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太子殿下假山上的地盤被天山童爺霸佔後,朱晨桓不吵不鬧,又撅着屁股找到了一個新的發呆好地點——朝堂議事殿的房頂。
夏秋兩季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躺在屋頂上,無憂無慮的看着天頂的月亮,偶爾聽到朝堂內各大臣的爭執辯論,聽着他們把黑的說成紅的、把死的說成活的精彩口才時,他還忍不住附和一聲該賞。而當他連續聽過幾個月的時間,親身體驗何爲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手段、感受那龐大一局棋的奧妙後,更是忍不住道一聲:“技術活,必須賞!”
今夜,從城南貧民窟回來後,太子殿下彷彿有心事一般,連平日最愛吃的“金魚炒蓮藕”都不吃了,就來到了這大殿屋頂躺着。
夜空雲層飄蕩,半圓的月亮若隱若現,朱晨桓透過那縹緲的雲層去看更加飄渺的月亮,心中不由得想起那日所見是否爲幻覺?也不知大智若愚的吳剛現在怎麼樣了?還砍不砍樹了?那白的跟雪一樣的小玉兔還是不是那樣可愛,有沒有被其他神仙捉了去燉肉吃?
咦?
朱晨桓突然坐了起來,他發現一件挺悚然的事情,不過一想到現在自己非自己,那個女人也就是一個活在傳說中與睡夢中的仙女,也就釋然了。
他竟然把嫦娥放到了最後纔想到,看見月亮後,第一想法竟然不是嫦娥!這事若是發生在前世的豬八戒身上,肯定就是要捅破天的大事了,可對於現在的朱晨桓來說,或許就跟哪天看《重生豬八戒》沒有更新一樣,要罵上一句斷更狗,卻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觸。
“兒子,誰欺負你了,告訴父皇,父皇給你報仇。”
皇上朱義天這時也爬上了房頂,手裡拿着一屜糕點,笑呵呵坐在朱晨桓身旁,說道。
朱晨桓瞥了朱義天一眼,然後伸手拿出一塊熱乎的糕點,趁熱吃了一口,才說道:“今天去了城南的貧民窟,見到了一些事,寫了一首詞,我想在這石玉國內,應該沒有什麼事能瞞過你吧?”
朱義天嘿嘿一笑,哪裡像是執掌一國的君王,腆着臉靠近朱晨桓,道:“我是知道一些事,但不知道你寫那詞的原委。”
“你覺得那詞如何?”朱晨桓歪着腦袋問道。
朱義天面露榮光,很自豪的說道:“我兒文采,當屬天下第一,你就是沒有參加科舉,否則定會震驚全國。”
“那詞我抄的。”朱晨桓又道。
朱義天更加榮光滿面:“能被我兒抄到如此佳作,是那人九輩子修來的福分,而且我兒抄來的詞連爲父都不知道,那更是本事。”
朱晨桓鄙視的看着朱義天,“你這是寵溺,會寵壞我的。”
“哈哈哈,我兒都知道我是在寵溺他,我又怕什麼!”朱義天摟住朱晨桓的肩膀,就彷彿兩個兄弟一般,哈哈大笑,朱晨桓則是一臉嫌棄的表情,卻並沒有推開朱義天。
之後,兩人都安安靜靜的看着這燈火通明的皇宮,聽着下方傳來的各種聲響,感受着秋風中夾雜的些許蕭條寒冷,片刻後朱晨桓才說道:“我寫這詞有兩個意思,一個是滿足他們的要求,反正這本來也是他們的目的,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知道了我的本事纔好做出相應的對策。”
朱晨桓說的很平靜,無論臉龐還是語氣都沒有半點變化,可朱義天聽到這話,眉頭卻微微一皺,渾身養成的九五之尊霸氣挾雜着些許的冷意,竟將這秋風都給隔絕開來。
朱晨桓似是沒有感覺到朱義天的異常一般,只是淡淡說上一句:“別擅自做行動啊,我可不是在外面受到欺負回到家裡叫爹孃幫忙的慫孩子。”
朱義天聞言,渾身的冷意迅速消失不見,他哈哈一笑,摸了摸朱晨桓的一頭黑髮,笑道:“你多慮了,這點分寸本皇還是有的。”
朱晨桓轉過頭看向朱義天,語氣較爲嚴肅,道:“第二件事,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是誰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保衛這個國家的,是誰讓你坐穩這個位置的,他們在前面用生命來保障你的利益,還請你也不要太吝嗇,分出一小點的利益去照顧一下他們身後的家庭。”
這話說的其實有些誅心了,若是其他人向朱義天說,朱義天必然會二話不說直接拉出去砍頭,順便誅九族,這種事關天下安危事關皇上決議的事情豈能妄言?
但因爲說這話是朱晨桓,也因爲朱晨桓是他朱義天唯一的兒子,所以別人說不得,朱晨桓能說,別人做不得的是,朱晨桓也能做得。
“那你說我們要怎麼辦?”朱義天仍舊是笑眯眯的說道。
朱晨桓深深的看了一眼朱義天,道:“是你,不是我們,別把我帶上。解決後方的問題很簡單,相信你心中也有想法,但我只想說,不要讓陣亡的將士屍骨寒了再寒,他們的後代未來也必定是沙場上的頂樑柱。哪怕是讓他們前往前線去送死,也編造一個差不多的謊言。”
“比如?”朱義天還是不罷休,朱晨桓嘆了口氣,才說道:“比如,重新修葺他們的房子,你可以把房子修建的更高一點,比如高個七八層,這樣能夠容納的人更多,也更方便管理與教化。再比如,給她們活下去的希望與方式,開辦一些棉花工坊等類似的地方,既能夠解決她們的收入問題,給她們帶來希望,還能夠讓你以更低的成本獲得收益。”
朱晨桓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很不喜歡做這種思考的事情,他看向石玉城南面的方向,視線彷彿穿透黑暗直達了那一家老小的破舊房屋內,老嫗與婦人眼眶發紅,卻因爲有了一丁點的糧食而感到生活在絕望中有了一絲希望,而稚童則是開心的喝着沒有幾個米粒的大米粥,臉上是這個世界上最真摯的笑容。
“最後,開設一個新的衙門吧,專門管理這些戰死沙場將士的撫卹問題,撫卹不需要亡孀自己去取,親自送到家裡,並且認真檢查監督每一個撫卹的環節,若有任何人貪圖這些死人的東西,那就讓他們也變成死人吧!”
朱晨桓說到最後,語氣也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絲改變,有些冷意,有些獨斷生死的霸氣,但更有一絲讓朱義天都感到驚訝的冷漠,對人命的冷漠。
朱義天聽到朱晨桓的所謂的“比如”,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斟酌了好半晌,似乎是在衡量這樣做的價值,但是當他見到朱晨桓不善的神色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此事我可做主,就按你說的辦了,不過這建議發佈之人,要附上你的名字。”
“可不可以不帶我的名字?”
“你說呢?”
朱晨桓無奈的嘆了口氣,直接從房頂上跳了下去,嚇了提燈宮女一跳,他向宮女溫柔一笑,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轉身返回自己的小院,只留下宮女面帶緋紅的看着溫柔瀟灑的太子殿下的背影,心裡想着“太子殿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帥了,爲何以前沒有發現?”的問題。
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上就吵翻天了。
皇帝朱義天要頒佈諸多法令,事關戰死將士善後的條條框框,並將朱晨桓所說的三個建議都提了出來,引起大臣們兩派的吵吵鬧鬧,文臣感覺此事不妥,會給國庫帶來壓力,可武將卻罵這些文臣懂個屁,此事有定國安邦的意義,強烈支持。
就這樣,此事從上朝吵到了中午休息,吃過午飯後再次大吵,最終還是皇上提出此些建議乃是朱晨桓提出,並且得到了寧王一派的支持後,才最終通過。
再之後,各種條令不斷傳出,整個國家都開始運轉起來,推倒貧民窟,建立統一規劃的樓房。組建衙門“都督尉”專門負責撫卹之事。吸引工坊坐落各城貧民窟中,給這些老嫗與婦人生活下去的希望。
一條條政令,以石玉城爲中心,不斷向四方城市擴展開去,都督尉也由兵部選出統領之人,迅速組建後,就將觸角遍佈了整個石玉國,至此,這些事纔算真正落地,陣亡將士的家人也都先後享受到了比之以往優厚無數倍的待遇。感激涕零之下,詢問諸多人才知道這些條令都出自當朝太子朱晨桓之口,一時間朱晨桓名氣與聲望呈指數倍增長。
而這些,始作俑者朱晨桓卻並不關心,甚至連問都沒有詢問過,對他來說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至於能不能真正實現自己幻想中的美好夢想,那就看朱義天的手腕到底如何了。
這一天,朱晨桓又一次把自己關在了住房中。
他將幼小青鳥腿上的紙條取下,用額頭頂了頂青鳥的小腦袋,又用元氣潤養了一番,便將青鳥從窗戶中放出,青鳥啾鳴兩聲,便一飛沖天,很快便消失不見。
青鳥通靈,是朱晨桓幼時所救,之後便一直與朱晨桓關係不錯,擔任了多次的信使。
打開紙條,上面只有兩行字,裡面內容正是回答朱晨桓之前的問題。
第一行:“傳淨壇使者戰死妖界,形神俱滅,此事已成事實,無人懷疑。”
第二行字,則讓朱晨桓雙眼一閃。
“月宮發生鉅變,桂樹被吳剛砍倒九百九十九次,再也無法長出,吳剛扛走桂樹,蹤跡全無。另傳嫦娥身旁玉兔半年後失蹤,至今亦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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