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藤輕嘆一口氣道:“顧公子說何管家醉酒,睡得很沉,本來現在去打攪,頗是不好,但今天的動靜着實有點大,我父親不希望出什麼亂子,因此只能勞煩顧兄讓我見一面何管家了。”
顧青點點頭,說道:“我去配一副醒酒湯,應該能讓何兄情況好一點。不得不說,他這次醉得厲害,而且身體也出了點問題,徐公子你要稍等一會。等何兄清醒一點,身體舒服一點時,我們再請人進去叫你。”
他走進去時,又向獨七道:“七兄,讓人給徐公子準備椅子和火爐,別讓徐公子凍着了。”
獨七便對一旁的人吩咐。
他進清秋館,緊跟着顧青,說道:“難不成還真讓他見何兄弟?”
顧青道:“七兄,還得麻煩你一件事,你去讓芸娘弄一碗藥湯,隨便什麼藥湯都行。”
獨七道:“這是小事,我只是不明白你想幹什麼。”
顧青微笑道:“七兄只管信我,待會我就讓徐青藤見到何兄。”
獨七見顧青不解釋,心下更是好奇,不過還是決定照顧青的話去做。
獨七一走,顧青面上的笑容消失。
還好他早有準備,在獨七調派人手時,先回了一趟家,將佛像和一些覺得能用上的藥物和平日裡製作的小玩意放進一個藥箱。
藥箱就在何清的臥室,現在這裡除了獨七和顧青,誰都不準進來。何清雖然走了快一天,但屍身並無多少變化,顧青猜測這跟何清修行的功法有關。
至少以他目前的認知,看不出何清有任何生命特徵。而且那根牛毛細針徹底破壞了何清的大腦。即使有億萬之一的可能,何清是假死,那也成了活死人,跟死了沒分別。
只是唯一的疑點,便是他的能力對何清的屍體不管用。畢竟春香兩人死的比何清還久,顧青都能得到她們臨死前的一點記憶。
暫時顧青管不了這一點,他也打算等打發走徐青藤後,將何清的屍體先藏進清秋館的冰窖。
進屋子將藥箱取出,顧青在何清臉上和手背塗了一些東西。
沒多久,芸孃的藥湯弄好,顧青去門外將藥碗拿進了房間。
她仍是以爲何清生了病,只是爲何顧青讓獨七大爺命她隨便煎一份藥湯,她不太明白。
只是她也不敢問,也不敢說什麼。
顧青又將那一幅自己仿作的《水遠山長》放在外面房間的牆壁上掛着,是正品原來的位置。而且這幅畫顧青找到後,做了一點細節上的處理,看起來有一點年份。這種事對他來說很簡單,片刻功夫就能做好。但如果拿在手上細細觀察,還是能發現破綻。不過顧青亦沒有打算給任何人近距離觀摩的機會,只是想讓人把真品還在的消息放出去。
隨後顧青將藥湯喝了幾口,放在一邊。
過一會,他讓獨七去請徐青藤進來。
很快徐青藤到了院子裡,顧青領着他進去,讓獨七在外面守着。徐青藤一進門,先看見掛在牆壁的《水遠山長》。
他看了一眼,說道:“真是好畫,我從沒見過如此精妙的筆法。”
顧青微笑道:“這就是賊子沒能偷走的真品,不過我們現在掛出來,就是打算讓大家都知道,賊子沒本事,更沒眼光,認不出真假來。就是不知道賊子聽說消息後,還敢不敢來。”
徐青藤笑了笑,道:“你們這麼大陣仗,估計那賊子知道了,怕是再不敢靠近清秋館一步。”
顧青道:“說不定那賊子自恃藝高,不把獨七兄他們放在眼裡。而且何兄認爲是內賊,或者是他認識的人,所以熟悉清秋館地形。因此說不準那人還會再找機會混進清秋館。
徐青藤道:“這些事我不太懂,還是先去看何管家吧,不然我怕我繼續看這畫,就邁不動腳步了。”
顧青於是帶着徐青藤進去。
何清的牀已經掛上紗帳。
顧青走到牀邊,將何清扶起來。
“徐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我其實得了病,不好出去見人。你可別給我傳出去。”
只見何清手臂從紗帳伸出來,上面有猩紅噁心的斑點。
徐青藤驚訝道:“何兄這是得了什麼病。”
何清嘆息道:“都怪我平時太風流,不小心着了道。顧兄醫術高明,正在幫我紙。只是丟的東西很重要,我暫時不能出面,而且昏昏沉沉的,便只能拜託獨總鏢頭。”
徐青藤道:“難怪,這件事我回去告訴父親,不會給你傳出去的,你這段時間好好養病。”
何清道:“那兩個害我染病的賤人被我處理了,這件事也請徐公子讓新典獄不要追究,畢竟我跟他不怎麼熟,而且現在又是這麼個情況。”
他說完後,劇烈咳嗽起來。
顧青忙給何清拍身體。
何清忍住咳嗽道:“徐公子快出去,我這病可能會傳染給別人,現在只敢讓顧兄照看我。要不是實在不得已,我是萬分不情願讓你進來的。”
顧青讓何清躺下,向徐青藤道:“徐公子,咱們還是快出去。”
他說話時,還向徐青藤撒了一點藥粉。
徐青藤一驚,忙往後退出門,道:“顧公子,你這是幹什麼?”
顧青道:“藥粉是用來以防萬一的,免得你出了問題,徐知州那裡我們擔待不起。”
他又去牀邊拿藥碗。
何清道:“我剛服了藥,現在又頭昏得厲害。我先睡下了,顧兄替我送一下徐公子。”
顧青點點頭,徐青藤已經到了外屋。
他端着藥碗,請徐青藤一起出門。
徐青藤邊走邊嘆息道:“何兄就是太過風流了,希望這次病好,能吸取教訓。至於他說的事,我一定轉達給典獄大人。那我先回去稟報父親。顧兄還是先去照顧何管家吧。”
顧青將藥湯灑在院子裡,點頭道:“七兄,你去送徐公子。”
獨七於是將徐青藤送走,很快又回來,進屋子對顧青驚喜道:“何兄弟沒出事啊?”
顧青淡淡道:“七兄,我剛纔是糊弄徐青藤的。現在請你幫我一個忙,這件事十分重要。”
獨七頓時猜到一點剛纔的情況,他走南闖北,遇見過幾個會口技的人,模仿人說話惟妙惟肖,而且一個人能裝成有一屋子人在說話。據其中一個老人說,最厲害的都不用張嘴。
他猜想顧青肯定是用了類似的手段。
他道:“顧兄弟請說。”
“我想獨兄幫我買團頭魴,只要市面上能買到的,你都幫我買來。”他拿出一沓金票,當然不是自己的錢,都是何清房間裡找出來的。
獨七拿着這一大筆金票,道:“顧兄弟要團頭魴做什麼?”
“吃,七兄信我,就不要問太多,以後我再跟你解釋。”
獨七見顧青越來越神秘,心下又驚又喜,上次顧青治好他的傷,他就猜到顧青不是普通人。
“莫非顧兄是某個門派下山歷練的核心弟子?”
以往有過這樣的例子,最後這樣的人只要不半路夭折,多是成了修行者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一定是的,顧兄弟能治好我的傷,而且給我包紮的手法精妙絕倫。說不定是哪個修行勢力或者世家的獨門手段。我看不出顧兄弟身懷絕藝,怕也是他隱藏自身的手段着實厲害。”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獨七道:“我這就去辦。”
同時他牢牢記下團頭魴,心想如果顧青以後沒解釋團頭魴的用途,他也沒事買來吃一吃。
獨七去後。
顧青瞧向天空,雲很淡,今夜大概有月,亦有月下雪景可賞。
而距離下一次月圓,還有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