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放過她!”驀地,一個似乎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冥天轉頭看去,駭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與柔蓮附近已經站了無數的身影。
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邊際,視線內所能看見的全都是血淋淋的身影,這些鬼魂一個個伸長雙手,一邊揮舞着,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朝冥天慢慢靠近。
“不要。”柔蓮急忙跑到冥天身邊,擋在他前面,哀求道:“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鬼羣中出來一個壯碩的身影,怒罵道:“賤人,虧我們一直把你當成是自己人,原來你竟是他派來監視我們的。”
“不是的。”柔蓮拼命的搖着頭泣聲說道:“他已經忘了過去的事,他不是冥夜了,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閉嘴,我們等了千餘年就是爲了今天。現在他自己送上了門,我們定要叫他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周圍本已停下的鬼影再次動了起來,一邊低叫道“血債血償”一邊慢慢朝冥天和柔蓮靠近。
柔蓮回過頭朝冥天猛眨眼睛,冥天這時才真正看清柔蓮的樣貌。
清純、美豔……冥天說不上來,但絕對是另一種紫諾和林曉薇所沒有的美,可以稱之爲古典美吧。柔蓮絕色又蒼白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珠,一顆一顆如珍珠般順着粉嫩的臉腮往下落着。
冥天感到一種難受,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彷彿他與她是經過千年的相識相戀,今生再次走到一起,卻又是人鬼疏途。冥天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種感覺當中,忘了此刻周圍的環境,慢慢擡起手,想幫柔蓮擦去臉上的淚水。
柔蓮將頭一歪,一把將冥天推開,悽聲大叫道:“你快走!”
冥天輕顫一下,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鬼魂給包圍了,雖然他並不怕鬼,可是所謂蟻多咬死象,眼前無數的亡魂每隻鬼朝他吐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他,更別論這些鬼個個都恨不得啖其肉,嗜其骨。
冥天重重的咬住下脣,直到將嘴脣都咬出血來,才赫然轉身往柔蓮所指的方向跑去。
那壯碩的陰魂大叫道:“攔住他。”
衆鬼魂霎時朝冥天圍攏過來,冥天不斷的朝圍着他的陰魂揮拳踢腿,可是打開了一個馬上就有兩個加進來。很快,冥天就被這羣陰魂淹沒了。
“不……”柔蓮慘叫一聲,急忙想朝冥天跑去,突然感到頭皮一緊,扭頭看去,正是剛纔那個壯碩的陰魂正抓着他的頭髮。
陰魂怒喝道:“賤人,敢背叛我們,我就要讓你嚐嚐做叛徒的滋味。”右手高高擡起手握成拳,一股黑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在他拳間聚集。黑芒聚集的速度很快,片刻後就形成了一團黑雲籠罩着他的手。陰魂狂笑一聲,朝着柔蓮的腰間一拳砸下。
“啊……”在柔蓮的慘叫聲中,她的腰間上霎時被陰魂一拳打出了一個洞,一絲絲黑色的煙霧從洞出散發出去。
正與衆鬼魂糾纏的冥天驀然聽到柔蓮的慘叫,忙扭頭看去,正好看到那壯碩陰魂將她扔進不斷涌上來的鬼羣裡,她的身影很快就被吞沒。
不,那不是吞沒。冥天看到她正被那羣鬼所撕開,撕裂,撕碎。一條胳膊被扯了下來,馬上有數只鬼魂涌上去使勁的爭奪着,在爭奪中,那條胳膊被撕爲數塊,接着又有更多的鬼魂加了進來,已分爲數塊的胳膊馬上又分成無數塊……直到完全消失。
柔蓮的身體很快被撕毀,最後只剩下一顆頭。
她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仍看着他,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
他從她的臉上可以看出痛苦、絕望、悲哀、無助……直到她最後的頭顱也不復存在。
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
她形神懼滅了?
冥天朝柔蓮消失的方向虛擡着一隻手,呆呆的一臉不可置信的站在那裡,全身上下爬滿了無數的陰魂,他們在撕扯着他的身體,在咬着他的肉,他全然沒有感覺,腦海中只有柔蓮消失前那一刻的表情。
“蓮兒……”冥天輕輕呢喃着,淚水順着臉龐悄悄滑落。
他驀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那不是肉體的痛,而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疼。這股痛楚似乎早已在他靈魂內深藏了無數個世紀,直到此刻才被散發出來,瞬間佈滿全身。
這一刻,他忘了時間,忘了周圍無數的陰魂,更忘了他自己,腦中只剩下柔蓮最後那悽慘的笑容。
擠不進來的陰魂的吼叫,壯碩陰魂的狂笑,爬在他身上的陰魂的撕咬,他全然聽不見。
就在這時一絲波動從場中央向外涌起。這絲微弱的波動雖然弱小的可憐,但每一隻鬼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似一粒細小的石子投進了心湖中,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蕩起了絲絲漣漪。溫馨、躁動、希望、不安……這是股複雜的情緒,說不上是一中什麼樣的感覺,一股異樣在衆鬼心中涌起。
這絲波動越來越大,眨眼間後一股絕對震懾人心的氣息鋪天蓋地般自場中央擴散開來,鬼羣剎時無聲,靜悄悄地。
衆鬼面面相覷,茫然不知所措。隨後一股深深的恐懼自衆人的內心涌起。那股震懾人心的氣息彷彿進入了衆人的心裡,而那股深深的恐懼彷彿亙古以來就已掩埋在衆人心中,直到此時才破封而出。好多人都在顫慄,懷着深深的恐懼望着冥天的方向。
正在這時,冥天無力下垂的頭髮突然飄揚起來,根根向上,隨風飄動。
冥天微微張啓嘴脣,呢喃道:“爲什麼?爲什麼我的心會這麼痛?真的好痛。”
冥天忽然兩手緊緊抱住頭部狂吼道:“心好痛!!”
一股無與倫比的強大感覺剎那間涌上了他的心頭,強大到他有一股想毀天滅地的衝動。這股強大的氣息自身體剎時外放出去,立時充斥了全場,震盪着每一隻鬼的心神。
冥天頭髮飛揚,根根向上。他外放的洶涌澎湃的氣流使得周圍的陰魂全都被彈了開來,滿天飛舞。強大無比的氣勢使人有一股頂禮膜拜的衝動。
“蓮兒……!”浩蕩的狂吼聲如龍嘯九天,又似遠古的神魔之音。在場衆鬼被震盪的腦中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恢復神志。
“轟!……”一股足以憾天動地的氣息從冥天身上霎時爆發開來,已被遠遠彈開的陰魂們再次被一股氣流彈往遠處。
冥天就如神似魔一般立在場中!
他的眼睛已變成了血紅色,包括眼白、眼瞳全都紅的像是在滴血。
冥天冷冷的掃了衆陰魂一眼,微微張啓嘴巴,冰冷的吐出一個似是來自恆古的聲音,又像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在衆鬼的耳邊飄蕩:“你們,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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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諾正走一扇窗戶旁邊,突然從腳下傳來一陣強烈的震動把她狠狠的掀倒在地。
她掙扎着爬起身,扭着看向窗外,只看見天空正在變色,濃密的黑雲正在從四面八方迅疾的匯攏過來,蠢蠢欲動的電流在半空中時隱時現,原本溫和的晚風象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瘋了似的狂涌。
紫諾大驚失色,猛吸進一口冷氣,失聲驚訝道:“好強的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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