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控訴着緋雪粗暴的罪行,徐翠已是‘淚如雨下’。只她似乎失策了。這副‘我見猶憐’的楚楚之態,拿去糊弄糊弄顏霽還差不多。看在柳氏眼中,唯有深深的憎惡。尤其徐慧畫着濃濃的眼妝,這一落淚,五顏六色的脂粉被淚水溶解分化成條條痕跡,慘白的臉做‘底白’,就好像一副胡亂塗鴉的山水畫,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趕緊滾出去,別給將軍府丟臉。”
柳氏一拿出將軍府當家夫人的氣勢,前一刻還哭哭啼啼鬧個不休的徐慧立即止住了哭聲,嚇得疊聲道‘是’,一路小跑地奔出了花廳。
“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蠢婦罷了,世子妃又何必跟她斤斤計較?豈非失了身份?”
一開口,即給了緋雪個‘下馬威’。言下之意,無非是指她打了徐慧那種女人,自己又與徐慧那樣低賤的女人有何分別?
緋雪似笑非笑地動了動嘴脣,落向柳氏的眸光流露出幾許深味,“夫人教訓得是。打狗也該看主人。掌理將軍府後院本就是夫人之職,哪裡輪到我來‘多管閒事’了?想來,要管理這偌大的將軍府中饋,夫人已是應接不暇。這不,稍一不留神,就把不聽話的‘狗’放了出來,還亂咬亂吠的。我該第一時間找到夫人把方纔那兩隻‘瘋狗’牽回去纔是,而不是自作主張地替夫人調教她們。實在是緋雪的不是了。”
“你——”
柳繁煙的五官微微抽搐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乎控制不住胸臆間狂涌亂竄的怒火。她怎麼忘了?這小賤人嘴上頗有些本事。從前,她在小賤人那裡吃的虧還少嗎?與她耍嘴皮子、針鋒相對絕非上上之策。
這麼一想,她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怒意斂去,眼中反而氤氳起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疾不徐地再度開口:“對了,你今日來是爲找老爺幫忙的吧?我可是聽說了,鎮南王與鎮南王世子都被抓起來了,似乎是犯了殺頭的大罪。這可怎麼了得?鎮南王世子一死,那你豈不就成了寡婦……”
她刻意咬重最後兩個字,眼底是不加掩藏的幸災樂禍。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夏侯容止就會被砍頭,小賤人也就成了‘寡婦’,無依無靠,註定要孤獨一生。她這心裡別提有多暢快了!
對於柳氏的冷嘲熱諷,緋雪充耳不聞。反正這柳氏同顏雲歌是一路人,都對她恨之入骨,只要讓能她不好過,她們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相比顏雲歌一次又一次的不擇手段,柳氏不過是耍耍嘴皮功夫,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見她不說話,低着頭神情有幾許黯然,柳氏以爲她被自己戳中痛處無言以對,內心不由得一陣快慰,卻故作惋惜狀,“可是,怎麼辦呢?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你父親……不對,老爺既已將你自族譜中除名,意味着他與你已斷絕父女關係,就自然不再是你的父親。顏緋雪,這時候你居然還敢登門來求助於我們,你難道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既然你沒有,不妨我說與你聽好了……你以爲洛兒的死,老爺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嗎?你先是偷偷帶走了洛兒,又引得歌兒命人用箭射死洛兒。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你害死了他唯一的兒子,他恨你恨得牙根癢癢,又怎麼可能會幫你的忙?”
“對了,還有你曾經設計陷害我,蠱惑瓔珞在老爺所食茶飯里加入絕子藥一事,我也已向老爺說明。你猜怎麼着?當時若非我攔着,老爺就要去把你‘碎屍萬段’了……老爺與我都曾深受你的‘陰謀詭計’所害,你覺得,在你那樣設計謀害過我們,害得將軍府‘雞飛狗跳’‘家無寧日’之後,老爺他有可能會幫你的忙嗎?呵呵呵,別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