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軒的一席話,當頭棒喝,猶如一桶冰水從頭上澆落,令得楚凌徹底清醒了過來。他這才明白,以往自己那自以爲是替碧琉兒做出的決定,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去爲碧琉兒想過。
楚凌認爲,自己可以保護碧琉兒。但最終的結果,卻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碧琉兒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爲力。
誠如碧軒所言,日後楚凌所要面對的,比當日在洪荒古域中的局面會更加兇險,而自己不可能完美的將碧琉兒保護起來。自己就算再強大,至少在短時間內,不可能達到那種凌駕於所有古族,如當年父親那般的高度。而碧琉兒自身的實力不夠,只會重蹈覆轍,令悲劇重演。
碧軒讓碧琉兒使用捨身咒,固然是有着希望能夠振興涅槃妖凰族的原因,但同樣也是給予了碧琉兒一份機緣。而這種機緣,顯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得到的。
“楚凌之前無禮,還請前輩不要放在心上。”楚凌此刻,誠心誠意的向碧軒道歉。
“哈哈,楚凌小友言重了。”碧軒目光落在楚凌身上,臉龐上再度泛起溫和的笑容,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我記得當初琉兒曾和我提起過,在梧桐古地之中,有古凰降臨。我想,他應該和你說了些什麼吧?”
“是。”楚凌直起身來,眼中的那種寒意已經斂去,然後將當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碧軒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這些事情,也沒有沒有了隱瞞他的必要。
“呵呵,這樣一來,你進入萬古凰晶池,應該不會太過困難。”聽完楚凌的述說,碧軒眼中頓時一亮。“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尊古凰,應該是真凰一族的五大太上長老之一,凰牧之。”
“真凰一族五大太上長老之一?”楚凌頓時眨了眨眼睛,那尊古凰的身份若真是如此,可就有些駭人了。真凰一族乃是頂尖古族,作爲太上長老級別的人物,恐怕修爲已經是至尊境界了。這種人物,居然會親自降臨,爲碧琉兒洗禮?
“說實話,我也不太敢肯定。我只是從琉兒的身上,隱約的察覺到了一絲殘留的氣息波動,推斷應該是他。”碧軒也是皺了皺眉,眼神略顯疑惑。因爲他同樣感到不解和奇怪,這麼一尊大人物,親自爲碧琉兒進行洗禮,可是有些紆尊降貴了。
“但如果真是牧之長老的話,再加上慕容柔爲你出面,你進入萬古凰晶池,絕對不成問題。不過,進入萬古凰晶池只不過是第一步,之後能否奪得真凰血晶,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碧軒面色變得嚴肅起來,看向楚凌說道。
“楚凌,我必須提醒你一句。無論是哪個古族,總體來說,都是相當排外。你身上沒有真凰血脈,卻去爭奪真凰血晶,進入萬古凰晶池之後,必然會成爲衆矢之的。到時候,針對你的人絕對不少。而你一旦失敗,琉兒便再沒了重生的機會,真的會徹底隕落。”
“我明白。”楚凌點了點頭,眼中當中緩緩的浮現出一抹宛如刀鋒般的鋒銳之色。真凰血晶,是碧琉兒唯一能夠重生的機會。無論是誰,如果擋路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就算將整個真凰一族掀個天翻地覆,真凰血晶,也必須要搶奪到手!
“好了,該說的事情,也都說完了。”碧軒拍了拍手,目光在楚凌的身上重新掃視了一番。“楚凌小友,我現在不過是一道靈影罷了,元神真身早便散去。而現在,也該到了徹底隕落的時候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前輩放心。”楚凌朝着碧軒鄭重行禮,說道。
“唉,將這麼一副重擔交託給你,說實話,我還真是有些羞愧。”碧軒苦笑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無奈之色。旋即他的手掌一翻,取出一樣物品,然後交給楚凌。“你將這個東西拿好,說不定到時候,會助你一臂之力。”
楚凌連忙伸手結果,目光望去,竟然是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金色透明圓球,其中隱隱能夠看見一頭古凰翱翔。
“這個東西,你回去之後自己慢慢參詳吧。作用和使用的方法,都記載在裡面。”碧軒說道。
楚凌聞言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其收好。
“千重百世,亙古匆匆。不死不滅,震古爍今。逆亂陰陽,翻天覆地。古往今來,誰人敵!”碧軒手掌重重的拍了拍楚凌的肩頭,沉聲說道。“這句話,是你父親當年所說。當真是氣吞萬古,無人可及。楚凌,希望你有一天,也能如你父親般,成爲這玄天大世界中,無人能夠匹敵的至強之人!”
千重百世,亙古匆匆。不死不滅,震古爍今。逆亂陰陽,翻天覆地。古往今來,誰人敵!
楚凌雙目閃出耀眼精芒,這句話,是父親所說嗎?僅僅是那種氣勢,便令人心神激盪,無法自已。
“前輩,走好。”
楚凌拱手,一旁,陰森楚凌也是微微躬身。而在兄弟二人的注視下,碧軒長笑一聲,身形徐徐轉爲虛幻,最終徹底消失。
“大哥,那我也回去了。”看着碧軒身影消失的地方,楚凌沉默半晌,而後目光又凝望了前方碧琉兒元神所處的火球片刻之後,這才轉身,看向陰森楚凌說道。
“好。之後我也需要進入沉睡狀態,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不必喚醒我。”陰森楚凌點了點頭,說道。
“大哥。”楚凌欲言又止,彷彿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還有什麼事?”陰森楚凌眉頭一挑,問道。
楚凌皺了皺眉,最後還是問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你重新恢復肉身嗎?”
大哥只能以這種形態存在在自己的泥丸宮中,這對楚凌來說,無疑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原來是這件事。”陰森楚凌頓時一笑,搖了搖頭。“辦法倒不是沒有,可我現在還不能離開你的泥丸宮。”
“爲什麼?”楚凌聞言眼神頓時一閃,急聲問道。
“因爲你的體質特殊,我們當年還在孃親腹中之時,便受到了異魔氣的侵蝕,所以你天生對異魔氣有着極強的吸引力。這麼說吧,就算你不去吸納,但只要遇見異魔氣,異魔氣便會自動融入你的體內。而這一點,你自己也無法控制。”
“所以,我必須呆在你的泥丸宮中,替你將侵入體內的異魔氣吸收封印。我若是離開,你會入魔。”陰森楚凌淡淡的說道。
“還有這種事?”楚凌眼神頓時一凝,神色變得有些陰沉。“如此說來,這麼多年我所吸入體內的異魔氣,不是被血脈異能淨化掉的,而是被大哥你給封印下來的?”
“當然,從你當年在落神荒中開始,便是我一直替你解決異魔氣。不然的話,你早便已經被魔化了。”陰森楚凌說道。
“難道就真沒辦法了不成?”楚凌皺眉問道。當年大哥便將出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而如今,還要一直呆在自己體內,替自己解決異魔氣的隱憂,這讓楚凌於心難安,心中更加愧疚。
“等你達到父親的那種高度之後,或許會有辦法吧。所以你要好好修煉,不然的話,我可沒有出頭之日。”陰森楚凌難得笑了一下,眼中劃過一抹暖意。“好了,趕緊去吧。我要沒想錯的話,你想請動慕容柔,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楚凌聞言頓時一怔,大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然而還未等他再問些什麼,陰森楚凌的身影便是已經消失。
楚凌無奈的搖了搖頭,旋即身影變淡,離開了自己的泥丸宮。
………………
外界,佛堂大殿。
盤膝坐在蒲團上的楚凌,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眼中原本的那種死寂晦暗,已經徹底消失,恢復了往日的妖異深邃。
而後楚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站起身來。轉身,看向一旁百無聊賴,斜倚在那裡的乾天奴。臉龐上,浮現出一抹久違的笑容。
“老鬼,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啊,好說。”乾天奴瞥了一眼楚凌,無可無不可的擺了擺手,隨意的說道。不過下一刻,他的身軀陡然一僵,雙目暴睜,豁然站起身來,死死的盯着楚凌。
“你,你剛纔說什麼?”
看着反應劇烈的乾天奴,楚凌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說,老鬼你詐屍啊!”
“臭小子!”乾天奴一個瞬身掠至楚凌的身前,蒼老的臉龐上,滿是濃濃的狂喜之色。“你,你,你……..”
心神激盪之下,乾天奴連話都說不出來。整整半年,楚凌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猶如行屍走肉。而現在……
“臭小子,你,你恢復了?”乾天奴揉了揉眼睛,然後小心翼翼的看向楚凌問道。
“是啊,我恢復了。”楚凌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然後手掌落下乾天奴的肩頭上,眼神變得凝重無比。“抱歉,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