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恆遠提出了第一個問題,卻換來了他的苦笑:
“也許你可能會認爲我在敷衍,但這件事,我的確不知道。孩子是濮少君找來的。之後,濮少君失蹤,沒多久就被爆燒死了……所以,這孩子的來歷,就成了一個迷。”
“你查過?”
見他說得這麼的言辭鑿鑿,靳恆遠又問了一句懼。
“對,我查過。沒結果。”
對此,易埜頗爲無奈。
這個結果,令靳恆遠有點失望,原以爲他會知道的,誰想……
他把所有情況,前後又聯繫了一下,隨即再問:
“濮少君生前和誰比較好?”
“那時,濮少君有個準備談婚論嫁的男朋友,只是那個男朋友得了重病,濮少君死後沒多久,男的殉情也死了。死後他們賬上有一筆錢,來自池晚珠賬上轉過來的。應該是濮少君幫忙調換孩子的報酬。後來全都由濮父繼承了。幾年前,聽說濮父因病過世了,沒花光的錢捐給了慈善機構。”
這些情況,和他調查的結果相符。說明他沒在撒謊。
據季北勳調查的結果是:濮少君曾幫過池晚珠一個大忙,所以,濮的賬上纔有了那些錢,而且她的保險箱裡更藏着不少金條。這些金條哪來呢?以濮家人的說法是,那全是池晚珠給的。
以靳恆遠看,不是。
他沉思了一番,再問:“那麼,你這邊呢?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和濮少君做過這件事。”
易埜頓了一下:“沒有其他人。整個操作過程,包括時間地點,就我們倆知道。這也是晚珠的計劃,孩子由濮少君抱來,先由我跑去養幾天,然後她準備把孩子送去給孩子的父親,也就是裴元欽,結果……”
話沒有說完,就被靳恆遠打斷:
“易大先生,剛剛你遲疑了,這說明,你沒有徹底坦白。這關係到三條人命,還請你如實相告。說的更直白一點,我想知道易梵叔叔有沒有介入這件事……”
這個強調性說明,令易埜皺了皺眉,疑狐的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他知道一點,但他沒有介入。你……爲什麼要這麼問?”
靳恆遠定定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
“沒什麼!”
這人沒在撒謊,而有些事,他又不想說明,所以就搪塞了。
“易大先生,你出去吧!請你把易梵叔叔請進來,我有幾個問題,想私下問他一問。”
易埜卻沒有走,直直的看着,眼睛裡藏着疑問,卻沒有再問。因爲他知道面前這個人嘴裡的話,不是他想套就能套出來的。
“靳恆遠,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和你說明說明了。”
他想說的是另一件事。
“請說!”
靳恆遠把注意力重新落到了他臉上。
“十四年前,旅行至非洲的時候,我是在你媽身上動了心機,爲的是成全易梵那一份癡心。易梵爲你媽一直未婚,我看不下去。所以我是動了手腳。甚至還在你姥爺這邊下過功夫,但是易梵沒有。
“這麼說吧,那一次九死一生,是我的計劃出了差錯,致令易梵陷入了危機,當時我悔的不行。所幸,最後易梵挺過來了。
“我想說明的事:死裡逃生,那不是我想安排就能安排得了的。只能說,那是老天垂憐……
“雖然蕭至東是你父親,但在我眼裡,你父親壓根兒就配不上你母親。只是易梵纔是最適合你母親的。”
這麼多年過去,這是易埜第一次,這麼鄭重其事的解釋當年的事。
“好,我知道了。”
靳恆遠很平靜的點下了頭。
其實,這已經不重要了。
十四年過去了,媽和爸是無論如何走不到一起的。
他不會因爲這件事牽怒別人,畢竟決定權一直在媽媽自己手上。
易埜走了下去。
靳恆遠閉眼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一件很複雜的事。
沒一會兒,身後有關門聲傳來。
睜眼,他看到易梵叔叔一臉溫和的站在了面前。
“小遠,你找我?”
“對,坐下說!”
靳恆遠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我想和您談談當初您是怎麼從易埜身上把明悅兮帶走的,之後,您又把她送給誰了?我想知道您在這件事當中,扮演的是怎樣一個角色?”
坐下去的姿勢,頓時僵住了,血色自易梵溫潤的臉孔上一點一點抽離,他整個人就僵了在那裡,半天未動。
靳恆遠沉沉的盯着:
“關於當年是誰調包了明悅兮這件事。我已經查了半年。有個人一再的在給我們錯誤的線索,將一切引向了一個名叫羅新閣的男人。這個男人是誰,您應該不陌生的吧……他的頂頭上司就是您。”
最後一句話,一字一停,音量無比的重。
“哦,是嗎?”
易梵終於坐下了,卻只是輕輕的三個字。
“是,對方很巧妙的把我們往這個方向引了去。
“我想他這是想逼我不要再往下查了。因爲事情牽到了您,易梵叔叔,一旦把您翻出來牽累進去,我在媽面上就交待不過去了。
“我媽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幸福的婚姻,要因爲兒媳婦那點小時候的事,查啊查啊,查到家裡着了火。那就不好了。
“對方深知這個理,所以乾脆用羅新閣的死,想就此將一切粉飾太平。”
靳恆遠也坐了下來:
“所以,您是不該驚訝的。我會來和您攤牌這件事,您心裡應該早有底纔對。”
易梵一徑沉默。
靳恆遠不管他神情如何,一徑說起了自己這邊的已知情況:
“羅新閣,男,五十歲,二十六年前,和您曾是患難與共的好朋友,倆兄弟好得能穿一個褲檔。後來,羅新閣交了一個女朋友陶玉。兩個人都談婚論嫁了,陶玉也懷上了孩子,卻死了。
“我查過陶玉的原因,才知陶玉是羅粵羅二公子的助理之一。
“她的死,因爲明家兄弟的明爭暗鬥。
“一次,陶玉開了明粵的車去機場接羅新閣,半路車子被炸,陶玉一屍兩命,倖免一難的羅新閣就這樣恨上了明家。
“因爲心裡長着一種仇恨的情緒,所以,羅新閣就這樣被人利用了。
“這半年,我查到的種種資料是,您和羅新閣干涉了這件事。羅新閣是主犯,而您是包庇了他。
“這是那個幕後之人想要呈現給我知道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相信了,二十六年前的事,應該就會這樣平息了……畢竟羅新閣已死,爲了我媽,我也不要能來追究您的包庇罪,這件事,就會這樣不了了之。可惜,我沒上當。”
易梵始終沒說話。
“易叔叔,事到如今,您就不想說一些什麼嗎?”
靳恆遠沉沉盯着,想得一個真相。
對面,易梵摸了一下口袋,答非所問:“有煙嗎?”
“沒有。我現在戒菸。”
靳恆遠淡淡道。
易梵悶聲不響,走到書桌前,準確無誤的從第二個抽屜裡找出了一盒雪茄,點了,吸了起來。
很快,淡淡的雪茄氣息在空氣裡漫了開來。
“姥爺的身子不太好,爲什麼他的書房裡會有雪茄?”
靳恆遠皺眉問。
“我給的。”
望着在空氣中散開的煙氣,他回答:“偶爾抽一根兩根,沒事。我會盯着的。”
靳恆遠沒催,只靜靜等着。
在等他嘆了一口氣之後,才終於往下說了起來:
“是的,我一直在等你來,如果你來向我求證,我會說,這一切全是羅新閣的所作所爲。因爲這是羅新閣死前跑來求我辦的最後一件事。他讓我按着他說的做,如此,當年的事就能告一段落。他說,查下去,
不好。爲什麼不好,他沒說。可你沒來。你繼續在查不是嗎?”
靳恆遠聽着,暗自鬆了一個口氣:
“好,那現在,關於這件事您知道多少?請您如實說個明白。”---題外話---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