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已斷？”
李昊愣住，問道：“世上有仙神？”
聽到李昊的疑問，夜祖輕笑一聲，道：“仙神虛無縹緲，沒人能親眼所見，但曾在古籍中有記載，比如望月崖的那道劍碑，裡面那道劍影名爲‘仙人指路’，那等精妙絕倫的劍招，除仙人外，也沒人能施展出來了。”
“沒錯，聽說劍聖前去參悟，都沒能參透，其他至聖也都說過，那裡面的劍招，唯有仙神才能留下，非人力能掌控。”
“除望月崖的仙人指路外，還有寒噤古地的那道掌印，以及斷魂海飄蕩的那件破碎綾羅，都說明了世上曾有仙神存在，只是不知什麼原因，似乎都從世間離去了，再無蹤跡。”
青年雖然聲音很年輕，但也知曉許多古老隱秘，道：
“聖人雖然能流傳千古，可終究不能長生不衰，但仙神可以，想要讓自身大道永恆，唯有超脫至聖，成爲仙神，才能永世受萬衆膜拜。”
“若成仙神，只需現身於世，降下仙蹟，便會受到無數世人信仰，畢竟活着的仙神，別說是我等，即便是聖人都會信仰，誰又會不敬畏呢？”
聊到仙神，青祖也跟着說道，聲音中卻是惋嘆。
李昊有些吃驚，沒想到剛加入這花遊會就聽到這些不可思議的隱秘。
“那至聖說的仙路已斷是什麼意思，指修行路，還是真的一條路？”
李昊好奇問道。
“是真的路。”
夜祖道：“有至聖觸摸到那層屏障，接觸到此界的天道意志，得知此界無法成仙，唯有踏出此界才行。”
“因此至聖一直在開闢和探索，到處尋找踏出此界的通天路，後來追尋那些仙神遺留的蹤影，找到了這樣的一條路，但路被封鎖，此界如閉卵，我等終其一生，也只能困死於此界中，無法超脫。”
李昊怔住，這是他初次接觸到這諸聖之地的隱秘，沒想到如此令人絕望。
長生無望，最終都會消隕？
難怪會有花遊會這樣的勢力，既然難逃消亡，不如享受當下。
“如今，至聖們又探尋到第二條路，在一處險地中，但想要打破限制，似乎需要將所有極境全都開闢，纔有望踏足，將那條路打通！”
青祖接過話道：“因此，這千餘年來，諸聖紛紛轉世修行，有的用化身轉世，就爲修行出全部極境，率先打破那條路，飛躍成仙神。”
“只是這條路也很難，首先修煉出九極境就非常困難，需要絕世之姿，其次是這條路只是猜測，真假也許只有試過才知道。”
“但儘管只是這麼一絲希望，也讓諸聖都爭相搶奪了，畢竟那一絲仙神機緣，是永生的唯一希望！”
李昊怔住。
先前從林山海那裡得知，諸聖轉世，是爲一件隱秘的事，沒想到竟是關乎成仙永生。
也難怪，轉世極其兇險，很可能在不斷轉世中，百世沉淪，若沒有如此大誘惑，諸聖又怎肯冒這樣的風險。
九極境……李昊眼神閃爍，如今他已是七極境，若能得到大量功法，八極境在即，至於九極境，就是聞道極境了，等御道提升到九段，也許能夠窺探到。
只是……
“至聖壽命悠久，也沒能修煉出九極境嗎？”
李昊疑問道。
有些極境雖難，但依靠歲月和時間累積，總歸會慢慢修成。
他能夠修煉出七極境，主要是面板加點，縮短他的修行時間。
但別人有更漫長的時間去耗費，也能彌補這份差距。
“沒那麼簡單。”
青年搖頭道：“至聖都是絕世妖孽，且修行久遠，別的極境都已修成，但聽說最難的是第六極境，沒人能修成，天人境修行到極致，似乎是跟天地融合，但以天地繼魂的心胸雖有，融入天地的意志卻難尋。”
李昊微怔，第六極境？
先前也聽說第六極境難，沒想到連至聖都卡在這裡。
他忽然想到自己隱隱觸摸到的一絲天尊意志，天人境的終點爲天尊。
“你消息落伍了，十年前，聽說雲霞界開闢人間通道，在人間尋到一位有第六極境的妖孽少年，只是後來被虛聖親自出手斬殺了，將這希望扼殺。”
青祖忽然說道。
李昊一愣，陡然聽到關於自己的事，他心頭一驚。
“那件事麼，我也聽說了，可惜，沒有至聖庇佑，即便修煉出第六極境，也容易遭遇不測，畢竟諸聖轉世，都想通過自己修煉出第六極境，率先打破那條路，怎肯將機會送給別人？”夜祖說道。
“世間不缺妖孽，但沒有成長起來的妖孽，終究只是一縷浮雲，一陣風就能吹散。”
李昊沉默，當初那虛聖殺他，說是因爲他在人間追殺那位虛空聖地的聖子，如今看來，除這原因外，夜祖說的這種原因也有一半。
天驕終是天驕，沒有勢力庇佑，便會鋒芒夭折。
李昊深吸了口氣，眼神變得冷冽，自六歲遭遇刺殺時，他便明白最大的依仗就是他自己。
既然沒人能庇佑，那便自己無敵於天下！
“不提這些了，反正跟咱們也沒什麼關係，清風，你還沒說自己最擅長什麼呢？”青祖說道。
李昊思緒收回，想了想，自己目前段位最高的是烹飪跟畫道。
“做菜跟畫畫。”
李昊說道：“這兩樣是我目前的拿手絕活。”
想到對方剛聊到下棋，他補充道：“棋藝的話也有些研究，若有機會，希望能跟二位切磋一下。”
“哦？玩得這麼雜？”
青祖詫異，雖說仙道已斷，他們也沒那份衝勁了，都找到別的樂趣，但也只是專精一樣，李昊居然連做飯都涉獵了。
“什麼，你說你喜歡做飯？”
忽然，有個身材渾圓的虛影鬆動了，靠近到李昊身邊，驚訝地道：“你是認真的還是隨便做做，旃檀，他是以什麼技藝進來的？”
“居然又有個喜歡做飯的，白祖算是找到知己了。”
夜祖笑了起來，對李昊道：“我們下棋可是很認真的，不是隨便玩玩，臭棋簍子我們可瞧不上。”
那虛影雍容優雅的女子輕聲道：“清風是以畫道加入我花遊會，他畫道一絕，蝶將他的畫作給我看過，畫道方面比起我來說，甚至更高一籌，已經入道了！”
聽到旃檀的話，幾人都是爲之一靜，吃驚地看着李昊。
畫道居然比旃檀還強？
要知道，旃檀在花遊會中，畫道堪稱一絕，有小畫聖的稱呼，李昊的畫作居然能得到她的認可，而且自嘆不如，這就有點可怕了。
李昊聽到對方的話，頓時瞭然，對方應該就是歸琴霜說的花遊會的副會長之一，也是一位半聖。
而且聽對方意思，居然也是畫道行家，這倒讓李昊有些興趣，有空能夠交流交流，並且，對方手裡多半會有一些名畫收藏，那可都是圖鑑屬性。
“畫道？”
那身材渾圓的白祖聞言，卻難掩失望，道：“我還以爲是烹飪呢。”
李昊笑道：“我烹飪的手藝，並不比我的畫道差。”
“真的？”
白祖驚詫地看着他，道：“你確定？”
“有空咱們來相互品鑑品鑑就知道。”說到烹飪，李昊展現出相當的自信。
白祖聞言，眼中露出光芒，點頭道：“沒錯，好不好吃，嚐嚐就知道，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李昊沒想到對方說來就真來，有些意外，但也看出對方似是真的喜好此道，也足以說明，對方確實很有閒情和時間。
“在滄瀾界。”
李昊說道。
旁邊的旃檀卻道：“白祖，你來找清風可以，但不要太較真，別打擾清風的修行，他最近還在參加至尊天驕戰，這次似乎頗有希望能代表我滄瀾界出戰。”
聽到旃檀的話，幾人都是吃了一驚，青祖道：“你還在參加至尊天驕戰？你纔多大？”
“奔三了。”李昊說道。
“……”
幾人都是相顧啞然，三十不到？這簡直就是小屁孩。
“才這麼大，你就有閒心搞畫畫了，還烹飪？”白祖也懷疑自己聽錯，有些錯愕。
才三十，人生剛剛起步。
他們三十歲的時候，還在一個勁兒努力衝鋒修行呢。
那時滿腦子都是修煉，女人都得靠邊站，影響他們的進步。
“這……”夜祖呆愣道：“30不到，你就修煉到聞道境？”
在這年齡能修成聞道境，單是境界來說，就已經是非常妖孽了。
旃檀也是吃驚地看着李昊，她雖然從歸琴霜那裡知曉李昊的身份，知道他在參加至尊天驕戰，但沒想到李昊這麼年輕。
至尊天驕戰都是百歲以內，她本以爲李昊將畫道鑽研到這種程度，少說也有八九十歲。
這已經讓她極爲吃驚和在意了，畢竟百來歲對他們來說，也還是太年輕了，只是修行路剛剛起步。
他們都是已經修行數百年，上千年，乃至好幾千年，對修行早已睏乏，陷入瓶頸，這才陶冶出閒情。
“開玩笑的吧，30歲的聞道境，難不成是聖人轉世？”
那青年震驚地道。
別的手段先不提，光是這境界就讓他們感到吃驚。
他們能修煉到這種程度，也都是天驕妖孽，雖說如今的實力極強，在聞道境中堪稱老怪物級別，但在這個年齡，卻是遠遠不及李昊。
李昊袒露年齡，主要是後面至尊天驕戰肯定會有映骨鏡測量，遲早會暴露，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
“清風的天資，這是能夠問聖的存在啊，你不先努力修煉到聖人境嗎？”
青祖不禁問道。
“修行也不耽誤，勞逸結合。”李昊笑道。
聽到李昊這話，即便是他們這些躺平的人，都有種愕然無語的感覺。
這是真的心大啊…
“本以爲我們已經算是想得開了，結果還是清風夠狠，仙路已斷，成聖又能如何，遲早也跟我等一樣消亡。”
夜祖苦笑都按：“我三千歲的時候才懂，清風三十歲就懂了，這是不是算能多享受三千年？”
幾人都是啞然，雖說他們現在都已經將心思轉移到別處，對修行不怎麼上心，但李昊如此年齡就有這樣的覺悟，實在讓他們有些無言。
“你在修行之餘鑽研畫道，你的畫道花費了你多少時間？”
旃檀卻盯着李昊問道。
李昊微愣，想了想道：“閒暇時有空就畫畫，具體算不清了。”
旃檀沉默，沒有說話，李昊的修爲固然讓她震驚，但更讓她備受打擊的是，李昊的畫功也比她強。
30歲不到，除修行外，能在畫道上鑽研十年就不得了，可即便如此，卻已經畫功超過她了。
她在畫道上沉浸數百年了，自問頗有造詣和心得，現在看來，自己的畫道資質似乎太過愚鈍。
“人生如醉夢，我等是醒的早，清風壓根沒睡。”
青祖搖頭，有些無言。
“旃檀剛說，清風有望代表滄瀾界出戰？這可不僅僅是聞道境修爲就能辦到的吧？”
白祖卻是凝眸問道。
旃檀也回過神來，看向李昊的眼神變得複雜，道：“沒錯，清風的劍法也入道，是這次代表滄瀾界出戰的熱門人物之一，具體得看後面的比拼。”
“劍法入道？”
聽到她的話，幾人再次一陣沉默。
他們也都技法入道，論實力，他們已經修煉到很深很深的程度，但……關鍵在於年齡。
30歲不到，太小了，在這年齡，他們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清風在滄瀾界是吧，那我倒是要去看看。”夜祖說道。
“我也去，給清風助助威，清風的師尊是哪位？”青祖好奇問道。
能教出如此人物，師尊多半是至聖了。
李昊沉默，腦海中浮現一道身影，那是他第一個師傅，林海霞。
但只是神遊境的修爲。
見李昊沉默，幾人也都意識到這涉及隱秘，對方不願暴露。
不過，不管如何，即便是至聖門下那幾位親傳，他們得知的情報，也不及清風，足見對方的妖孽了。
“清酒也在參加至尊天驕戰吧，但他是天瀾界，若是你們都能代表各自世界出戰的話，也許能在決戰相遇。”
白祖忽然說道。
“清酒呢，清酒出來。”青祖則直接叫了起來。
李昊看到他將神念傳到某處虛影，這裡絕大多數虛影都是靜止，應該是在現實中做別的事，沒有探查花遊令。
沒多久，那道被青祖神念探查的虛影晃動起來，隨即疑惑道：“青祖，叫我作甚？”
“你這廝，在閉關嗎？”
青祖問道。
彼此境界雖不同，但交流卻沒有尊卑，反倒像是老友。
“當然，最近在備戰呢，接下來還要跟天瀾界其他三大聖地爭鋒，也不知道能不能贏。”那虛影清酒說道。
青祖沒好氣道：“別在這裝弱小了，該害怕的是其他聖地的聖子吧，你這廝不是也槍法入道了嗎，還是舊血道體，這次可是有望拿下至尊第一的。”
“你就別寒顫我了，我能躋進前十就燒高香了，第一？那都是什麼妖孽，你又不是不知道，沒半聖的實力，在前十想站住腳都難。”清酒虛影苦笑道。
“就是，青祖你就別調侃人家了，你當初可是前十都沒進，虧你還是青帝血脈，現在聖人紛紛轉世，前十都是什麼妖孽，清酒能躋身前十，就已經有望成聖了。”夜祖說道，順帶擠兌了青祖一句。
青祖翻了個白眼，對清酒道：“叫你過來，是咱們來新人了，這位是清風，也跟你一樣都在參加至尊天驕戰，你們有可能會遇上，到時你可不要太欺負人家。”
“新人？”
清酒這才注意到李昊，有些詫異：“也在參加至尊天驕戰？”
這裡除他年齡最小外，居然又來一個百歲不到的小傢伙。
“沒錯，清風的年齡可比你還小，才三十歲不到，劍法已經入道了！”青祖笑道。
清酒一怔，眼神頓時變得凝重，打量着李昊，但虛影看不出什麼。
“三十歲劍法入道，有機會的話，倒是能切磋切磋。”清酒說道。
李昊點點頭，“有空交流下。”
“我當初也是一甲子才槍法入道，你這悟性有點可怕了。”
清酒說道，不過他雖一甲子才槍法入道，但他修煉的是極強的一種槍道，心中也沒覺得比李昊差多少。
相同年齡雖不如，但修行路漫漫，武者生死搏殺，誰會真的在意年齡？
強就是強，弱就是弱。
“我也是僥倖。”李昊說道，較爲謙遜。
“清風可要加油啊，爭取代表滄瀾界出戰，以你劍法入道的本事，拿下滄瀾界的出戰名額應該不難。”夜祖笑道。
李昊點點頭。
“等你在滄瀾戰結束，我來找你探討下畫道。”旃檀對李昊說道。
“也未必要等戰鬥結束，只要我閒暇時都可。”
李昊知曉這位副會長半聖，也是滄瀾界的人，對待交戰他倒不擔心被影響，相反探討畫道也能讓他增進畫道感悟，若能達到十段，就有望祭道成聖了。
“這種關鍵的交戰，還是不影響你爲好。”旃檀搖頭道。
李昊說道：“不會影響的，只是交戰而已，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若在這裡也只是險勝的話，後面也沒必要參加了。”
“嘖，有這覺悟，難怪30歲不到就已經畫道有造詣了。”夜祖聽到此話，感嘆了聲。
“說的好，若不爲至尊天驕榜第一，參加也沒什麼意思。”青祖點頭，在場都曾是天驕，都明白這份傲氣，只是在這年齡能夠如此看得開，卻是難得。
旃檀有些意外，雖然只是短短交流，卻從李昊身上感受到一種淡泊名利的感覺，這種感覺絕非刻意，而是天性渾然。
她微微凝眸，想了想道：“也行，既然你的目標是第一，那我就不說什麼，過幾日你的散人十強結束，我會派人來接你。”
“好。”
李昊點頭。
“等我處理完手頭閒事，我也去找你，看看你的烹飪是不是你說的這麼神，希望能讓我一飽口福。”白祖也對李昊說道。
李昊笑着答應。
夜祖跟青祖則表示會來給李昊觀戰助威。
清酒聽到，故作委屈地道：“怎麼不來給我助威，你們這是喜新厭舊！”
“滾蛋，你少來，就你這實力，鐵定晉級，我都開始同情你的對手了。”夜祖沒好氣道。
清酒無奈，道：“沒到後面的決賽，我可不會輕易暴露全力。”
“完了，又給這小子裝到了。”青祖說道。
“等他比完，咱們找他去揍一頓，讓他見識見識咱們這些老傢伙的手藝。”夜祖說道。
清酒：“……”
李昊見他們聊的歡騰，也笑了起來，又閒聊幾句，便跟他們道別。
等思緒回到身體，李昊在小院內閒來無事，繼續積攢雕刻經驗。
兩日後，十強排序交鋒開始。
這一戰備受矚目，雖然只是數十王朝的散人交鋒，但能夠躋身十強，都絕不簡單，後面都是要跟三聖地的聖子聖女爭鋒。
這一戰是十強的排列問題，李昊成爲奪冠熱門之一，此外更熱門的是赤光，不少勢力的強者都看出赤光極其可怕。
李清猗等人也如約到來，想看看這場龍爭虎鬥，畢竟這一戰的表現，也是提前洞察他們即將會遇到的對手。
相較於別的聖地，他們無法探查，但這些散人交鋒，卻是公開的，能夠提前看到對手的情報。
除李清猗等人外，人羣中還多了一些身影。
林青纓跟邊如雪、秋無痕等人也都到來，他們都是劍祖聖地的十強，後面會代表聖地出戰爭奪滄瀾界的名額。
此次也是來探查其他人的情報，而且，一劍敗掉皓月聖子的李昊也在這裡參加，先前的戰鬥他們知道李昊不會用出全力，也就沒什麼心思來看，但十強戰是否還是如此？
“那位赤光，也有些可怕。”
諸多情報流入他們耳中，除李昊外，他們也看出這裡有位極其可怕的人物，便是那位赤光，就像劍祖聖地的皓月一樣，對比其他選手來說，似乎有點斷層差距了。
“神通入道……”
人羣中，一身白金色華貴衣物的皓月聖子，變化了面容，站在人羣中依然如鶴立雞羣般，氣質獨特，他也來此處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