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門被推開了一小半。
透過縫隙，能清晰的看見薩拉目瞪口呆的站在門外，像中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
滴答滴答滴答。
房間時鐘上的秒針，一格一格的轉動着。
沉默。
威爾放開雙手，穿上褲子，套上巫師學徒袍。
背靠着藤椅坐下，拿起一本筆記，舉起，擋住面部。
翻了兩三頁之後，放下筆記，看着門口的縫隙，露出恍然的表情。
“你怎麼回來了？”威爾皺着眉頭說道。
“我是來想跟你探討一下有關圖騰……”薩拉矮小的身體從房門縫隙裡鑽了進來。
“你不用妄想討好我，沒有用處的，我什麼都無法給你。”威爾搖頭道。
“不是的，我……”
“你叫薩拉是吧？”
“是、是的。”
“你是艾米的朋友，和她一起來我這裡學習中級鍛體法的，是吧？”
“嗯。”
“那麼，你仔細回想下，在剛纔我教你的過程中，你都幹了些什麼？”威爾放下手中的筆記，直視薩拉。
“我、我做錯了什麼嗎？”薩拉身體顫抖。
“一開始，艾米和瑪麗，都懷着不純的心思來到我這裡，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她們都慢慢的沉浸如鍛體法的訓練中，而你？”
威爾站了起來，圍着薩拉轉了一圈。
鼻子湊近薩拉，使勁吸了幾口氣，然後又舔了一下薩拉的臉頰。
“你的身上，一點汗漬味都沒有。”威爾指着房間裡幾處還沒幹涸的水灘，“看到了嗎？那是艾米和瑪麗她們兩人流下的汗水。”
“我……”薩拉羞愧的低下了頭。
“如果你下次還抱着這種心態來我這裡修煉鍛體法的話，你不用來了，不要讓我親手趕你走。”威爾坐回藤椅上，定定的注視着薩拉。
雙眸中的神色，好像在說“你怎麼還沒走？”。
被威爾訓斥了一番後，薩拉眼眶發紅，但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是血脈者。”
薩拉的聲音，如同蚊子的鳴叫聲一般微弱。
但威爾還是聽清楚了。
然而，威爾更加的憤怒了。
“血脈者怎麼了？血脈者就不用修煉了嗎？你以後都不用再來了，給我滾！”威爾怒視薩拉，就差親手把薩拉扔出去了。
“不是的，你聽我解釋。”薩拉連忙說道：“我的血脈太過稀薄了，體內的魔力，根本不夠我淬鍊一次身體。”
聽了薩拉的話，威爾臉色的怒色漸漸退去。
進階二等學徒，需要引出魔種內的魔力，用中級鍛體法運行魔力，淬鍊身體。
血脈者的魔力，魔力來自身體深處的血脈。
如果血脈太過稀薄，會出現魔力不夠，無法完成淬鍊身體的情況。
倒也不是說永生無法成爲二等學徒了。
你要去一個目的地，半路上車爆胎了，用走的不也可以嗎？
只是時間，是普通情況的幾十上百倍。
普通的一等學徒，可能一兩年就能進階二等學徒了。
而想薩拉這種血脈太過稀薄的一等學徒，想進階二等學徒，可能要花費幾十上百年的時間。
“父親送我來學院，只是想讓我勾搭血脈者，懷上孩子，增加家族的血脈濃度而已。”薩拉苦笑道。
威爾很理解薩拉。
推薦威爾進入學院的弗恩·弗朗不也這樣嗎？
解決了一個疑惑之後，新的疑問浮上心頭。
像薩拉這種情況，可以說，此生進階二等學徒無望了。
那麼——
“你爲什麼要找我？”
找威爾學習中級鍛體法，不是多此一舉嗎？
說道這個問題，薩拉眼鏡一亮。
平時帶着黑框眼鏡，面無表情的薩拉，此時竟然有些癲狂的跡象。
“我對圖騰學、考古學、古生物遺蹟……都非常的感興趣。”薩拉的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我聽說你一直在尋找有關這方面的知識，我想認識你很久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威爾一拍腦袋。
“你爲什麼對這方面的知識那麼感興趣呢？尤其是圖騰學？”談到感興趣的東西，薩拉所有的羞澀都消失了。
威爾爲什麼想要了解圖騰？
爲什麼對古生物遺蹟感興趣？
爲什麼對祭壇、陣法、儀式特別在意？
一切，源於雷普的死。
位於四臂鬼猿巢**的小祭壇，是什麼東西？
祭壇上的能量水晶，和裡面的靈體，有什麼什麼？
雷普因何而死？
威爾想解開一切，想要爲雷普報仇，想要側頭剷除位於四臂鬼猿巢穴裡的靈體。
當然，這些威爾是不會對薩拉說的。
“傳聞，在遙遠的，天地剛剛開闢的時代，有着十二顆生命之樹，這十二顆生命之樹，孕育了世間萬物，生命最初的崇拜，最初的圖騰，就是生命之樹。”
“嗯嗯。”薩拉激動的注視着威爾。
“在遙遠的時代，是沒有文字和語言的，所有的文字和語言，都是源自最原始的生命之樹圖騰。研究圖騰的歷史和變遷，就是研究歷史，探索從古至今萬物發展的真相。”威爾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從最初的生命之樹圖騰之後，圖騰延伸出數千上萬個分支，其中主要分爲三個流派……”
好像遇到了知己一樣，薩拉和威爾探討起了圖騰學。
薩拉的學識着實驚人。
知道許多威爾聽都沒聽說過的冷僻知識。
一開始，威爾還抱着幾分輕視之意，漸漸的，只剩下佩服。
“薩拉的血脈或許非常的微薄，可血脈並不影響智商，而且她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連修煉了清晰術的我，都只是勉強跟上而已。”威爾心中感嘆不已。
這個世界，有能力的人太多了。
強大的實力只是其中之一。
可惜的是，實力，往往代表了一切。
沒有實力，知道再多的東西，智商再高，也枉然。
“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是對的，前提是你要擁有把知識轉化爲力量的本事。”
如果薩拉感興趣的不是圖騰考古祭壇，而是其它類似魔藥學之類的，成就肯定非凡。
“世上總是有許多偏科的天才。”
但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裡，沒有力量的天才，是沒有意義的。
房間內，油燈散發的光芒越來越微弱。
“燈油快用完了。”威爾起身給油燈加燈油，“今天先到這裡吧，以後我們可以在圖書館經常見一下面，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很談得來的。”
薩拉簡直是一座移動的書庫，不好好挖掘利用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
“啊？”
薩拉不捨的站了起來。
可能薩拉從小到大，都沒找到過一個談得來，跟得上她思維的人吧。
薩拉站在門口，半個身子已經踏出門外。
呯！
門一下子被關住了，可薩拉還在門內。
薩拉摘下眼鏡，露出底下無暇純真的臉龐，嘴脣輕咬，眼神溼潤。
“其實我，還是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