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審訊

審訊蔚相的那一天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到來了。

我與雲崢被皇帝傳召進宮裡,雲崢是查案人員,我則代表太后前去聽審。憩心殿上,除了高坐在玉階上的皇帝,還有身着戎裝的寂將軍和十餘個大內侍衛。蔚相被宣進殿後,憩心殿的殿門立即緊緊地關閉起來,四個大內侍衛移位守住大門。蔚相被眼前這陣勢驚了一下,臉上帶上一絲詫色,給皇帝行禮:“臣蔚錦嵐參見皇上!”

“蔚丞相!”皇帝沒叫他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怒自威,緊張的氣氛像輻射源一樣四散開來,“你可知罪?”

蔚錦嵐一聽,臉色一變,看了我一眼,趕緊伏身道:“臣不知犯了何罪!”

我見他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在猜測我把他假相的身份告訴了皇帝?真有意思。這案子其實有什麼好審的?反正他對蔚錦嵐造的孽也未必清楚,不過是做出戲!

“不知犯了何罪?”皇帝的語氣低沉緩慢,一字一字的,像是要敲到聽者的心裡去,這皇帝還真懂得製造恐怖的氣氛。他拿起桌上一份奏摺,寒聲道:“前些日子朕收到一份密摺,蔚丞相自己看看吧!”

說着,一份奏摺從玉階上丟下來,“啪”地一聲落到蔚相面前。蔚相一見這陣勢,知道怠慢不得,趕緊拾起奏摺,剛剛看了兩行,臉色就白了,冷汗一滴一滴地從額上冒出來。皇帝緊緊地盯着他的表情,緩緩地道:“蔚相,這密摺上狀告你十九年前,覷覦太傅慕容行雲夫人的美色,設計陷害慕容太傅通敵賣國,以至先帝將慕容太傅全家滿門抄斬,你可知罪?”

這假相此際想必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不敢再隨意轉頭,伏地顫聲道:“皇上,這是污衊,老臣絕沒做過此事!”

我的脣角勾起來,你是沒做過,可是蔚錦嵐做過呀!皇帝陰沉着臉,冷笑一聲:“沒有做過?來呀,傳證人!”

憩心殿左邊的耳房門打開,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被帶到殿上,看到眼前這威嚴的陣勢,嚇得兩條腿直打哆嗦,顫抖着跪到地上:“小人……,參,參見皇上……”

“殿下何人?”皇帝淡淡地道。

“回,回皇上,小人叫張二狗。”中年男子結結巴巴地道,跪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擡。皇帝笑了笑:“張二狗,你是哪裡人?是做什麼的?”

“回皇上,小人是京城人,十九年前離開京城,遷居景陽縣,現在在景陽縣做點小買賣。”張二狗誠惶誠恐地道。

“張二狗,你爲何遷居景陽。”皇帝淡淡地問。張二狗遲疑了一下,寂驚雲在一旁厲聲喝道:“還不從實招來!”

張二狗渾身一顫,趴在地上道:“回,回皇上,小人當年在京城做的是偷雞摸狗的行當,因爲得罪了人,所以避禍離京。”

“你得罪了誰?詳情如何?從實招來。”寂驚雲道。

“當年小人在京城以行竊謀生,有一天在街上偷了一位大爺的錢袋,被他逮住了。小人本以爲會被送官查辦,沒想到那大爺不但沒有把我送官,反而說把錢袋裡的銀子都給我,只要我幫他一個忙。”張二狗說了一陣,終於不再結巴了,“後來那位大爺就把我引到街上,指着茶樓裡一個公子說,要我偷了他隨身掛着的那塊玉珮,交給他。”

“你偷了沒有?”寂驚雲道。

“偷了。”張二狗點頭道,“小人偷了那塊玉,交了那位大爺,拿了銀子就走了,本以爲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過了沒多久,聽到慕容太傅大人通敵賣國被滿門抄斬,小人隨人羣去刑場看熱鬧,結果發現太傅大人竟然就是那日被我偷取了玉珮的公子。”

“後來呢?”寂驚雲追問。

“小人當時很害怕,因爲聽說太傅大人是用隨身玉珮與敵國聯絡的,就想到那日那人叫我偷他的玉珮,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塊,小人越想越覺得害怕,不敢呆在刑場,就趕緊回家了。”張二狗道,臉上冒出汗,卻不敢伸手擦,接着道:“回家之後,發現我養的貓兒跳上竈頭,偷吃我早上吃剩的煎魚,我把它趕下竈臺,沒想到那貓兒跳下竈臺,還沒跑出屋去,就慘叫着口吐白沫死了。我嚇壞了,那貓就在我面前被毒死了,那碟煎魚我早上還吃過,一點事兒都沒有,我知道有人想害我,可能和我偷慕容太傅玉珮的事有關,所以不敢再呆在京城,趕緊收拾了些細軟,離開京城逃命去了,後來輾轉到了景陽縣,就在那裡定居下來了。”

“張二狗,你那日偷取的玉珮,可是這一塊?”皇帝將案几上的盒子遞給寂驚雲,寂驚雲拿到張二狗面前,他看了一眼,連連點頭:“是,就是這一塊!”

那盒子放的正是當年定罪的玉珮。皇帝淡淡一笑:“張二狗,你擡起頭,在這殿上看看,可有當年讓你偷玉珮的人在此?”

張二狗聞言,擡起頭,在殿上掃了一圈,搖了搖頭。只聽到皇帝微笑道:“蔚相,你也擡頭,讓張二狗看看!”

張二狗聞言,轉臉看蔚相臉上看過去。蔚相擡起臉,臉色蒼白,目光不知道是驚是怒。張二狗仔細辯認了一下,眼神越來越驚恐,指着蔚相道:“就是他,當年就是他讓我去偷慕容太傅的隨身玉珮的!”

“大膽狂徒!竟敢誣衊本相!”假相到底扮了蔚相多年,此時雖然驚怒,卻自然而然地出聲喝斥。只聽到皇帝冷冷一笑:“蔚丞相,你好大的官威呀!”

皇帝一出聲,蔚相趕緊低頭伏地:“老臣不敢,皇上息怒!只是這等市井無賴所說的話,豈能當真,皇上切不可被這刁民矇蔽了……”

“你是說朕沒腦子,不懂辯別真僞麼?”皇帝的聲音一寒。蔚相額上的冷汗流了下來:“臣不敢,老臣失言,請皇上恕罪!”

“把張二狗帶下去!”皇帝冷冷地道,大內侍衛把張二狗帶回耳房,皇帝看着蔚相,輕哼一聲,“蔚相,你說他是誣衊你,那朕再讓你看一個證人。帶他上來。”

稍時,一個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身着官服,從右邊的耳房被侍衛帶上殿來,看到跪在地上的蔚相,神情微微有些錯愕,隨即跪地給皇帝行禮:“臣方鴻,參見皇上!”

一聽到他的聲音,蔚相擡起頭,轉過臉狠狠地瞪着他。我見蔚相的表情,想起那日在蔚相府上見過的這位方大人的字,這人不是蔚相的門生麼?怎麼又成了證人?

皇帝淡淡地道:“方卿平身。”

方鴻站起來,見蔚相還跪在地上,明顯感覺到了殿上的氣氛不對,臉色有些緊張,欠身道:“不知道皇上傳召微臣,所爲何事?”

“方卿,你是我朝著名的書法家,深得先帝看重,先帝贊你的字‘煙霏潔露,若斷而連’,說你人如其字,有‘有正人執法,面折廷錚之風’。”皇帝目不轉睛地看着方鴻,緩緩道,“方卿品性清直,當不負先帝讚譽。”

“先帝厚愛,微臣慚愧!”方鴻不知皇帝意圖,殿上的氣氛又這麼凝重,恩師又跪在地上,臉色仍是十分不自在。

“聽聞方卿不僅字寫得好,對書法的鑑別也是高手。”皇帝微笑道。

“微臣略有研究。”方鴻謙遜道。

“朕這兒有一份紅日國清寧郡王的國書,你看這字寫得如何?”皇帝讓寂驚雲把一份國書交給方鴻。

方鴻接過,看了看,笑道:“字勢清逸,如雲鵲遊天,羣鴻戲海。”

皇帝笑了笑,又讓寂驚雲呈上一張紙,道:“那方卿看清寧郡王這幅字又寫得如何?”我瞥見那張紙正是當年那封通敵書信,不禁也坐直了身子,想聽聽方鴻如何作答。卻見他仔細看了看那書信,眉頭微微一蹙:“皇上說笑了,這封信與剛纔那國書,不是同一人所寫,這信上的字跡是人仿寫的。”

“仿寫的?何以見得?”皇帝的表情沒有一絲驚訝。

“寫這信的人雖然將字形仿得很像,但這字缺乏原書者的神氣,無戈戟銛銳可畏,無物象生動可奇,絕不是出自國書同一人之手。”方鴻言之鑿鑿地道。

“可這信上明明有清寧郡王的印鑑。”皇帝質問道。方鴻聞言,仔細看了看信上的印鑑,再拿起國書對比,沉聲道:“皇上,這印鑑也是假的。”

“假在何處?”皇帝看着他道。

“國書上的印鑑,印璽字體纖秀、紋理清晰、線條均勻。書信上的印鑑,雖然有國書上這幾個特點,仿得也非常逼真,但皇上請看……”方鴻將國書舉起來,“通過這個角度的光線,可以看到國書上的印鑑,硃砂彷彿如流水湛湛、媚雅似水。”方鴻又舉起了那封信:“而這封信上的印鑑,硃砂雖然豐潤,卻沒有流水的感覺,不過,這印璽能雕得如此逼真,已屬不易,若非微臣對書畫印鑑頗有心得,也發現不了。”

“方卿果然是品鑑書畫的大師,連這麼逼真的印鑑都沒能逃過方卿的慧眼。”皇帝接過寂驚雲呈上的國書和書信,按照方鴻所講的方法察看,想是果真如方鴻所言,開口讚道。

“皇上過獎!”方鴻見皇上表情愉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蔚相,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未知老師何以……”

“方卿,今日辛苦你了!先退下吧!”皇帝將手中的東西放回案几上,淡淡地道。方鴻見皇帝表情不善,知趣地閉了嘴,行禮退出憩心殿。

“蔚相,你可贊同方卿所言?”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蔚相,懶懶地道。蔚相垂首道:“方鴻乃書法大家,爲人清正,所言必定無虛。”

“那你還有何話好說?”皇帝冷笑道,“你找人盜取慕容太傅隨身玉珮,僞造他與紅日國通敵叛國的書信,簡直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皇上,方鴻只能證明這書信是僞造的,卻不能證明老臣就是這僞造書信之人。”蔚相居然還死鴨子嘴硬。也不想想皇帝敢動他這個丞相,必定是作了天衣無縫的考慮。果然,只聽得皇帝冷笑一聲:“蔚錦嵐,你還不認罪?好,我叫你心服口服!帶證人上來!”

這次被帶出左耳房的,是一個年約六旬、身着灰衣的矮小老頭兒。說他矮小,是因爲他蜷在輪椅上,看不出身形,一個年約三旬的青衣男子推着他從耳室裡走出來。灰衣老頭兒臉色有絲青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樣子,着的雖是一身平民的服飾,神態卻鎮定自若,一點兒也沒有被眼前這陣勢嚇住。青衣男子把他推到殿下,下跪行禮:“草民巧七參見皇上。”

巧七?我望着那青衣男子端正的臉,這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卻見那灰衣老頭兒看了皇帝一眼,笑道:“皇上恕罪,草民全身癱瘓,無法給皇上見禮了。”他的聲音又幹又嘶,難聽至極,語調也非常怪異,像是剛學會說話沒多久的啞巴似的。

“老先生免禮了。”皇帝笑了笑,“巧七,你起來吧。朕見過你,卻沒見過這位先生。”

“皇上,草民是他的師傅。”灰衣老頭迫不及待地道,“草民姓風,名九雷!”這老頭兒的性子倒可愛,我忍不住笑起來,語聲這麼怪還搶着發言,當是在練習說話麼?

“風九雷?”寂驚雲驚呼出聲,訝異地看着巧七,“巧先生,這位老先生真的是尊師?”

“他的確是家師。”巧七站起來沉着地道。不知道這巧七是何人,看來皇帝和寂驚雲都認得,我拉了拉雲崢的衣袖,輕聲道:“他是誰?”

“你不知道?”雲崢訝異,隨即笑起來,“你那吉他還是他做的呢。”

他這麼一說,我立即想起來了,怪不得我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呢。當時鳳歌說拿吉他圖紙去找天曌國第一能工巧匠,“鬼手”巧七,原來就是他。我頓時來了精神,仔細地打量起那青衣男子的樣子來,眉目清和,全身散發着沉穩的氣質,垂在身側的手很粗糙,就是這樣一雙手製造出的吉他麼?

卻聽到寂驚雲懷疑地道:“天下人雖然都知道‘鬼斧神工’的一代名匠風九雷是‘鬼手’巧七的師傅,可是天下人也都知道,十九年前令師牽涉到假貢品一案,被官府處決了。你現在說這位老先生是你師傅,那當年被處決的那個人是誰?”

巧七看向皇帝,突然跪到地上:“皇上,家師當年是被人陷害,請皇上赦了草民師徒死罪,草民定將原委如數向皇上稟報。”

“小七,老夫今兒敢上這金鑾殿,就沒想着要活着出去!”風九雷不以爲然地哼了哼,看着皇帝道,破聲破氣地道,“皇上,你不赦罪,草民也會說實話的!”

“師傅……”巧七有些着急,話未說完,被皇帝打斷,“風先生但說無妨,朕自有決斷。”

“皇上,草民當年獲罪,說草民與宮裡的太監勾結,做了假冒的貢品偷換了真貢品,這事純粹是子虛烏有,遭人陷害。”風九雷的臉色激動起來,啞啞的語聲驀地也變得有些尖銳了,“草民當年是給宮裡來的人做了假東西,但不是什麼貢品,而是一枚印章。”

皇帝看了寂驚雲一眼,寂驚雲將那書信遞到他面前:“可是做的這個印鑑?”

風九雷伸不了手接,只轉過脖子看了一眼,臉色一凝:“沒錯,就是它。”

“你可看清楚了?”寂驚雲見他一眼就斷定,確認道。風九雷哼了一聲:“我風九雷做的東西,看一眼就認得出。”

“風先生,你將當年的事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皇帝淡淡地道。我觀察着蔚相的表情,見他雖然表情鎮定,眼神卻往風九雷身上斜了斜,想來也對這風九雷說的話極爲關注。

“草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發生的事,那天早上,草民起牀後像往常一樣到街口周大嬸的餛飩攤兒吃餛飩,周大嬸兒的餛飩做得可真好吃,老夫每天早上都要吃兩碗,那餛飩……”風九雷開始講當年的事,但他說得興奮,顯然跑題了,我忍不住想笑,見皇帝和寂驚雲也有些錯愕,邊蔚相也是一愕,但臉上卻突然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幾下,臉色驀地一白。我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來“周大嬸”這三個字對他不是沒有影響的,不經意聽到這三個字他的反應居然這麼大。大概是感覺到我的注視,蔚相轉臉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他的臉驟然變得鐵青,眼中帶上一絲驚色。

真有趣,嚇着他了呢?但他怎麼會被“周大嬸”嚇住,除非他認爲我通過周大嬸兒知道了他是假相。可他不是知道了我是“蔚藍雪”麼?那我知道他是假的,他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纔是,何以如此驚惶?難道,之前的落水和行刺,都只是德貴妃驚怕之下的私下行爲,沒跟她這名義上的“父親”勾通?嗯,有趣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猜測是皇帝知道了他假冒的身份,故意弄個表面上的案子來定他的罪?若他這樣想,一會兒還會不會再砌詞爲自己辯護?我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笑起來。

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大串念頭,這頭寂驚雲聽不下去了:“風先生,你不用說餛飩了,還是講這印章的事吧!”

我轉過頭,見寂驚雲臉上有絲無奈,皇帝的目光卻落在我身上,我怔了怔,皇帝的眼神一閃,若無其事地轉過臉。只聽到風九雷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是是,我在周大嬸的麪攤兒上吃餛飩,遇到有個人來找我做東西,我問他做什麼,他又不肯說,非要回屋才肯把東西拿出來。磨磨嘰嘰的一點也不爽快,後來他跟着老夫回家,才把一個拓印拿出來,說是要做個印章。老夫當年是舉國聞名的能工巧匠,不是什麼普通玩藝兒都做的,根本看不上他拿出的拓印,本想三言兩語打發他回去,沒想到那人一掏,就拿出千兩黃金作爲酬勞,還說這印是給宮裡的貴人做的,請我一定幫忙。我一時糊塗,貪那筆高額工錢,就答應下來。”

風九雷說了一堆廢話,終於說到正題上了,想必這件事令他遭來橫禍,他日日記着,此際才說得無比流利詳細:“老夫花了數日時間刻好那印,收了那工錢,本以爲這事情就了結了,不料當日官府便來人把我抓了去,說老夫與宮裡的太監合謀,做了尊假的皇室貢品烏金木佛,偷換了真貢品,把我關進了府衙大牢。我想一定是官府的人搞錯了,老夫當年在京裡也識得些達官顯貴,倒也不慌張,心想你沒憑沒據的,總不能隨便給我安個罪名一直關着,沒想到……”

他的臉抽搐了一下,面上的肌肉扭曲起來:“沒想到老夫被抓進官衙大牢的當天晚上,便來了一個人看我,那人就是來找我做印章的人。他說他聽聞我犯案,來探監,還給我帶來了燒雞美酒。老夫當時還以爲他是個有良心的客人,沒想到喝了他的酒沒一會兒,我就喉嚨劇痛,全身發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我大驚失色,那人才現出猙獰的面目,從靴子裡撥出匕首,挑斷了老夫的手腳筋,還打斷了我背上的骨頭。那人說:‘我知道你識得些達官貴人,不能直接殺了你,但也不能讓你漏露我的秘密,只好讓你說不出也寫不出。’老夫這才明白,是給他刻章這事招來的這場大禍。”

“隔日提審,老夫口不能言,手不能寫,輕易就被定了罪,被判斬首示衆!”風九雷越說臉色越激動,“那人好狠毒,他竟然毀了我這雙手……”大概是說話太多,他的聲音越來越啞,幾乎不能成聲。

他不說那人害他蒙冤,害他喝了啞藥,害他被斬首,卻只恨他毀了他的手,看來在能工巧匠的心裡,一雙巧手是比生命還重要的。寂驚雲問道:“你既被判斬首,是如何從牢裡出來的?”

“師傅當年因爲這雙巧手結識了一些達官貴人和江湖中人。”回話的卻是巧七,大概是看風九雷太激動,聲音也幾不可聞,“當年我還只得十一二歲,探監時見到師傅的慘狀,便去找了師傅江湖上的一個好朋友想辦法。那人抓了個身形和師傅差不多的綠林強盜,把他弄成師傅受傷癱瘓的樣子,給他易了容,將師傅從牢裡換了出來。這十九年,師傅成了見不得光的人,整日躲在家中,我找了很多大夫來給他治傷,都不能治好師傅的身子,只有嗓子,經過長期的醫治,倒漸漸恢復了說話功能,只是也不能再回到中毒以前了。”

“那麼,當年找風先生製作印章的人,是誰?”寂驚雲接着問。

“當年師傅被陷害不久,就傳出慕容太傅通敵叛國被滿門抄斬的事情,師傅從得知他做的那個印章就是太傅通敵的罪證時,就明白了這個大陰謀,這就是師傅被陷害的真正原因。所以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暗中查訪這個人,終於在兩年前,被我們查到,此人就是當朝丞相蔚錦嵐家的總管。”巧七雙目含怒,咬牙切齒地道,“於是我們才明白,原來這件事真正的幕後黑手,是當朝丞相!”

蔚錦嵐從剛剛聽到“周大嬸”三個字後就一直臉色青白,此際聽到這番對質,竟然不像開始對張二狗那樣進行反駁。皇帝看了蔚錦嵐一眼,冷笑道:“蔚相,相府的總管去哪裡了?”

蔚錦嵐的臉微微抽搐:“回皇上,他……,他一年前就辭了工,回鄉下去了。”

“蔚錦嵐,你還要狡辯!”皇帝“啪”地一拍桌子,怒道,“朕派人查得很清楚,你那總管是兩代家奴,哪裡有什麼家鄉?那個總管一年多前就失蹤了,你卻對外宣稱他是辭工回鄉下養老,你到底是何居心?”

假相慘白着一張臉,說不出話來,我卻心裡有數,那總管爲蔚相做這麼多事,肯定是蔚錦嵐的心腹,說不定還知道蔚相有個替身,所以替身某天轉正,怕那總管認出自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做掉了!

假相有苦難難,加上擔心假身份暴光的心虛,此際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跪了這麼久,想必那兩個膝蓋早腫成饅頭了,竟然還在那裡死撐:“皇上,風九雷說老臣的總管找他做假印,乃一面之辭,而且老臣爲什麼要陷害慕容太傅?皇上不能聽信一面之辭,就認定是老臣所爲啊……”

“什麼一面之辭?”倒是那風九雷沉不住氣,惡狠狠地瞪着他,“你這壞蛋,當年你那總管是在‘周大嬸’的餛飩攤上來找我的,周大嬸也可以做證……”他的話未說完,卻見蔚相瑟縮了一下,看來“周大嬸”三個字已經成爲他心底的魔咒了。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風九雷,他老提這“周大嬸”,怎麼看都像別有用心,刻意爲之!

皇帝想必也看到了假相的異常反應,對他的可憐相可沒有半分同情,厲聲道:“蔚錦嵐!你還有何話好說?”

假相全身一軟,癱倒在地,想是終於肯認命了:“老臣……,無話可說……”

“來人!”皇帝站起來,揹着雙手,寒聲命令,“摘去蔚錦嵐頂上烏紗,收繳官符,打入天牢!”

天曌元景三年冬至,丞相蔚錦嵐因涉嫌陷害慕容太傅通敵叛國一案入獄,皇帝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丞相一職暫時虛懸,一夜之間,引發朝堂掀然大波!

——2007、2、3

回來了,補完這章,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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