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祖仙之軀
通道中,巍峨的帝劍山懸浮在衆弟子眼前。
在這座帝劍山外,是延綿無盡的翠綠平原,有高低起伏的山丘。此刻,衆弟子都三三兩兩站在一座座山丘上,皆氣質非凡地打量着那座高高聳立的帝劍山。
李昊跟月曦、古炎等三人先後進去到其中,落在一處山丘上。
“我先去了。”
月曦只是凝視一眼,便立刻說道,旋即目光越過李昊,看了眼他旁邊站着的古炎。
見對方並未看向自己,月曦眼眸閃動了下,頭也不回地轉身飛去。
李昊四處打量,觀賞周圍,看到不少弟子稍微停留後,便爭先恐後地衝向帝劍山。
在他隨意打量時,卻看到身邊的小師弟古炎,依然在靜靜站着,沒有行動。
“你不去?”
李昊有些意外地問道。
“一同爭搶,難度降低,勝了也無趣。”
古炎神色淡漠道。
李昊一愣,不禁輕笑起來,嘖,這就是頂尖天驕的傲氣啊。
不過,你媽媽知道你這樣說話,在外面很容易捱揍麼?
“那我就先去了。”
李昊說道,旋即便跟隨着衆多弟子的人羣中,前往那巍峨的帝劍山。
看到李昊的身影飛去,古炎的神色依然古井無波,只是靜靜凝視着那帝劍山的山頂處,他隱隱感受到,那裡似有一道目光,也在凝視着自己。
……
很快,李昊來到帝劍山的第一重。
這外面有仙力結界籠罩,從外面往裡看去,只是模糊的山水輪廓。
李昊穿過結界,頓時便有種福至心靈的感覺,有道聲音告訴他,要通關第一重的辦法,是前往中心區,那裡有傳送到第二重的通道。
此時,在他眼前是一片廣袤遼闊到沒有邊境的世界,他置身於一片森林上空,在他周身附近,竟只感應到兩道激烈的交戰氣息。
李昊心頭驚異,這帝劍上從外面看,只是一座城池大小,但裡面竟別有乾坤。
“空間道本源的力量……”
李昊目光四處掃去,頓時便看出這座帝劍山的非凡。
通過那隱晦的感應,他能大致辨別到哪裡是中心區,這也是某種力量的指引。
李昊卻沒急於去尋找那中心區,而是朝其中一處交戰處趕去,他還沒見過靈族。
很快,等李昊來到交戰處,便看到一個紅袖女子正跟四道身影廝殺。
這就是靈族?李昊驚異地打量,這真界靈族的外表跟人族沒什麼區別,只是頭髮銀白,瞳孔有種透明的感覺,像是從冰雪世界裡走出來的人,氣息也更加飄忽隱晦,對仙力的運用似乎極其輕盈細膩。
此時,那紅袖女子正艱難搏殺,接連施展出仙人指路,但劍法還未掌握到圓滿,這一劍無法給自己指引出一條路。
李昊的到來並未隱藏,紅袖女子很快便察覺到李昊的身影,等看清李昊的天院弟子服時,頓時眼中露出喜色,急忙道:
“師兄,救我!”
那四位靈族也留意到李昊,其中一位青年忽然脫離包圍圈,朝李昊飛掠過來,打算先牽制住李昊。
李昊看了一會兒他們的戰鬥,也大致看出些眉目,這靈族的戰鬥比人族來說,更加輕盈靈動,但似乎極其惜命,不喜歡以力破力,否則那紅袖女子只是真仙境三重,早就被他們聯手擊敗了。
“想救人,先過我這丷……”
那靈族青年瞬移般飛來,對李昊冷聲道,同時彈出一道湛藍色蝴蝶般的光刃射來。
只是,“關”字還未說完,李昊屈指一彈,一道劍氣卻是陡然激射而出,將那蝶刃擊碎,同時在瞬息間貫穿其肩膀,將其擊退。
隨後,李昊一步邁出,來到那紅袖女子身邊,擡手一揮,空間震盪,將另外三位靈族全都逼退。
看到李昊舉手投足展露出的威勢,四位靈族都是震驚,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出眼前弟子不是他們能敵。
而且,他們也識得天院弟子服,眼前必然是某位長老門下的妖孽。
他們沒再逗留,迅速便轉身飛掠過去。
他們被逮到這裡的任務,是攔截那些條件不過關的弟子,像李昊這種明顯不是第一重能留住的,他們撤退的絲毫不拖泥帶水。
隨着四位靈族的撤退,紅袖女子也終於有喘息的機會,她也看到李昊揮手間擊退四位靈族,並且沒有爆發出太過強勢的仙力,而是某種別的手段。
“多謝師兄相助,我叫胡紅藥,不知師兄如何稱呼,我日後好感謝你!”
紅袖女子抹去鬢角的汗水,來到李昊身邊,露出劫後餘生地喜悅說道。
李昊看着她的笑顏,帶着幾分天真爛漫的感覺,不禁也笑了起來,道:“叫我昊天就行,也只是舉手之勞,你是地院弟子吧,這考驗對你來說有點勉強了,還是退出吧。”
胡紅藥並未覺得李昊這話傷人,反倒點點頭,道:“嗯,我其實就是來鍛鍊下,借這裡的場地,若是能觀摩到別的師兄戰鬥,興許也有極大提升,畢竟咱們都是同宗同脈……”
她說着自己的小心思,臉頰露出一絲紅暈。
李昊愣了下,不禁笑了起來,難得遇到如此直率的女子,他說道:
“那你自己小心點。”
胡紅藥的腦袋跟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隨即眨着如星辰寶石般的眼眸對李昊道:
“昊天師兄,我家鄉是木馨郡,那裡有好吃的泥人果,每年八九月都會盛開紫合百羅花,到時我帶給你。”
李昊笑了起來,道:“救命之恩,怎麼不送我仙丹呢?”
胡紅藥一愣,臉頰頓時紅了起來,連道:“我以爲師兄您是天院弟子,什麼修行資源都不缺,您若是要的話,我這裡有仙丹菩仙子10顆,還有仙石……我先數數。”
說着,便真要劃開自己的天地空間,給李昊贈送。
李昊感應到空間波動,見她來真的,不禁揮手讓她打住,道:
“開玩笑的,我喜歡吃的東西,你就給我送點好吃的就行。”
“原來昊天師兄也是嘴饞的人啊?”
胡紅藥眼眸發亮,似是找到同道中人般,連忙道:“那我回頭給你找找,我還知道好幾個小館子,味道特別好。”
李昊笑了起來,道:“行,那你先去吧,趁這裡人多。”
胡紅藥這纔想起正事,一拍腦袋立刻點頭,對李昊再三鞠躬道謝,這才揮手跟李昊告別。
等她離開,李昊也慢悠悠朝一處飛掠而去。
等飛掠數千裡後,李昊忽然在一處崖谷處,感受到三道靈族氣息。
他釋放出感知探去,卻看到這崖谷處有一塊打磨平整的地方,坐着三道靈族身影,此刻正擺着一盤棋局,一位老者跟一位中年靈族對弈,旁邊還有個靈族小姑娘侍奉在一旁。
李昊有些詫異,這靈族居然也會下棋?
李昊靠近過去。
崖谷處,正在對弈的兩位靈族,似察覺到什麼,其中的老者朝虛空瞟了眼,嘆道:
“咱們不去找那些小傢伙麻煩,卻有小傢伙跑到這來。”
在他對面的中年靈族落下一子,問道:“師傅,咱們奉命守住那些弟子,如今在這裡不去理會,真的不要緊麼?”
“你沒看外面已經亂套了麼,真正的考驗在上面呢,咱們這裡只是走個過場。”
老者靈族淡然說道,旋即對旁邊的女子道:“你去,將那小子趕走,別礙着我們下棋。”
旁邊的靈族女子微微點頭,旋即便在原地消失。
李昊如今空間本源道四重,歸墟瞬移在他眼中如龜速慢步,他甚至只需一念,就能將對方的歸墟瞬移路徑改變,讓對方瞬移到自己都懵逼的地方,或是將路徑轉移到自己攻擊的地方,讓對方猝不及防被他直接擊中。
但李昊此刻對這小姑娘沒什麼興趣,反倒目光落在那棋盤上。
只是驚鴻一瞥,他的眼神便再也離不開了。
那棋局如一張大網,將他的心神全都俘獲,那精妙的佈局,那激烈的對弈,讓李昊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站住,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別自尋死路。”
這時,那靈族女子瞬移到李昊眼前,看到李昊依然在往前飛掠,似沒看到自己一樣,不禁皺眉,同時渾身也散發出一股磅礴的仙力,是真仙境五重。
但除這仙力外,她的眸光變得如水藍色般,周身的虛空似如水波在流動。
嗖!
她驀然出手,擡手便是輕輕一指,虛空如漩渦般扭動,緊接着,仙力以極其玄妙的軌跡朝李昊激射而來。
李昊似沒察覺般,徑直飛掠過去。
那靈族女子見李昊竟避也不避,不禁臉色一變,眼底浮現出一絲怒意,她本只想教訓下對方,讓其知難而退,但對方卻有些不知死活了!
她索性也懶得收力任由這一擊落下。
嘭!
漩渦般的尖銳攻擊落在李昊的胸膛上,他的祖仙之軀被自動觸發,渾身激盪出一股仙力,將那漩渦力量直接攪碎。
這等攻擊,並未能傷到祖仙之軀,如輕微的搔癢。
但李昊還是回過神來,他看了眼那眼神震驚的靈族女子,拱手道:“姑娘,我無意冒犯,只想來觀棋一場。”
這回輪到靈族女子聽不進李昊在說什麼了,只是震驚地看着這人族。
她跟師尊都被關禁在這淵主的領域中,境界修爲被壓制在真仙境五重,但她本身可不是真仙境五重,剛剛她的出手,就算是真仙境七重,都有受傷的危險,但眼前的人族居然只憑仙軀肉體,就將其擋下了?
甚至,毫髮無傷!
這時,那下棋的二位也注意到這裡的動靜,聽到李昊的話,那靈族老者眼底浮現出一抹訝色,旋即露出一抹饒有興趣的笑意:
“小夥子,你也懂棋?”
李昊循聲看去,立刻繞開這靈族姑娘,空間道本源的道韻,配合歸墟瞬移,讓他以超越歸墟瞬移數倍的速度,出現在崖谷前,並且行徑無跡可尋!
“略懂一點,擾了二位,還望見諒,二位繼續。”
李昊拱手躬身道,態度極其謙遜。
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阿玲居然沒能將這人族小子攔住。
而且,他們也認出李昊身上的弟子服,是劍淵最頂尖的天院弟子。
某個妖孽?
二人臉上都露出笑意,真是有趣,這人族天驕中,還會有這樣的趣人。
“行,那你便看看吧。”
靈族老者也沒再多說,繼續跟弟子下棋。
李昊則聚精會神地凝視着,等到靈族老者落下一子的空檔,他詢問道:
“冒昧打擾下,前輩第一子落在何處?”
“哦?”
靈族老者瞧了他一眼,旋即擡手在棋盤一指。
“那您呢?”
李昊看向中年靈族。
對方頓時也看出李昊的想法,不禁笑了起來,也指出自己落子的位置。
李昊凝視一眼,腦海中頓時有無數複雜的棋路浮現,以此爲據點推算。
二人都看出李昊想通過初步落子覆盤他們的棋路,但這需要極其高深的棋力才行。
他們也沒多管李昊,也不擔心李昊暴起襲擊,畢竟真要動手,就算是真仙境九重的劍道妖孽,他們也能拿下。
這第一重究竟能過幾位,他們說了算。
除了先前那幾位率先攀登過來的傢伙,那都是仙君境的妖孽了,他們還真是束手無策…
在二人繼續博弈中,李昊在一旁觀望,而那位阻攔李昊的靈族姑娘阿玲,此時已經摺返回來,她見李昊專心看棋的模樣,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不禁恨恨瞪了他一眼,旋即對靈族老者道:
“師尊,徒兒無能,不是他對手。”
“嗯,無妨。”
靈族老者心不在焉迴應,目光都在棋盤上。
阿玲看向那人族少年,見對方絲毫沒有警惕的模樣,這崖谷上呈現出如此怪異的一幕,讓她感到有些荒謬。
別的弟子都是爭先恐後前往中心區,遇到他們靈族要麼避開保存力量,要麼迅速擊潰,對方卻跑到這最危險的地方,伸長了脖子在這裡看她師尊下棋……
三個靈族,一個人族……湊在一起怎麼看都顯得荒誕。
許久。
微風撫過崖石,這一盤激烈的博弈也終於結束。
等最後一子落下,李昊眼底也不禁露出一絲歎服。
本以爲望老的棋藝已經是他生平僅見,沒想到在這裡也遇到兩位,跟望老能旗鼓相當的存在。
而且,他們實力相當,彼此全力搏殺,這番較量看得讓他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好棋!”
李昊不禁讚歎道。
靈族老者贏了棋,臉上帶着勝利的微笑,以及幾分回味,聽到李昊的讚歎,不由得朝他看去一眼,笑吟吟道:
“你看得懂?”
他說的看得懂,並非指輸贏,而是能看懂每一步落子的絕妙。
李昊笑了笑,道:“勉強。”
“哦?”
靈族老者饒有趣味,從棋盤上捻起六子黑五子白,指着一處對李昊問道:
“若我這一步落在這裡,你覺得我還有勝算麼。”
李昊凝目看去,腦海中頓時有無數的棋路在匯聚,他沉吟道:
“只有一絲希望,若是這裡落子,就要越過這裡的龍咬,從他喉頸奪子,才能殺出來!”
“但他若是提前察覺,閉合龍咬,那就毫無希望了,因此需要在旁邊這裡,做兩手掩護才行。”
聽到李昊的話,靈族老者跟對面的中年人,都是滿臉驚詫。
這小子居然真的懂棋,而且棋力不低。
“有趣,有趣……”
靈族老者不禁笑了起來,旋即對眼前的弟子揮手道:“你起來,我來跟這小兄弟下一盤。”
中年人愣住,臉上露出一絲錯愕,道:“師傅,可他是人族……”
“人族怎麼,十萬年前,靈族跟人族也是盟族。”
靈族老者說道,旋即似想到什麼,不禁搖頭嘆了口氣,道:“棋道面前,沒有種族之分,小兄弟來。”
他示意自己的弟子起身,讓李昊坐下。
李昊見狀自不會客氣,剛在看棋時就已經手癢了。
這二位的棋力段位,都有十二段,跟望老一個級別,若能將他們戰勝,或是跟他們較量,自己興許能觸摸到十二段棋道心境。
“阿玲,你剛怎麼敗的?”
中年人無奈起身,走到一旁,看李昊跟師傅在抓子,對一旁的阿玲問道。
“他的仙軀很可怕。”
阿玲看了眼李昊,低聲道:“我目前的攻擊,傷他都難。”
中年人愣住,他也被壓制在真仙境五重,雖然道境領悟高於身邊的阿玲,但對方都無法讓李昊破防,那他出手的話,只怕也未必能十足壓制。
“可他才真仙境三重……”
中年人看了眼李昊,先前李昊被觸發了祖仙之軀,仙力散露出來,萬象屬性也無法掩蓋。
阿玲默默無言,沒有說話。
此時,棋局上,李昊全身心投入,跟靈族老者搏殺對弈。
而這崖谷外的數萬裡外,許多劍淵弟子正在跟那些靈族拼殺,爭搶進入中心區。
在第二重,是50位真仙境六重的妖族。
這些妖族嗜血兇殘,很快便讓許多僥倖來到此地的劍淵弟子感到壓力,許多人被迫退出。
而在更高的地方,有些身影也在攀登。
同時,在帝劍山的山頂,幾道身影出現。
他們剛來到這裡就看見帝劍山的山頂,十分簡陋,只有一間茅草屋。
茅草屋外,有一個石堆,上面倒插一柄劍。
屋外是一張茶桌,有位雪衣身影,坐在那裡靜靜品茶。
他的頭髮是黑白色相見,似是歷經滄桑,又仍保留着旺盛的力量。
看到那身影,爲首的計青玄連忙躬身,道:“弟子拜見淵主。”
眼前的中年人,就是劍淵的淵主,雲無眠。
在計青玄身邊的另外三人,也連忙躬身行禮。
“好,過來喝茶。”
淵主雲無眠神色淡然如縹緲的霧,富有質感和磁性的聲音招呼四人入座。
幾人都是略感受寵若驚來到淵主前依次坐下飲茶。
“聽黎長老說,你在邊疆斬了七隻古魔統領,不錯。”
雲無眠看向計青玄,評價了句。
當得起淵主一句“不錯”,計青玄放下茶杯,微微起身拱手道:“淵主客氣了,劍還未磨礪,此次參悟帝劍,願能再好好打磨。”
雲無眠微微頷首,隨即目光輕垂,落在那帝劍山外的雲霧中,同時,似乎也俯瞰着整個帝劍山下攀爬的無數身影。
整個帝劍山都在他的仙國領域中,一念生滅,裡面的所有事他都知曉。
等看到第五層跟第六層奮力攀登戰鬥的幾道身影,他眼神似雲霧般,淡然中透露着欣慰。
隨着時間推移,在帝劍山中敗退的弟子越來越多,都被傳送出帝劍山,在外面的平原山頭上落座,有的養傷,有的在那裡閉目打坐修行。
山丘上,一身黑衣劍服的古炎,看到帝劍山第一重漸漸沒什麼弟子出來,他知道里面已經恢復平靜了。
此時,他也擡腳朝那帝劍山飛去。
而山頂的雲無眠,也注意到那個驕傲的小傢伙,終於行動了起來。
他脣邊微微勾勒起一抹弧度,天生劍仙體,黎老頭能帶回這樣一個寶貝疙瘩,當真不容易。
隨着他的注意力跟隨那少年,來到帝劍山第一重,整個第一重情況都浮現在他腦海中。
這裡已經沒多少弟子停留了,許多靈族都聚集在中央區,這意味着挑戰難度會加大。
同時,他的腦海中也浮現出某處離中心區極遠的僻靜處,那崖谷前有幾道身影湊在一起。
“嗯?”
雲無眠看到那裡的畫面,眼眸中不禁浮現出一抹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