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一男一女並肩而立，脖子上都繫着紅色圍巾。
談熙一米七的個頭，在女生裡面已算高挑，可站在人高馬大的陸徵身邊仍然不夠看，明明是紈絝御姐範兒，給硬生生整出小鳥依人的感覺。
“憑什麼啊？”談熙努嘴，不服氣。
陸徵朝她睨了一眼：“出息！”
“你低點兒。”談熙伸手按他肩頭。
“做什麼？”
“唉喲，你低一點嘛！”奶音必殺技，撒嬌邀寵必備良方。
陸徵無奈，只好照做，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把胳膊一橫直接摟住他。
“這樣纔對。”談熙看着鏡中哥倆好的二人，滿意點頭。
一旁導購小姐抿脣偷笑，這樣正大光明地撒狗糧真的好嗎？
最後，談熙刷卡把兩條圍巾買下。
“喏，就當送你的新年禮物。”她把紙袋遞過去。
陸徵沒接，“你可以回家再給我。”言下之意，大爺不提。
“……”靠！
兩人接着逛了好幾家店，收穫頗豐。
“中午吃什麼？”談熙偏頭，目露詢問。
“餓了？”
“有點。”
“有什麼要求？”
“嗯……熱的。”最好還能溫啤酒。
當然，後面這句談熙只能在心裡默默補充，絕對不敢說出來。
“走吧。”
兩人下到停車場，談熙把手裡的大袋小袋一股腦兒扔到後座，這時，陸徵的手機響了。
“喂，阿璟。”
談熙動作一頓，便宜表哥？
上次國外回來分別後，她就再沒見過時璟，也很少聽陸徵提及，想來應該是身份特殊，涉及到的工作領域又都是國家機密，所以纔不好常掛在嘴邊。
不過，這段日子她和時玥的關係倒是突飛猛進，還腆着臉去老太太的公寓蹭吃蹭喝，順道探討畫技，偶爾品品茶，抑或賞賞花，外婆可喜歡她了。每次送她離開的時候，都不忘叮囑：“丫頭，有空就過來，我這兒還有好吃的！”
這老太太也成精了，知道她嘴饞，就用好吃的誘惑她。
時玥週末沒空的時候，她就到超市買好食材和水果提過去，老太太炒菜做飯，她就幫忙打下手，吃完負責洗洗碗。
“什錦糖？”見陸徵結束通話，談熙開口問道。
“嗯。我讓他過來一起吃午飯。”
“好啊，人多熱鬧。”
談熙和陸徵先到火鍋城定好包廂，菜剛上齊，時璟就到了。
一身迷彩軍裝，比記憶中的樣子黑了點，顯得牙齒更白了，笑起來明晃晃的。
“老陸，小丫頭！”一坐下就抱着茶壺不撒手，足足喝了三大杯才消停，“渴死爺了。”
“你怎麼頭上還冒汗啊？”談熙滿目驚疑。
“三公里路，你去跑跑看出不出汗？”
“嘶……你跑過來的？”
“不然？我這剛從軍區出來，還沒來及提車。”
“軍區沒車？”
“嚯，那是裝甲車，一上街準得讓人當成恐怖分子。你有膽兒開一個試試？”
談熙舔牙：“如果有機會，我倒是想……”
“別開黃腔。”陸徵甩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兒。
談熙撇嘴，開始低頭吃東西。
時璟早就吃上了，毛肚、鴨腸被他嚼得哧溜哧溜，“老陸，我跟你講，這回老頭子也不知道抽什麼風，居然良心發現讓咱們特種部隊提前休假。往年哪次不是過了初一才讓回家？”
“聽起來你好像很遺憾？”
“逼犢子才遺憾，我他媽巴不得早點放假，好歹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能窩沙發上看春晚啊！”
陸徵瞥了他一眼。
“咳咳……剛從部隊出來，還沒習慣，措辭有點不明瞭哈。”時璟拿餘光去瞄談熙。
“別管我，反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談熙表明立場，軍人嘛，不說幾句糙話都不正常，就是要這樣才爺們兒！
“嘿嘿，那就好……”
時璟直瞪陸徵，丫的，當事人都聽得慣，就你事兒多！管天管地，還管女人，真當小屁孩兒來養了？連句糙話都不能聽，有這麼精細嗎？
簡直就是對待未成年兒童的態度嘛！
關鍵這人還一副在其中的樣子是鬧哪樣兒？
“說不定是先給顆糖，休完假再打一棒，你自己當心，畢竟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兒。”陸徵輕描淡寫。
“嘿，我說老陸你張嘴真是……”臭到爆！
“忠言逆耳。”
“……”
“過年，你打算去哪邊？陸家，還是龐家？我記得以前是輪着來，改慣例了嗎？”
“以後都在陸家。”
時璟沉聲低笑，“你丫思想覺悟挺高啊！主次矛盾分得很清楚嘛！”
“你這次閉關是學黨史去了？”
“瞎說！”衝口而出，完全是下意識的反駁。靠，時璟扶額，中計了。
陸徵了然，“怪不得思想覺悟、主次矛盾這些專有名詞說得這麼麻溜，敢情天天訓着呢？”
“老陸，你丫夠了啊！打人不打臉，扒皮不揭短。”
談熙聽得雲裡霧裡，“學黨史？爲什麼？特種兵也幹這個？”
時璟有種捂臉的衝動，他的一世英名啊，全他媽毀了……
陸徵輕描淡寫解釋道：“這人黨史抽查從來沒過6分，年年考，年年訓，年年關禁閉，嘖嘖。”
“老陸，別把我惹急了，我跟你講！信不信爺把你那點事兒抖落出來？”
談熙目光微閃。
陸徵卻十分鎮定：“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並且還被你知道了。”
“喲，這麼篤定啊？”時璟咧開嘴，笑得有點兒邪性。
陸徵做了個請的姿勢。
“行，你別後悔就成。”時璟轉向談熙，“丫頭，我告你，這丫當年在部隊可是萬人迷！”
“哦？”某妞兒饒有興味，兩隻大眼睛眨巴眨巴，充滿求知慾，“何出此言呢？”
“軍醫知道吧？”
“就是電視劇裡揹着醫藥箱在槍林彈雨裡貓着腰竄來竄去的那種？”
“呃……那叫戰地醫生，雖然也在軍醫的範疇，但跟我們現在的理解還是有點不同。現在的軍醫要麼在軍區醫院任職，要麼在部隊醫務處隨時待命。”
“哦，受教了。你繼續說，軍醫怎麼了？”
“咳咳！當年咱們部隊來了一批女軍醫，嘖嘖，那一個個的全是剛畢業的研究生，風華正茂，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兒有臉蛋兒，其中就有個叫……”
“時璟，你給我閉嘴！”
“咋地，心虛了？不讓我說？”
談熙扭頭看向陸徵，目光如炬，“看來，二爺在部隊的故事不少啊？”
陸徵心尖兒一跳。
“何止不少？多得數不清咧！”時璟一揮手，豪氣干雲，就是要當着正牌女友的面兒翻舊賬，看你丫下次還敢不敢隨便揭人的短！
“什錦糖，你繼續。”談熙笑眯眯看着他。
時璟眼神一飄，小丫頭笑起來的樣子還挺甜的嘛！
“話說那女軍醫……”
陸徵一個眼刀飛過來，伸手端起面前茶杯，“你大可接着往下說。”
八個字，甚至連強調加重的語氣也沒有，卻頓時讓人覺得心口壓了千斤巨物，彷彿下一秒就會被砸得斷氣。
時璟慫了，“其實也沒什麼，就老陸這身材、這長相，走到哪兒都受女人歡迎，部隊也不例外嘛！”
“剛纔你說，軍醫裡面有一個叫什麼來着？”談熙笑問。
“吳……”立時噤聲。
“吳什麼？”笑意不改。
“吳……無所謂嘛！”
“哦。”談熙收回目光，音調淡淡，繼續埋頭吃菜。
“讓服務員再上一盤兒香菜，對了，吃火鍋怎麼能沒有啤酒？”時璟嘴巴不停，手也亂揮，“臭丫頭，你給叫叫？”
目光逡巡在兩個大男人之間，談熙丟了筷子，站起來。
“行啊，等着！”
她拿上外套，出門。
陸徵皺眉，“如果是爲了什麼女軍醫，你完全能沒必要支開她。”這隻會小東西好奇心更重。
得，一會兒回去有得纏了。
“什麼女軍醫，我就開玩笑，那個……什麼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的我哪兒還記得清楚？”
“說吧，到底什麼事，搞得神神秘秘。”
“我聽說你跟臭丫頭公開了？”
“別亂叫。”陸徵擰眉。
“嘶，那該怎麼叫？嫂子？小嫂子？人家才二十歲呢，虧你下得了這狠手！”
“說重點。”
“我得先了解了解情況啊！你玩兒真的？”
“首先，我不是在玩；其次，我對她從來沒假過。”
“嘖嘖，真他媽矯情，酸得我牙疼！”時璟捂着半邊臉，唉喲叫喚，“往前幾個月，這種肉麻兮兮的情話能從你陸徵嘴裡吐出來，打死我都不信！現在嘛……由不得不信嘍！事實勝於雄辯。”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耐心有限。”陸徵眼神往門的方向飄。
“怎麼，怕那丫頭回來？”
“……”
“本來吧，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過問。可你選來選去，居然挑中自己的外甥媳婦兒，你夠能的啊！”
“羨慕？”
“啊呸——我要不是跟你這麼多年朋友，那必定要戳着你脊樑骨罵聲老**！”想想這多嫩多嬌的一朵小花兒，咋就被這頭老牛給啃了？
時璟心裡怪得很，在這件事上，他居然拋棄了和陸徵的革命友情，不由自主地站在談熙的角度思考，甚至還擔心事情捅破，她一個人面對衆人的指責該怎麼辦。
呵，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