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璇聽夜雨寒的話在房間裡休息,這些天的舟車勞頓的確讓她身心俱疲,加上她的情況特殊,更是甚感睏乏。也正是因爲如此,夜雨寒纔會一直都是小心照顧,畢竟已經失去一次的,決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清璇緩緩將手覆在仍然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勾起了幸福的弧度,這種失而復得的歡喜是任何幸福都無法取代的!
於她,是這樣;於他,更是!
但是,此次回到明月閣,她能明顯的察覺到風平浪靜之下隱藏的驚濤駭浪,縱使知道這些不是現在的她該擔心的,但是隱隱的焦慮仍然促使她不顧一切的參與進去了。
飛羽的房中,清璇早已泣不成聲。自回來沒有見到飛羽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起初她還試圖說服自己,但是現在事實清晰而殘忍的擺在眼前,她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這樣失去至親的人實在太過痛苦了,對於清璇來說也太過熟悉了,就像當初諾兒的離去,她也是這樣痛得肝腸寸斷,痛得生不如死!
爲什麼現實總是這樣殘忍?爲什麼一次又一次奪走她愛的人?她的諾兒,她的飛羽,還有她的第一個孩子。她們都沒有做錯任何事,但是卻受到這樣不公的待遇,而且,更讓她感到痛苦的是,這些人的離去竟然都是她的至親血脈---上官雪一手造成的!直到此刻,清璇才真正明白,三個月裡那位高人所說的她的劫數---選擇!
清璇將臉上的淚珠拭去,靠近飛羽,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看着她恬靜的秀顏,給她講述好多好多的事情。從她們的相識,在那個燈會上,因爲一次偶然的碰撞,讓她們的生命有了交集;再到後來,她和夜雨寒一起爲清璇處理父親的後事,自那時起她們結爲了好友;之後她一次又一的伸出援助之手,就連清璇在王府受苦的時候,也是她拜託冷毅前去照料......她那麼善良,幫了她那麼多,可是現在她躺在了這裡,再也不會嘰嘰喳喳的說笑,再也不會搞笑的擠眉弄眼,再也不會虎頭虎腦的取笑自己的嫂嫂了,清璇卻無用的什麼都做不了。
飛羽,你醒過來好不好?我們所有人都捨不得你走,你怎麼能走呢?你怎麼能捨得走呢?不要再調皮了,聽話,回來好嗎......
清璇近乎哀求的話語沒有得到飛羽的任何迴應,她,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夜雨寒不會料想,回到明月閣之後第一個見到飛羽的人竟然會是清璇。剛和夜凌宸商議完,他就馬上趕到了這邊,沒想到一進門看到的竟是安然躺在牀上好似睡着的飛羽,還有榻邊哭得撕心裂肺的清璇。
二話不說趕緊上前,一下子將清璇抱在懷裡,將她的小腦袋埋進自己的胸膛。本來是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場景的,但沒想到,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夜雨寒心痛的將清璇緊緊的禁錮在懷中,不斷的輕撫着她的髮絲,想借此給她更多的溫暖。但是,眼前飛羽永遠閉目不醒的樣子實在太過灼眼,讓他差一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他簡直不敢相信,曾經那個傻不拉幾但是天真無邪的小師妹,真的就這樣離開了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懷中清璇的哭聲越來越小,夜雨寒察覺到異樣,趕緊低頭看是怎麼回事,沒想到清璇早已暈了過去。瞬間強烈的慌亂佔據了內心,夜雨寒立即抱起清璇奪門而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現在,他不會再讓任何人離開他!
剛出門就遇到了宿仙居里照顧清璇的侍女,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們都快嚇得沒命了。原本以爲夫人是去了夜曇樹那裡緬懷那個沒有機會出世的孩兒,但沒想到竟是來了這裡。等她們找了一大圈未果打算來這裡碰碰運氣的時候,竟然看到了這樣可怕的場景以及夜雨寒駭人的眼神。隨後一句怒吼:“快去找大夫!”徹底驚醒了他們因震驚造成的呆滯,一羣侍女慌亂的去找了大夫。可是,飛羽已經這樣了,漪洛也變得神志不清,去哪裡找啊!
這時,雲矜的出現無疑解決了這個難題。
夜雨寒看到雲矜走了進來,雖然有些意想不到,但現在清璇最爲重要,這些就隨意吧。更何況,雲矜雖然善用毒,但是與瀟湘寧是師承一人,醫術也是出神入化的。
雲矜一診脈便點了點頭,果然不出她所料,清璇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她眼含笑意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夜雨寒,這小子,還挺努力!這一看,着實讓夜雨寒有些尷尬,握拳放在嘴邊乾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雲矜自然明白兒子的心思,當然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這三個月裡,她徹徹底底的從哥哥那裡瞭解了夜雨寒這些年的事情,當然包括他之前痛失愛子的事情,如今失而復得,自然更是小心。不過,清璇小產之後,身體受損,再加上體內的熾熱之心,所以更是要謹慎。如今受了這樣大的刺激,有些類似暈厥的現象也實屬正常。不過好在......
夜雨寒看着雲矜的神情,整個心都揪起來了。那位大師說過,清璇的這一胎要十分小心,如果有任何閃失都有可能導致她再無懷孕的機會,但是也不是沒有化解之法,只是這一點大師並沒有向他透露。如今看到雲矜沉默不語的樣子,夜雨寒心裡更是一陣陣地發怵,難道他今生都不能有屬於他和清璇的孩子嗎?
不得不說,雲矜很壞,明明知道兒子擔心卻仍然故意刺激他,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就在夜雨寒實在忍不住想要問的時候,雲矜才緩緩說出解決的方法:“清璇的身體很虛弱,所以保胎會很難。但是因爲她體內的熾熱之心,所以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只是這股熾熱之力難以控制,稍不留意就會灼熱逼人,必須有另一種寒冰體質與她相生相剋,如此才能萬無一失。至於這寒冰體質,就不用我說了。”看着夜雨寒終於放心的樣子,雲矜也不由得笑了,隨後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照顧好他們娘倆!我走了!”
就在雲矜走出幾步後,夜雨寒突然叫住了她:“娘,謝謝!”
雲矜能聽到他這樣認真的叫一聲娘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了,笑着點點頭,眼中已經滿是淚花。
自此,夜雨寒每晚都爲清璇灌注真氣,以達到保胎的目的。其實,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方法,只是現在不太是時候用。
這件事才告一段落,另一件事便接踵而來。
自清璇見了飛羽之後,夜雨寒就開始籌備飛羽的喪事。當然,事先必須經過夜凌宸,而至於夜凌宸那樣愛女成狂的人爲什麼會突然接受了女兒的離世,日後應該會見分曉吧。
出殯的那一日,整個明月閣皆是一身素縞,所有人都是傷心欲絕,就連暫時被關押在牢房中的漪洛也不例外。因爲身體問題,清璇沒有出席。而在衆人之中,最悲痛的要數夜凌宸了,自古白髮人送黑髮人,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因此,夜雨寒主動承擔了主持大事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