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蔣陽所坐的位置的身後,原本是有幾盞歸魂燈的。
所謂歸魂燈,是以大*法力將某個人的一絲魂魄的氣息烙印入這燈裡面,如果有一天這個人死了,但是魂魄未散的話,是可以憑着這一絲魂魄的氣息將那個人的所有的魂魄都牽引過來,這樣便得以以大*法力重聚肉身。當然,使用此法需要的自然是強橫的修爲,不過以着蔣陽的修爲卻是夠了。可是如果是魂魄散了,那麼對應的歸魂燈自然也就滅了。
這歸魂燈極其的逆天,所以非是十分重要之人,是不可能耗費如此大的法力來立上這一盞歸魂燈的。那個時候,整個三清門的歸魂燈,也僅僅只有九盞,三清門六大長老和三清門門主蔣陽各據一盞共七盞,再加上一盞當時三清門的首席弟子紫琴,以及蔣陽的女兒蔣瑤一盞。
歸魂燈是在蔣陽修煉的居所當中的,這等重要之物自然不同於其他的那些門人的靈魂玉簡,派遣專門的弟子看着就行了,而是由門主親自看着的,歷代都是如此。而此時看到了這九盞歸魂燈,蔣瑤和雷銘白的眼中都立時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情來,因爲這九盞歸魂燈已然是滅掉了一盞,這一盞歸魂燈的燈座上面,分明的刻着兩個字:紫琴。
“原來,大師姐死了。”
蔣瑤呆呆的立在原地,不過雖然是因爲紫琴的死,可是對於自己的父親給自己的那一耳光,她依然忘不了,依然在心中有所記恨,莫非自己這個親生女兒,還比不上一個修煉天賦極高的首席大弟子麼?
“蔣瑤,你……”
看着蔣瑤變幻不定的臉色,雷銘白感到有幾分的心痛。十五歲的他,雖然不通男女之情,但是已經算是懵懵懂懂的有那麼一點感覺了。
“自今日起,我一定要加倍的努力修煉,我要讓我爹爹看到,他的女兒,並不比已經死去的大師姐差!”
從那天起,蔣瑤的臉上,便再也沒有過微笑,整個人如同寒冰。而在蔣瑤咬牙切齒的將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同樣的,雷銘白也是在心中暗暗發誓,從今日開始,努力的修煉。如果自己不努力的修煉到很高的修爲的話,連喜歡蔣瑤的資格,也都不會有!
蔣瑤和雷銘白的修爲,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猛漲了起來,後來,蔣陽修煉的居所當中,又有了新的第九盞歸魂燈,燈座上面分明的刻着三個字:雷銘白。在多出了雷銘白的歸魂燈之後,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有資格去喜歡蔣瑤了,但是自己的身份,畢竟只是蔣陽收留的一個孤兒而已,他想要娶蔣瑤,那麼他覺得,自己應該拿出點什麼來,那麼,自己唯一能夠拿得出來的,或許也唯有一件天大的功勞了。可是現在,這天大的功勞沒有拿到,自己心愛之人卻已經和別人訂了婚,而且大婚在即,這麼多年自己一切的努力,就這樣化爲了泡影,對他的打擊又如何能不大?也使得他不由得就這樣頹廢了下來。
“原來又是一個癡情之人,我是本是歷劫之人,所以生生世世的輪迴都無法得到完美的愛情,可是,天下間那麼多的有情人,都是歷劫之人麼?爲何也無法得到完美的愛情呢?天道啊天道,你,公否?”
周輝長嘆,執掌天道之人本是鴻鈞,百萬年前的自己,寧可入輪迴歷劫也不肯對鴻鈞有絲毫的反駁,那時的他,便想,既然是天道,便必然是完美的,作爲天道執掌之人的鴻鈞,也當是完美的,公正,而且沒有一絲的錯誤,可是現在的自己,卻又爲何要逆天道呢?是因爲天道不公,鴻鈞不公麼?追求的,是天道,到最後想要逆的,也一樣是天道,是那種對天道瞭解之後的失望麼?
“輪迴?修道界中雖有輪迴一說,但是一直都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你竟然帶着記憶一直輪迴到了這一世?”
就算是沉浸在回憶當中,雷銘白也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難怪周輝修爲那麼弱,行事卻又那麼的深不可測,原來如此,那麼,他所說的歷劫,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此時的雷銘白,已經暫時的將自己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去。
“是啊,輪迴,算起來,我輪迴了萬世,一世便是百年,本該再入輪迴的,可是天道卻是出了一點問題,被我鑽了空子。”
“萬世……百年……那便是說,你的輪迴是從上古封神一役開始的!?你連天道的空子都鑽的了?那麼……你,能不能幫我?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雷銘白的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焰,周輝一定可以有辦法幫到自己的,且不說其他,百萬年的記憶,就是一筆龐大的財富,就算是現在到了這一步,想必他也可以有辦法的。他就好像抓住了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一般,但是卻從未去考量,究竟這一根稻草,是否能夠承載的了他的重量。
“我,幫你?你是糊塗了吧?我鑽天道的空子,是以我一己之力,一己我的一顆原本就想要逆轉天道的心,而你,只是寄希望於別人,又能如何?”
“是啊,我只寄希望於別人,又能如何呢?只要我有心,那麼我也可以做出像你那般不可思議之事吧?那麼,我該怎麼做呢?”
“怎麼做?到現今爲止,她連你愛她都不知道,你首要當然是要讓她知道你愛她,若是她不愛你,便努力爭取,若是兩情相悅,你們到一起便是了。”
“若是兩情相悅,我們倆又該如何到一起?她,可是要結婚的人了啊!”
“在師門和心愛之人之中,你只能選擇其一。”
“選擇麼……”
雷銘白沉默了下去,內心卻是在做着激烈的爭鬥。或者直接偷偷的私奔,或者是在師門大鬧一場,背出師門,否則的話,就算是他是蔣陽最爲看重的修煉天賦極高的首席大弟子,也決計沒有可能讓蔣瑤取消和藍凱之間的婚約和自己到一起的。
三清門,蔣陽的居所當中,一女子立於其中一座閣樓之上,目光飄渺,卻是不知道在看什麼。這名女子,正是當初雷銘白識破周輝身份,將夫婦兩人重傷那日所遇之女子。那女子整個人都好像和閣樓融爲了一體一般,而閣樓也因爲那女子的氣息,而似乎是又憑空高了無數丈,清冷至極。有腳步聲在女子的身後響起,那女子卻是沒有回頭。
“你還在怪爹爹麼?”
“從百年前,就已經在怪了呢,爹爹不知道麼?”
那女子淡然的說道,而在女子身後的,自然便是蔣陽了,聽到這句話,臉上也是閃過了一絲痛惜之色。其實蔣瑤的修爲,現在已經是不在雷銘白之下了,只是,從那以後,無論如何,蔣瑤都不肯再踏出這閣樓一步。或者在閣樓當中修煉,或者就這樣立在這裡,像現在這樣,目光飄渺,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想什麼。
“十二年前那次,銘白回來的時候是靈魂重創,而那傷,卻絕對不是周輝留給他的,反而應當是藍坊門的藍洪師兄弟三人,而十二年前又偏偏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有些東西,別的門派不知道,藍坊門卻是十分清楚,按照他們所知道的那些情況來推測的話,卻反而很有可能是周輝和銘白聯手將當時所有的其他修士殺死,包括藍洪師兄弟三人……現下依藍坊門的意思,唯一和解的希望,也只有你們倆的婚禮了。”
“若是我不嫁呢?藍坊門會怎麼做,煽動天下修道門派來對付我們三清門?爹爹,你還是如同百年前一般,百年前的你,因爲首席大弟子的死,打了我一個耳光,百年後的你,爲了保全三清門,將你的女兒就這樣嫁出去了。”
“爹爹是三清門的門主,自然要爲三清門做打算。爹爹有爹爹的顧忌,你也當有你的顧忌,銘白是此次的罪魁禍首,藍坊門放得過誰,也不會放過他的。”
“那我,就當是爲他頂罪了吧。和藍凱的婚禮這件事情,女兒不怪爹爹了。”
蔣瑤嘆息一聲道。雷銘白對她用情至深,她如何能夠不知,只是雷銘白一直未曾言明,她的性格又是如此冷漠,是以一直這樣到了現在。
“只是婚禮這件事情不怪爹爹了麼?”
蔣陽感到自己的心口一痛說道。
“是。”
百年後的自己,是爲了替他頂罪,替他頂罪她頂的心甘情願,可是百年前的自己,所受的那一耳光,又是替誰頂罪呢?也不過是讓自己的父親的心中的部豫一時有了發泄的地方而已,她頂的心不甘,情不願。爲了一個弟子,對自己的十四歲的女兒沒有絲毫的留手,若非是那時的她也是修道中人,還算是有了一定的修爲的話,以着當時蔣陽的修爲,雖然未曾動用任何法力,也能將自己一耳光摑死吧?不能原諒……她的心中,微微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