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媛沒有再逼問,而是走到邊上打電話叫起外賣來,回頭看到兒媳婦正在低低的哄着那個小娃兒。
她站在邊上看,微微笑,覺得這孩子,以後肯定會是一個襯職的媽媽……
“這就是你表妹的弟弟……”
她走過去,細細端祥罷,輕輕問。
“嗯……鵲”
“你表妹怎麼樣?”
“很糟糕。懼”
蘇錦輕輕一嘆,看到以贊打着哈欠,想要繼續睡的光景,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畢大哥一出事,畢媽媽就把才流產的小彤給推了出來,還一個勁兒的罵小彤是掃把星轉世……
“唉,我到今天才知道,小彤在畢家,並不受歡迎,除了畢大哥,其他人好似都不怎麼待見她。原因居然是因爲,算命算出來八字不合,說什麼小彤是克父克母剋夫的硬命……
“媽,您相信這種謬論嗎?”
說到最後,她擡頭殷切的望起自己的婆婆來。
靳媛當然是不認同的,聽了直皺眉:“這世上,還有這麼迷信的人?居然用八字判斷婚姻合不合適的?這也太蠢了吧!”
她是無神論的推祟者,相信有今生,沒來世,所以,她但凡遇上自己喜歡的,就會拼盡一切的去追求,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有所遺憾。
和蕭至東的婚姻,她就是一個發起者,堅持不懈那麼多年,卻以失敗告終,於她,絕對是一大打擊。
“媽,您從小長在國外,可能在這方面沒講究。你不知道,在中國很多地區,這種迷信心理,持有的人,真的不只是一個兩個。太多了。中國古封建社會時,迷信思想就非常的嚴重。現在呢,雖然是人們的思想進化了不少,但在民間,不論是在城市,還是在農村,存有這種理念的人,絕對不是小數人……”
這是一個很畸形的社會現實,可它***裸就是這樣存在着的。
“太荒唐了。畢南星那孩子,我也是見過的,他媽媽,我也認得,看着挺拎得清一個人,思想怎麼這麼落伍?她失去兒子固然讓人同情,可是人家韓彤還失了丈夫還有孩子了呢,那可是雙重打擊。他們居然還有臉把人給打出門,太沒心沒肺了,把人家好好的閨女都當什麼了呀……”
靳媛莫名就氣到了,而後想了想又道:“這樣啊,明天,等你表妹醒了,我們一起過去,我倒要去找那愛欺負人的畢家人評評理了,我們家韓彤到底哪得罪她了,她要這麼欺負人。”
蘇錦聽了心裡滿滿當當全是感動。
幸好啊,幸好她遇上的是這樣一個開明的婆婆。
她看了一眼睡熟的以贊,轉身回房放下後又折了回來,一把就抱住了這個滿身正氣的長輩。
“媽,謝謝你啊!”
靳媛呢,一怔,轉而一笑:“謝什麼啊!真是傻丫頭。”
蘇錦繼續黏着,亂蓬蓬的心,因爲這個懷抱而安定了下來:
“自我養母過世,我原以爲再也找不到這樣一種被媽媽嬌慣着的感覺了。很幸運,恆遠給了我一個家的同時,也給了我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母親。媽媽,您讓我覺得我還好像還在閨閣裡似的。遇了什麼不平事,媽媽就會無條件的給我爲出頭,會給我一種安安穩穩的踏實感……”
靳媛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臂:
“我們是一家人啊,不對你好,對誰好……在我眼裡,你就像我女兒。唉,璟歡要是有你一半的貼心,我就省心了……”
一提到璟歡,她就嘆氣:
“哎,不提她了,不提她了……以後啊,你就是我女兒。”
“嗯……”
這一刻,蘇錦覺得,比起韓彤,自己不知道幸運了多少倍。
這個女人的擁抱,和她兒子一樣,總讓人覺得暖暖的。
*
晚上,靳媛睡在樓下另一間客房,季北勳和鐵鏡則佔領了靳恆遠的書房,蘇錦繼續睡自己的主臥。
二十二點,一通電話打通了季北勳的手機,是靳恆遠的長途電話。
彼時的他,正乘坐商務車往機場趕——儀式和酒會皆已結束,他此行該辦的事都已經辦妥。
“怎麼樣?有什麼新發現?”
靳恆遠靠椅背上,沉沉問,耳朵上戴着藍牙,手上拿着平板。
“你老婆剛接到了一打恐嚇照片,具體怎樣的,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你看了沒有?”
“正看着……”
“那個人向蘇錦預示了這樣一個前景,只要她不離婚,不離開你,這些照片上的人,就會一個個按着照片裡的方式發生不測。並還拿畢南星的死亡作了一個有力的證明。”
“嗯,看到了。”
靳恆遠的心情非常的沉重。
“我剛來的時候,蘇錦臉色不太好,顯然是嚇到了。”
“可以想像出來。”
他吐着氣。這種事
,誰遇上誰不好過。
“那位這是千方百計想拆散你們……”
“嗯,不過好在現在我已經查明原因了。英國這邊,我已經拿到了他就醫的所有病歷資料。”
“看來,這趟英國之行,你收穫頗豐……”
“可以這麼說。”
靳恆遠應着:
“你還是說說南星的死亡吧!我現在最想知道這件事。”
他語氣非常的凝重。
這是他最關心的。
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就這樣說沒了就沒了,這真的讓他心情沉重。
“剎車沒有人爲動過手腳的痕跡,表面看,這的確是司機疲勞駕車、再加上剎車失靈所導致的交通意外,實際上呢,我們在司機的血液裡發現了一些細微的可疑,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是謀殺。具體是怎麼一個情況,還需要調查……
“至於小米團的發燒問題,只是正好遇上了流行性感冒,那個人只是藉着這個機會替自己營造了那樣一個我說的就能立刻應驗的恐怖氛圍。
“可能是你去了新加坡這一趟,讓他感覺到你在調查他了。所以,他特別挑着你不在的這兩天衝蘇錦下了手。女人的心,是不經嚇的……”
季北勳闡述了他的觀點。
“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靳恆遠聲音淡淡。
“他敢這麼威脅小蘇,我就敢將他送牢裡……”
“你想過代價嗎?”
季北勳反問。
“不管什麼代價,既然他做了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他就該爲自己的事買單。回國後,我想是時候找他攤牌了……我不能讓小蘇活在惶恐中……”
對妻子的愛護之情盡露無疑。
“你覺得現在時機合適了?蘇錦的生父是誰,我們還沒找到……”
“合適了,現在,我們手上又多了一條線索不是嗎?”
“你指的是凌放……”
靳恆遠點頭:“對,有了凌放,我們一直沒有辦下來的那件事,應該能得到質的衝破了……”
說這話時,他用平板,把薄飛鴻讓人調查凌放所得的資料給調了出來:
凌放,男,三十二歲,原名,池放,原爲池明珠認養子,後池明珠嫁明澹,改名明放,在明家生活了十六年,後認祖歸宗做回凌放。大學畢業之後,在自家公司從底層做起,五年之後,他成爲了凌雲房產的負責人,並在業界做出了傲人的業績……
凌家本是黑道出身,雖然經過幾十年的洗白,成爲了商人,但在黑道仍頗有名聲。
幾年前,明澹家曾出過一樁入室搶劫案,經調查,好像是凌家老爺子指揮人往明家偷的。只是事後,明家因爲證據不足,這事,不了了之。
“我覺得那樁入室搶劫案,是凌放指使的。他搶的不是財物,而是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池晚珠現已經不在明家,而應該在凌放的羽翼下,過着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這裡有一份資料顯示,這個人,從二十七歲開始,每年的上半年和下半年都會消失十天。這十天,他去的地方各不相同。
“我的猜想是,凌放可能看不慣明澹軟禁池晚珠,纔派人入室強行把人救了下來。這幾年他每年兩度的旅行,以我估計,他可能去見他的養母池晚珠了。因爲從他的個人信息表上,我們查到他在最敬愛的人一欄裡,寫了‘養母’兩字。最喜歡做的事:陪媽媽去旅行……”
季北勳聽完,點了一下頭:“有道理。”
“所以,想要找出池晚珠的下落,我們恐怕得從這個人手上下手了……這件事,回頭我就找他問個清楚。”
靳恆遠沉沉吐着氣兒:
“現在,我們已經把大致的情況弄清楚,就差把池晚珠找出來了……離所有真相,不遠了……”
十八年前,他答應過小書幫她找家人,十八年後,他終將要做到了……---題外話---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