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圓地方

返生丹的藥力強橫,無論是肌肉被岩石割裂所留下的傷口還是撕裂的脈路都在緩緩地癒合着,脈路之上龜裂的筋膜,在天地靈氣的修復下,更在蘊養着、堅韌着。

遲緩的神識查探着巖壁的情況,尋找哪裡可用雙手扣握,雙腳站立。

“咔嚓!”

薄薄的一層翹起的岩石剝落,心頭一緊,手臂猛一發力,防止跌落。

“這些翹起的岩石承受不住啊”

眉頭微皺,心中泛起愁意。

“先橫着走”

看準位置,手足小心地移動。

“跳!”

下一處可用的突起岩石,在腳下幾丈外,心中低喝,雙手鬆開,微微離開巖壁想要落去。

“咔!”

早已做好準備,雙手探出,緊緊地扣住一道縫隙,雙腳一撐,便貼在牆壁之上。

隨即繼續向下攀去,以神識查探,對身邊百丈範圍內的巖壁很是清楚,這般不時前進,不時向下跳去。

淵底的亮光漸漸增強,楊青轉着頭看向整個悔臨淵,上方漆黑,另一側的巖壁據此有着兩、三裡之遙,兩面巖壁向着兩方延伸,不知道延伸了多少裡,才交匯到一處。

“這麼大!”

楊青驚歎,他在悔臨淵之內,猶如一隻蚊子趴在大殿的牆壁上。

“繼續!”

心中激動期盼,包裹周身的光芒雖是暗淡,卻可以看出不是岩漿那類火紅色的光亮,更沒有熱度。

這讓他覺得,或許自己逃出昇天了,不再受到御風宗的掌控與束縛,身心不由得一陣輕鬆,擡頭向上望去,眼中濃濃的悲傷、不捨與愧疚一閃便被壓制,隨之涌來是陣陣的殺意與暴戾。

“走!”

一狠心低下頭不再去仰望,而是繼續堅定地向下攀爬。

周身的傷勢恢復得七七八八,那些痊癒的傷口一絲傷疤都未留下,而其他的傷口正是在緩緩癒合,只有左臂上,那四道由手腕至肘部的傷疤如舊,看着很是猙獰。

在溶洞內重塑肉身之時,他便以左臂爲起點,又以左臂爲終點晉升全身肌肉發展平衡,這四道傷疤不是阻礙,而是全身肌肉發展平衡的關鍵。

成片的光芒漸漸增強,距離悔臨淵底部更近了。

“下面到底是什麼”

心中驚奇,不由得胡亂猜測。

這明明是地底,怎麼會有如此光亮存在,似乎和太陽光很像啊,地底裡也有太陽嗎,難道悔臨淵把大地穿透了,那下面又是什麼,大地的另一面,那不是要手來走路。

胡思亂想卻沒影響到攀落的速度,漸漸地能夠看清楚光亮中有着大地,遠遠看去此大地如他的家鄉並無多大的區別,而大地之上有着山峰,而且是重巒疊嶂,太遠了,看着都非常小,有無樹木更是看不真切。

心中好奇,心跳加快,下落的速度同樣加快。

“這是哪!”

楊青扒着岩石,低着頭嘴巴微張,神識隨之探去。

入眼還是大地,大地之上重巒疊嶂,卻更爲真實了,距離還是很遠,似乎正趴在鍋蓋上,向下望去。

而悔臨淵好似鍋蓋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洞。

神識探出悔臨淵後,神識不受指使的感受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增加,可又是距離悔臨淵遠些,神識便會緩緩地恢復操縱。

神識不再向下,轉而貼着他所在的那面巖壁底部向着一側竭力地延伸,等神識全部放出後,能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岩石,那種壓迫感尤爲的強烈。

這種岩石楊青從未見過,不過,腦海中有一道亮光猛然地閃過,紫府中那塊碎片的材質似乎與這種岩石略有相似,不同得是一個不能發光,而另一個如月光石一般總是散發着光芒。

“想這幹什麼,趕緊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吧”

回過神來,急忙繼續向下爬去。

“我的娘啊……”

楊青如一隻大馬猴似得,雙手雙腳釦着悔臨淵一塊倒坡形的拐角上,身體倒懸,晃動着腦袋四處張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發出一陣驚呼。

大地一望無垠,不知道有多麼得曠闊,或是被山峰擋住,或是太遠了視力不足,只知道的是,僅是從悔臨淵出口之內,以坐井觀天的方式去看,都要比洛國大太多,而不要說爬出悔臨淵出口以更曠闊的視角去觀看了。

悔臨淵的出口不接着大地,而在一片‘蒼穹’之上,與整個蒼穹相比,好似將一粒沙子都丟盡了風居城內。

而且,悔臨淵的出口,在這片蒼穹的邊緣,遠處似乎還有着這般的存在,不過太遠太遠了,什麼都看不到。

這裡是,天圓地方!

蒼穹是銀白色的,如一直巨大的鍋蓋,而悔臨淵的出口就在鍋蓋沿上。

大地之上,入眼之處多爲羣山,霧氣瀰漫,少有平原,大河湖泊更是不缺,而且這只是這片大地的冰山一腳,因爲有的山峰比之楊青所在的蒼穹還要高。

“這該怎麼下去啊”

楊青不由得發愁,儘管他此時所在是天邊,距離大地並不高,但也有着幾百丈的距離,這般跳下去,摔是肯定能摔死他了。

“修士?”

楊青一皺眉頭,在遠處有着數位修士結伴低空飛行,僅能看出有着人形,其他的都是不知道。

這幾位修士飛得很低,距離地面只有十餘丈,根本就發現不了遠處天邊溝壑中掛着一人。

“不管他了,先下去再說!”

這段時日來,難有的好心情未被打擾,楊青俯視下去,尋找着辦法。

“那裡!”

心中驚喜,只見在天邊溝壑,也就是悔臨淵出口的邊緣處,有一座山峰近乎與蒼穹相接,實則兩者之間的距離有着三、四十丈,楊青決定從那裡離開蒼穹,下到大地。

悔臨淵的出口,想象着一張微張的嘴巴,嘴角一邊高、一邊低,楊青正向着較低之處緩緩移動。

“到了!”

心驚膽顫地爬了許久,終於到了山峰的上方,這般向下看去,感覺寬闊的山頂就在面前,觸手可及。

不過三、四十丈的距離並不近,以他體重這般跳下去,足以將一塊岩石踩碎,巨大的反震力量,極有可能讓他的肉身承受不住。

“不管了,跳!”

沒有別的辦法,更不會等待其他的修士前來相救,牙關緊咬,調整姿勢,便向下跳去。

“轟!”

腳下的巨石一陣晃動,縫隙間的泥土變的鬆散。

雙腳一沾地,立即就勢前撲,連連翻滾。

“噗!”

山頂很是光禿少有植物,楊青快速地翻滾,停在了山頂了邊緣,仰面朝上便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肌肉、骨骼、脈路倒是無礙,臟腑直接被震傷,只感覺連接臟腑的筋弦快要掙斷了。

“嘔……”

一口血沫便吐在山頂的岩石之上。

這般傷勢,比脈路撕裂要嚴重得多,僅比與開明獸對撞時的傷輕一些。

饒是楊青此刻比與開明獸對抗時要強上太多,也覺得性命垂危。

“嗷吟……”

龍吟虎嘯帶動臟腑震顫,如在傷口上倒了一杯烈酒,天地靈氣涌來修復着,勝在經脈變爲了筋膜,融入的過程不受到阻礙。

“不行,此處古怪,僅憑天地靈氣要耗時許久纔可”

心絃繃得很緊,不敢再這樣耗下去。

“此時,要有幾顆雄薈果,幾粒騰蛇的膽就好了”

艱難地站起身,面如金紙,腳步踉蹌地離開山頂。

此山峰有着兩百餘丈高,由此山峰向着一方再行不足百里變到了天地交匯之處。

沿着山體向下踉蹌行走,距離蒼穹漸遠,植物隨之茂盛了許多,不過,入眼的之物都不如楊青家鄉那般翠綠或是嬌豔,反而總給人一些古怪的感覺,似乎有着淡淡的情緒,而且這淡淡的情緒都缺乏善意。

不過,這些植物多是普通之物,再怪異也難以引起警覺。

“這是藥草……”

楊青用手捂着胸口,眯着眼睛盯着淺淺一朵三色的小花。

他對藥草、奇珍等了解比之以往多了許多,能辨別出一些較爲常見的。

“三色花!”

楊青略一喜,拔起這株只有手指大小的三色花,揪去帶着泥土的根莖,將整株都放入口中。

汁水很苦,苦得都讓人作嘔。

可是爲了生存,沒什麼可挑剔的。

汁水入腹,漸漸化成藥力,散入四肢百骸與臟腑。

“嗯?”

楊青微驚,“似乎藥力中有着冥氣的存在”

心中並不是很肯定,而且他也並未太過留意藥力如何,僅是感受到瀰漫在血液中的煞氣微微有着異動。

“嗯?”

心中再次驚訝,他察覺到,空氣中的天地靈氣都有着絲許的冥氣附着、糾纏。

“應該是此處有着妖獸屍首,纔會有着冥氣的產生”

略一思索,如此想到,操縱煞氣歸於平靜,避免引動冥氣進入體內。

冥氣的存在並不罕見,畢竟他是由血肉產生,在哪裡都不可避免,而且對於修士來說,絲許的冥氣進入體內不會有着太多的不適,以真元便可緩緩消磨。

楊青對於藥力中是否存在絲許冥氣並未在意,畢竟與一縷煞氣相比太過微不足道了。

但是,冥氣若是多了,便成了一大禍患。

“三葉草!”

掐去根莖,便塞如口中,大口地咀嚼。

這些草藥太過普通,而且年份都不足,藥力也只是聊勝於無。

“嘔!”

藥汁剛一嚥下,便被一口血水拱上來。傷勢僅是不再惡化,僅憑天地靈氣想要修復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心中不由得想念返生丹、大還丹,雖是珍貴,就是救命之物。

哪會如此時這般,臟腑的傷痕修復得如此緩慢。

放開神識,四處尋找藥草,隨着時間推移,臉龐漸漸有着幾絲血色。

“妖獸!”

臉色蒼白的楊青猛地止住了腳步,雙眼隨之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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