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話還沒說完,便見靳橘沫猛地朝地上倒了去。
“小沫。”容墨琛箭步上前,在靳橘沫徹底倒在地上前,將她拖抱進了懷裡,沉俊淡漠的臉龐在一刻,有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快,快將靳小姐送到婦產科。”主治醫生一面說一面急忙的朝前帶路。
容墨琛打橫抱起靳橘沫,手臂上輕巧纖羸的重量,甚至比之前還要輕,心尖如被細針冷不丁紮了下,細細密密的疼鈐。
從敞開的病房門看了眼被白布從頭遮到腳的靳建城,容墨琛沉重的閉了閉眼,抱着靳橘沫,朝婦產科走了去。
靳橘沫這一昏倒,足足睡了四天,打開雙眼,入目白晃晃的一片,讓她彷彿有種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錯覺。
喉嚨乾澀刺疼,靳橘沫緩慢眨了眨眼洊密的長睫,微微偏頭,就看見簡涼彤握着她的手趴在她邊上。
靳橘沫整個人很沒有生氣,雙眼空洞,意識還在遊離狀態。
輕掙了掙被簡涼彤握住的手,不知是她用力太小還是她握得太緊,沒有掙開。
靳橘沫指尖顫.抖,看着簡涼彤,聲音沙啞虛弱,“涼彤。”
“橘子,我在。”簡涼彤幾乎條件反射的彈起來,臉色疲憊,睡意朦朧,可一雙眼卻瞪得很大,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閉了閉眼,另一手撐在身下的牀上想要坐起來,可這幅身體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軟綿綿的,就想一團沒有支立的浮雲。
撐了幾下,都沒能坐起來,靳橘沫呼吸急了起來,雙眉皺緊,閉上眼大口呼吸。
簡涼彤怔怔看着靳橘沫連番的舉動,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做夢,欣喜得眼睛一紅,咬住下脣,忙起身將她扶起,升高了病牀。
靳橘沫靠躺在病牀上,桃花眼像是一下失去了生氣和顏色,黯淡無光。
簡涼彤忍不住落淚,坐在她身邊,一隻手輕攬着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出口的嗓音雖力氣剋制,仍止不住的發顫,“橘子,還有我呢。”
簡涼彤這話一出,就感覺靳橘沫整個狠狠抖了下,垂下的雙眼亦猛地打開,急切道,“爺爺呢?”
“......”簡涼彤眼淚瞬間收不住,如晶瑩剔透的玉珠從她眼睛裡滾出,看着她深紅的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靳橘沫重重抿了口脣,一把拂開簡涼彤,笨重的身體虛軟的朝牀下爬。
簡涼彤哭出聲,伸手抱住她,拖着哭腔道,“橘子,你別這樣,靳爺爺他,靳爺爺他......”
“我要去見爺爺,我要去見他,我要去,嗯......”
腹部突然捲來一陣震痛,靳橘沫痛苦的皺緊眉,身子瞬間趴在了牀上,一隻手捂住肚子,疼痛讓她沒有一點力氣。
“橘子,橘子,你怎麼樣?醫生說你情緒過激,動了胎氣,差點大出血。你纔剛剛醒來,千萬不能激動,否則,孩子們會有危險的。”簡涼彤幾乎是哭着勸的。
“啊......”靳橘沫很痛,細白的五根手指緊緊抓着肚子上的病號服,白皙的額頭沒一會兒便鋪了層層粒大的汗珠。
許是疼意實在明顯,靳橘沫能清晰感受到那股疼意帶來的暈眩感,一隻手猛地抓住簡涼彤的衣角,張了張慘白的嘴脣,一個字一個字費力的擠出,“叫,叫,醫生,啊......”
簡涼彤愣了愣,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起身,朝病房外衝。
可剛衝到門口,便被一股阻力給頂撞了回來。
簡涼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情緒受不住,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從地上爬起來,朝外跑。
“小沫。”
容墨琛顧及不上跑出去的簡涼彤,長腿沒兩步便走到靳橘沫身邊,從後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抱起來。
“好疼。”靳橘沫被他抱在懷裡,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額頭上,臉上,甚至脖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整個人在抖,五根放在肚腹上的手指有些扭曲的死死揪住那層布料,耳鬢的髮絲已經被汗水沁溼,凌亂的黏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
容墨琛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小半生以來,從未有過的一種心情,恨不得自己能替代她,替她承擔這些疼痛。
容墨琛黑眸竟有些微潤,薄脣輕抖,低頭密密的親她的鼻尖,嗓音沉啞,“乖,再忍忍,醫生馬上就來了,小沫乖......”
“嗯......”靳橘沫費力的撐開沉重的眼皮,貝.齒重重咬了下脣,一隻手驀地拽住他手臂的大衣,“我要,我要見爺爺......”
“......”容墨琛背脊一震,黑眸快速閃過一道情緒,薄涼的脣角抿緊,沉默。
靳橘沫眼中浮出濃郁的哀傷和悲觀,晶瑩的水汽溢滿眼眶,卻欲落不落。
“小沫......”容墨琛薄脣貼着她被汗水潤溼的眼皮,“抱歉。”
最後兩個字,他吐得很輕,如一縷清風快速拂過,無法捕捉。
靳橘沫不知道聽到與否,只是在容墨琛話落之時,重重咬住了他的手臂。
“容先生,靳小姐真的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很不好,倘若情緒再得不到很好的控制,後果不堪設想。”婦產科資深教授楊教授臉色沉重看着容墨琛道。
容墨琛伸手擰了擰眉心,淡聲問,“有什麼好的建議麼?”
楊教授露出爲難的神情,“靳小姐剛剛經歷失去至親,心情悲痛,再加之心有鬱結,我也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導靳小姐。”
停了停,楊教授提議道,“不如這樣吧。母愛是每個女人的天性。您不妨試試激發靳小姐這方面的意識,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每個母親的力量都很強大。”
容墨琛頓了頓,輕輕點頭。
楊教授離開後,容墨琛並沒有着急回病房,挺鑄頎長的身姿靜默的站在走廊上,渾身透着一股疏冷和狠戾的氣勢,使人不敢輕易靠近。
身後的病房門緩緩打開,容墨琛微斂了臉上的神情,微側身,黑眸淡薄無溫,看了眼手足無措雙眼紅腫的簡涼彤。
“大,容先生......”
簡涼彤一出口,就忍不住哭起來,低着頭,“現在怎麼辦,橘子她要是知道,要是知道......她會受不了的,她真的會受不了。”
容墨琛黑眸深了深,“暫時先不要讓她知道。”
簡涼彤一愣,掛着淚珠迷茫的看着容墨琛冷靜的臉,“可是橘子遲早會知道。而且後天就是靳爺爺入殮的日子,靳爺爺生平最疼愛的就是橘子,如果橘子不出席,靳爺爺地下有知,會傷心的。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靳爺爺對橘子的意義,橘子要是知道我們都瞞着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的。”
“......”容墨琛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一隻手插.進褲兜裡,握着褲兜裡的打火機,指腹磨碾。
第二天早上六點,靳橘沫便清醒過來,雙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掌心下圓滾高凸的觸感讓她輕輕呼吸了一口。
察覺到一側有一道濃烈的視線正聚焦在她臉上,靳橘沫睫毛動了動,轉頭看了過去。
入目的身影,筆直的坐在病牀前的凳子上,臉龐朗舒,望着她的那雙黑眸如黑夜裡浩渺無垠的星空,深邃而又閃亮。
靳橘沫目光在他臉上落定幾秒,之後便緩緩轉了過來,安靜得異常。
容墨琛嘆息一聲,傾身坐在牀沿,將她一隻露在被褥外的小手握在掌心,輕柔看着她,低聲說,“現在還早,不多睡會兒?”
靳橘沫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容墨琛抿了抿脣,伸手將她飄在臉頰的髮絲勾到她而後,“餓麼?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靳橘沫仍然不說話。
容墨琛深深盯着她,大掌輕輕在她脖頸上撫了撫,“不想跟我說話,是嗎?”---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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