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靳恆遠把孩子送去了嘉市祖父祖母那邊。
本來是決定好了的,他一結婚,就把孩子接過來,一起住到上海別墅那邊去。
可後來,一連串的變故終令這個美好的計劃流產了:
2014年1月2日晚上,蘇錦伴着沉入海底的和諧號,消失不見。他的心,跟着沉進了暗無天日的世界償。
2014年1月7日,所有救援打撈工作停止不再。
蘇錦被列入了失蹤名單之列。
他在港口痛哭了一場。
2014年1月15日,他以精神不濟爲由,辭去了蕭氏代理總裁一職。
因爲,他深知,在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沒有多少心思和精力去處理公司的事。
這世上,有些人,會以江山爲重;有些人,則以家人愛人爲重……
他是後者。
在他看來,事業再如何成功,都比不上擁有一個溫馨的家。
事業的成功,必須建立在一個圓滿的家的基礎上,那纔是最最志得意滿的。
當一心想營建的家破滅,他的世界,就那麼塌了一大塊。
這一塊,不是說補,就能補得上的。
他需要處理傷口,需要重新振作,需要時間去收拾那顆破碎的心。
同一天,蕭至東回到蕭氏總部,宣佈復出,以主持大局。
與此同時,蕭至東另外聘請了一個高智商精英份子,成爲了整個集團的總監代管所有業務,蕭至東則在其中充當了監管作用。
因爲這事,蕭氏在股市是接連受挫。
自那日起,靳恆遠將空出來的時間,放到了查凱琳爾這件事上。
他發誓,不把凱琳爾找出來,他誓不爲人。
2014年1月20日,他和季北勳順着蕭至閱這條線,終於查到了真正的凱琳爾是誰。
那個女人,已在某個名門大族落戶,不光結了婚,還生有一子。
2014年1月22日,公安部帶着逮捕令上門,凱琳爾聞訊,抱上兒子逃躥。
追捕過程中,其子死於車禍,凱琳爾棄子逃離時用血字,在車窗上寫下了幾個字:血債血償。
三日後,也就是25日,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爲報子仇,利用璟歡尋找邵鋒心切,將其抓住,後誘去了靳媛,打算毀了這對母女以泄恨。
在那個女人看來,她們姐妹倆的人生悲劇皆源起靳家:她要讓靳恆遠後悔他這一番執迷不悟的追查。
2014年1月26日,一場解救行動悄然展開。
其結果是:易梵爲救璟歡,被重物砸傷了頭部,就此昏迷不醒。
靳媛本來也難逃一劫,是蕭至閱最後拼命一搏,替她捱了子彈,也是蕭至閱抱着凱琳爾跌落高樓同歸於盡,終令她保全了一命。
所有不幸的事,皆發生在春節前夕。
爲此,整個春節,不論是蕭家還是靳家,皆沉浸在了一片沉痛中。
祖父祖母在再一次歷經了白髮送黑髮之後,難受了好一陣子——幸好有蕭瀟在他們身邊,解掉了他們不少哀思。
在這種情況下,蕭瀟只能繼續養在二老身邊,如此,才能轉移掉他們心頭的痛楚。
不管是因爲蕭至閱做了那些錯事而引發的痛,還是因爲他的死亡而帶來的痛,因爲有蕭瀟,他們才能走出來……
至於靳媛那邊,有那麼一陣子,她把所有工作放下了,交給了長寧管理,她一邊養着身子,一邊照看着易梵,如此休養了一年,纔算勉強恢復過來……只是易梵,一直沒醒。
而璟歡,則去了英國,因爲被解救出來的邵鋒,去了英國治病。
總之,不管是蕭家,還是靳家,皆被凱琳爾鬧了一個人仰馬翻。
所幸,現在,這個罪大惡極的人終於得到了她應有的下場。
從此,他們的生活終可以迴歸平靜了……
是啊,凱琳爾一死,一切恩怨都結束了。
可是由她繁衍出來的失侶之痛呢,卻在他心裡深深種下,再也挖不去了……
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到何時才能結束……
他只知道,心,一直在痛。
*
第二天中午,靳恆遠去了季北勳在上海的公寓。
鐵鏡來開的門,臉上露着興奮之色:“來得正好。我們正談着你昨兒個委託的那事呢……你給的這張身份證,我們一查之後,反應出來的信息相當有意思啊……”
“怎麼個有意思法?”
靳恆遠走進去,看到季北勳坐在沙發上擺弄着他的電腦。
前天,樸襄給了他身份證。上頭的信息是:樸襄,女,二十七歲,浙江B市人,漢族。
身份證照片,很秀氣。
雖然沒見到現在的樸襄長什麼樣,但兩者眼睛長得一模一樣。
他讓人初略的查了一下這張身份證的真實性。
真的。
確有其人。
本來,事情查到這份上,他也該到此爲止了。
沒什麼好懷疑的。
那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來了這大上海,意外遇上了他們父女。
可昨天,他得了空,還是就把這張身份證的複印件給了季北勳,讓他再去好好查一查她。
不知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姑娘吧,透着一點古怪。
特別是那雙眼晴,那麼像蘇錦。
這真的只是一種巧合嗎?
……
靳恆遠一坐下,季北勳把一份資料推了過來,目不斜視的說:
“你自己看看吧!看着非常有故事的樣子。要不要繼續查,你看完考慮好了再跟我說。”
“謝了!”
靳恆遠拿到手上翻看,資料是這樣的:
樸襄,原名樸玉靜,女,1989年出生,出生地浙江B市,父親樸乾興,開着一家庭作坊;母親郭立香,是個國營企業會計。樸襄自幼學舞蹈,是一個舞蹈老師。
2014年6月,樸玉靜因爲感冒吃了感冒藥在舞踩室休息,時有人爲泄私憤,刻意在舞蹈室縱火,學員倖免與難,但正在午睡的樸玉靜被燒成重傷。之後,樸家盡傾財力爲其治傷。
2014年11月1日,樸家無力支付醫療費而被迫出院。
11月3日,樸家門口來了一輛神秘的車輛,將樸玉靜接了去。
據樸家爺爺奶奶交待,接走樸玉靜的人,是樸乾旺年輕時候幫助過的一個人。
那人後來發跡了,知道恩人家慘遭劫難,故刻意趕來施加援手,把樸玉靜接去了國外。
期間,朴父樸母有一併同行,以便於照看。
如此消失足有一年多,至2016年春節纔回來。
據說,就在失蹤期間,樸玉靜已得到了妥善的救治,樸乾旺和郭立香說到這事時,臉上全是笑容。
不過卻不見樸玉靜回家。
聽說是樸玉靜還得做一個手術才能完全康復。現仍在國外。
最奇怪的是,樸乾旺非常離奇的去了派出所,把女兒的名字改成了:樸襄。
靳恆遠看了,覺得這情況和樸襄說的,有很多地方是吻合的,有些地方又是對不上的,而且,這名字,改得太奇怪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平白無故爲什麼要改名?
“在國內,一般情況,一個名字都得用上一輩子。
“若不是遇上了什麼事,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改名的。
“還有,這人是學舞蹈的,而現在這個樸襄卻是擅畫的?
“靳律師,你說奇不奇怪?”
鐵鏡在那裡叫嚷着,手指直點着樸玉靜的臉孔:
“老大和我都認爲這當中有貓膩。”
靳恆遠眯眼,看着那張由季北蒐羅來的有關樸玉靜的照:
笑吟吟的,一身舞衣在身,顯得嬌嬈多姿……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化了妝的緣故,那雙眼睛,顯得狹長,不似身份證上那照片裡的眼睛,明亮圓潤,更爲的靈動。
“哎,靳,這人怎麼了?你這麼要查她?”
季北勳終從電腦面前擡起頭,靜靜反問了一句,目光帶着探索和研究。
---題外話---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