“你這麼小,能保護得了你母親麼?”秦鳳山語氣沉重道。
魏金虎咬牙說道:“拼了命也要保護。”說完便不再理會秦鳳山了。
一旁的池風城摸着魏金虎的腦袋,沉聲說道:“這小傢伙挺可憐的,他本是來自一個名門望族,自小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因爲父親經商時得罪了一個大人物,從而招來滅門之災。”
“幸虧他母親帶着他在外面遊玩才躲過一劫,但是他家的仇敵並沒有打算放過他們母子倆,派出大量殺手尋找他們的蹤跡。”
“這母子倆爲了躲避仇家,一路上風餐露宿,東躲西 藏,十分狼狽。”
“我也是偶然遇上他們,得知悲慘境遇後,才捨命相助。”
“不過我有要事在身,不能時刻守護在他們身旁,所以才教一些防身刀術給他,好讓他有些自保之力。”
秦鳳山聞言,這次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
“我學習刀術,一定會替死去的父親家人報仇雪恨。”魏金虎啃咬着熟牛肉,面色兇狠道。
秦鳳山讚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決心和毅力,真是難得。”
誰想到,池風城在一旁拍着魏金虎的腦袋呵斥道:“小虎,還記得師傅傳授你刀法是爲了什麼麼?”
“是爲了讓你報仇雪恨麼?”
魏金虎被池風城一陣呵斥,頓時小臉憋得通紅,面色猶豫道:“您是爲讓我學武強身,保護身邊最重要的人。”
“哼,你還記得,沒枉費我教導你這麼多天。”池風城低哼一聲,點點頭道。
“記住,你的仇人背景深厚,權勢滔天,在這大夏帝國中,除了七大超凡世家之外,無人可撼動。”
“別說是你,即便是我面對你的仇家,也要退避三舍,忍氣吞聲。”
“教你刀法,也並非是爲了讓你報仇雪恨,而是爲了讓你保護最重要的親人。”
“殺戮只會讓你矇蔽理智,一定要記住,手中戰刀是用來守護親人的,而不是讓你去殺人的。”
一旁的秦鳳山聽到這話,心神頓時一震。
沒錯,天下兵器分爲千百種,但是很多人修煉武道都是爲了殺戮,卻忽略了它最重要的另外一面。
“刀有兩面,一爲殺戮,二爲守護!”
秦鳳山站起身來,望着不遠處的高山流水,喃喃自語道:“但是絕大多數人修煉武道,都是爲了殺戮而生,卻忽略最初的本性。”
“身爲武者,眼中不應該只有殺戮,應該還要有一顆守護身邊親人的初心。”
“殺戮雖然能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但是也會逐漸迷失本性,成爲一生只爲殺戮而生的瘋子。”
“守護妻兒老小,保護親朋好友,才能讓人爆發更大的潛力和意志。”
“我之前的方向是錯的,我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秦鳳山與池風城交談一番,似乎受到點撥似的,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如醍醐灌頂,明心見性。
這一刻,他感覺遮掩在自己面前的困惑迅速消散,猶如波雲見月。
他終於明白之前修煉武道,爲什麼不能提升心靈力量的原因了。
因爲他一直執迷於殺戮這條道路上,卻違背了當初學習武道,守衛族人的精神。
殺戮是一場迷霧,永無止境。
如果不從中走出來,就會永遠困住自己,迷失自己。
想通了這些後,秦鳳山豁然開朗,眼中再無半點迷茫之色,心中激動不已。
過了一會,商隊休整了一番後,再度開拔啓程了。
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終於安然無恙的抵達了藍楓城。
藍楓城是一座小城,位於龍陽行省西北角落的一個郡縣中,雖然比不上炎京城繁盛,但是也久負盛名,到了夜晚,更是人聲鼎沸。
繳納了入城費後,商隊便在一個酒樓門前停下了,衆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然後就各自分道揚鑣。
藍楓城的夜晚很美,街道上張燈結綵,好似舉行盛大的節日似的,河道上還有各種畫舫隨波逐流,引得無數路人圍觀,歡聲笑語不斷。
秦鳳山帶着林清音還有兩名隨從,來到街道上,欣賞城中的夜景。
感受着周邊傳來孩童的嬉鬧聲,販夫走卒的叫賣聲,情人彼此間的竊竊私語聲,一陣陣歡聲笑語,以及眼前那一幕幕喧鬧繁華的盛景,讓他心情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愉悅。
“這藍楓城好熱鬧呀!”林清音行走在一旁,望着着那一對對互相依偎攙扶的戀人,美眸中豔羨不已。
秦鳳山讚道:“對啊,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這樣的夜色,實在難得一見吶。”
林清音一臉恬靜道:“少爺,咱們不如多住幾日,好好欣賞一下藍楓城的美景。”
“既然你想看,那便依你。”秦鳳山捏了捏林清音的瓊鼻,滿臉寵溺道。
林清音俏臉一紅,滿臉羞澀,心中好似小鹿亂撞,甜蜜無比。
到了深夜時分,一行四人進入一家酒樓,秦鳳山爲了防止別人打擾,大手一揮,直接將半層樓包下,財大氣粗。
那酒樓老闆得知貴客光臨,自然是歡喜不已。
夜深人靜,秦鳳山住在一間上等客房中,有些睡不着。不知道爲什麼,整個人心緒不寧,於是打開窗戶透透氣。
一陣冷風吹進了,直接灌入他的胸膛中,心中一陣神清氣爽。
月色皎潔,迷濛的清輝灑下,將大地鍍上一層銀紗,顯得非常唯美動人。
此時此刻,已經是萬籟俱靜。
阡陌縱橫的街道上,極少見到人影走動,絕大多數平民早已回到房屋睡下,進入了甜蜜的夢鄉中,只有一些巡守在街道上值日走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聲,一切都顯得那麼如夢似幻。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來到神火世界這麼久,秦鳳山身體中的另外一個靈魂不免想起了遠在他鄉的妻兒父母。
就在這時,一道幽影忽然從藍楓城外縱身飛躍而來,好似鬼魅一般,在一座座高樓屋檐上,化身幽影,縱身飛躍,一晃便是數十米,速度極快。
移動之間,模糊能看到一道影子。
“那是什麼?”秦鳳山睜大眼睛,驚訝的看着這一幕。
只見那道神秘影子由遠及近,很快便從城郊之外竄入城池中,連續幾個飛躍,便是來到了附近一條街道上。
他的身份極爲詭異,猶如一道影子般,時隱時現,一晃便是不見了蹤跡。
街道上那些值班守衛在巷道中來回巡視着,提防那些不懷好意的盜賊偷竊財物,或是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然而,當那道黑影從他們頭頂飛掠而過時,卻沒有引起半點動靜。
秦鳳山察覺到這詭異的一幕,心中滿是疑惑。
他思索一會兒,隨即一竄而出,朝那道神秘黑影追了過去。
林清音身邊有曹勁和夏侯雄保護,他一點不擔心有人會危害到她,所以他纔會放心大膽的跑出去。
要不然,他可不放心將清音一個人留在酒樓內。
嗖!
秦鳳山身負戰刀,從酒樓一竄而出後,便是追着那道黑影衝了過去。
那道神秘身影在城池中縱身躍起,好似一隻飛雀般掠過半空,然而猛地一個俯衝,非常靈巧的竄進了一條暗巷中。
秦鳳山目光極爲尖銳,好似鷹眼一般,鎖定對方身影。
如果換做普通武者,以這神秘影子的身法,就彷彿幽靈似的,即便是在他們面前一掠而過,估計也發現不了什麼動靜。
那神秘影子竄進暗巷後,悄然隱匿在黑暗中,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秦鳳山看到這一幕,覺得十分古怪,於是悄悄摸到不遠處的屋角下,靜靜觀察着。
這時候,一名喝得滿臉通紅的醉漢跌跌撞撞的從巷子中走來,一路上跌跌撞撞,嘴中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笑容滿面,表情十分開心。
嗖!
突然,一道黑影襲來,瞬間扼住那醉漢的脖子,撞到一旁的牆壁上。
那醉漢瞬間如夢初醒,頓時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嘴裡含糊不清的喊着鬆手,鬆手之類的話語。
可惜被扼住了脖子,任他怎麼嘶吼都無濟於事。
神秘黑影摘下罩帽,露出一張佈滿詭異紋路的臉龐來,那神情好似惡魔一般猙獰。
“鬼,惡鬼...!”醉漢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都變青了,滿臉驚恐之色。
神秘人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雙眸亮起詭異綠光,緊接着張嘴一吸。
一股濃郁的精血氣息從那醉漢嘴鼻中竄出,化爲一道霧氣緩緩攝入那神秘人嘴裡。
“啊!”醉漢瘋狂掙扎着,發出一陣陣痛苦的低吼,可是沒一會,氣息變得越來越弱,渾身血肉好似抽乾水分的樹皮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了下去。
神秘人深吸一口氣,隨後露出一抹陶醉的笑容,隨手將眼前的乾屍扔掉,一晃身便是消失在巷子裡面。
不遠處的秦鳳山看到這一幕,頓時大吃一驚:“抽人骨血,吸人精氣,這不是魔族的手段麼?”
“該死,那個神秘影子分明就是魔族的奸細。”
“即便不是,估計也和魔族大有關聯。”
想到這裡,秦鳳山縱身躍起,來到那具乾屍面前,查探了一下屍體情況後,果然他猜想的一模一樣。
一股殺機頓時在他心中突然滋生,只見他雙眸殺氣閃爍,低聲罵道:“這傢伙的精血被抽得一乾二淨了,那傢伙渾身帶着那麼濃郁的魔族氣息,肯定是魔族的敗類。”
“竟敢在人類世界殘殺生靈,肆意妄爲,饒不了你。”
秦鳳山一轉身,便是朝神秘黑影追了過去。
大約片刻時間後,那神秘黑衣避開巡守,悄悄摸到了一家庭院中。
庭院中靜悄悄的,旁邊生長着一顆大槐樹。
嗖的一聲,神秘黑影不動聲色來到院子中,四處觀察了一番後,鎖定這間房屋主人氣息,頓時躡手躡腳的靠近過去,然後悄悄震開房門竄了進去。
秦鳳山一個縱身飛躍,來到房屋上,感知那道神秘影子的氣息,然後揭開屋頂上的幾片磚瓦,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情景。
只見屋舍內靜悄悄的,正有一對夫妻沉睡。
神秘黑影悄悄摸過去,右手抓住那個男人的腦袋,左手抓住那個女人的腦袋,宛若惡鬼般的嘴裡猛地一個吞吸。
嘶!
那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嘴中頓時竄出一道道詭異血霧,宛若煙霧般迅速鑽入了神秘黑影的嘴中。
不到一會兒時間,這對夫妻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然後在睡夢中悄然死去。
秦鳳山看到這一幕,頓時勃然大怒,發出一聲暴吼:“住手!”
刷,一道雪白的刀光亮起,直接劈向那道神秘黑影。
突如其來的大喝聲,嚇得那神秘黑影一跳,瞬間暴退開來。
轟的一聲,整個房屋頓時被劈成兩半,無數碎石磚瓦朝四面八方爆射。
“誰!”神秘黑影發出一陣嘶啞的聲音,凝視着前方坍塌的廢墟。
秦鳳山一襲白袍,從塵霧中走出,面色兇厲的盯着眼前的神秘黑影:“你究竟是人還是魔?”
神秘黑影聞言,頓時一愣,隨即嗤笑道:“是人如何,是魔又如何?”
“你竟敢施展魔族秘術,抽取人類精血,殘害生靈,強大體魄,好大的膽子。”秦鳳山面色森冷道,整個人殺氣騰騰。
神秘黑影摘下罩帽,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龐出來,面容有着無數詭異紋路,顯得極其猙獰可怖,宛若惡鬼般。
在這樣的夜晚下,普通人若是見到對方這幅模樣,只怕三魂都要嚇掉七魄。
即便是秦鳳山看到對方這幅尊容,心中也不免嚇了一跳。
對方渾身散發着濃郁的魔族氣息,竟敢明目張膽的在人類世界中,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黎楓身爲聖殿的一員核心成員,自然是不會放過對方。
“哪有怎麼樣,區區一介凡人,也敢惹我,活膩了。”神秘影子身影沙啞道,話剛落下,整個人便是化作一道殘影,朝秦鳳山飛竄了過去。
迎面瞬間,便是一記利爪抓向秦鳳山面門,欲要將秦鳳山的腦袋一掌抓碎。
秦鳳山目光如電,揮手便是一刀劈過去。
利爪與戰刀閃電般般碰撞在一起,鏘的一聲,火星四濺,鋼鐵交擊之聲,傳遍四野。
一股強勁的力道衝擊過去,瞬間將魔族強者劈得倒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