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依然站在城牆上,不過他的目光並沒有看向下邊,而是看向天空。
這個天空,他額外的眼熟。
因爲漆黑的天空中,有着一輪潔白,宛如玉盤般的月亮,在月亮四周有着其他閃爍的星星。
沒有云彩,沒有霧霾。
蘇格看着天空有些恍惚,因爲這是地球的夜空。
皎潔的月亮,燦爛的星河,靜謐如夜,看的人內心寬闊而平靜。
“你在看什麼?”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晚。
蘇格沒有多想,平靜的回答:“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家鄉。”
“你的家鄉只有一個月亮麼?”
“恩,那裡……”蘇格還想繼續回答下去,卻內心猛然一個冷顫,瞬間回過神。
順着聲音看去,正好看到穿着一襲黑袍,帶着面具的雪莉爾站在自己身旁,漆黑的眼睛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
蘇格猛然後退兩步,披風瞬間張開,帶着蘇格漂浮在半空中盡是警戒。
“又不是第一次見面,怎麼這麼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雪莉爾有些不滿的說。
蘇格慢慢落回地面上,臉色帶着謹慎的回答:“誰知道你會不會吃了我,畢竟你剛剛一下子把整個城市都吃了。”
“這叫吃麼?這叫孕育!”雪莉爾眼眉一挑的說道。
蘇格環顧了一下四周,雖然整個城市都已經被黑色籠罩下去,但光線的強度還停留在黃昏時分,並不算是黑暗。
下邊的戰鬥仍在繼續,似乎雙方都沒有因爲剛剛的劇變而投入太多的精力。
“蘭德爾呢!?”蘇格此時突然發現蘭德爾不見。
雪莉爾隨手指了指城牆根道:“太礙事,讓我踢下去了。”
蘇格急忙轉頭看去,看到此時蘭德爾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應該是暈過去了
畢竟是高等吸血鬼,不會就這麼給摔死了。
確定蘭德爾沒有被這個老妖怪給吃了,蘇格看着她問道:“你廢了這麼大的周章,想要幹什麼?”
蘇格能感覺到,這個巨大的卵似乎對於聯軍這邊並沒有什麼負面作用,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攻擊性。
雪莉爾面具下傳來一聲輕笑:“想要乾的有很多,其中核心的一點,自然是切斷某個人的小心思了。”
這話只有蘇格知道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這黑山羊之卵的最爲核心的作用就是阻止蘇格神軀的降臨。
蘇格聽完面色不變:“劫走傑洛斯的人果然是你。”
“是我。”雪莉爾大方的承認。
蘇格雙目燃燒着冰藍色的鬼火說道:“那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身份了。”
“當然清楚,甚至比你自己都清楚。”雪莉爾自然的回答。
說完,她有些不高興道:“收起你的狼火,嚇唬誰呢?”
蘇格眼角微微抽動一下,這纔想起來,雪莉爾可是和自己相似的存在。
想到這,蘇格幽魂之火逐漸熄滅,咳嗦一聲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那……你究竟想要幹什麼?”蘇格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手杖問道。
雪莉爾撇了蘇格一眼,看向城內戰鬥的雙方說:“自然是聖盃。”
“但聖盃人類是無法拿起的。”蘇格說道。
雪莉爾淡淡的反問:“我是人類麼?”
“……”
“你是人類麼?”雪莉爾繼續反問。
蘇格剛要張嘴說話,雪莉爾告誡道:“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說,說錯了,會有懲罰的。”
蘇格嘴脣蠕動一下,最後還是保持沉默。
“咱們之前,是不是認識?”沉默幾秒鐘,蘇格問道。
雪莉爾冷笑一聲,沒有說話,似乎頗有怨念。
蘇格看着雪莉爾的側臉,突然之間感覺雪莉爾身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想要聖盃,我也想要聖盃。按道理來說,你應該會毫不猶疑的殺了我,畢竟聖盃只有一座。”蘇格平靜的說。
聽到這話,雪莉爾那漆黑的長髮宛如有了生命一樣,如一條蛇一般的貼着蘇格臉頰蠕動:“怎麼?想死麼?”
蘇格攤了攤手:“當然不想,只是想搞明白一些事情。”
“想要明白一些事情,是需要代價的。”雪莉爾身體輕盈的坐在城牆邊上,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蘇格看了看還蹭着自己臉的黑色頭,乖乖的坐過去,兩人距離不到十公分的坐在城牆上,從背影看過去,好像是一對在仰望星空的情侶。
當然,這不可能是情侶。
此時蘇格全身繃勁,手捏緊手杖,如臨大敵。
雪莉爾則十分輕鬆的擺動着雙腿,看着下邊打生打死的雙方,淡淡的問:“你不好奇我是誰麼?”
蘇格平靜的回答:“這個事情我會弄明白的。”
她看了蘇格一眼,不知道表情如何,繼續說:“聖盃的外殼已經固定,現在主要填充足夠的內容物就可以啓動,然而想要聖盃真正穩固的具現,需要三個條件。”
“哪三個?”蘇格好奇的問。
“第一:拜倫大帝的嫡系血液。”
“第二:要擁有足夠契合的骨架作爲支撐。”
“第三:要擁有足夠同步的意志作爲核心。”
蘇格聽到這三個條件,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三個條件,只有第一個他可以聽懂,另外兩個他完全搞不懂是什麼意思。
雪莉爾似乎知道蘇格搞不懂,於是繼續的說:“內容物就是這些人的靈魂和肉體。足夠祈合的骨架是某一個頭骨。而足夠同步的意志就在你的眼前。”
蘇格聽完表情一愣,腦海中頓時想明白了這個同步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的視線落在了那一位正在和勞裡戰鬥的巨人皇帝身上。
“你還不算笨。”雪莉爾微微點頭。
蘇格轉頭看着她:“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想要得到聖盃麼?”
雪莉爾微微點頭:“我當然想要得到,但得到的方式有很多種,未必非要將聖盃拿在手中。”
蘇格聽完陷入了沉默,他對於雪莉爾並不信任,甚至還有隱隱的敵意。
但是昨天艾達的話就在耳邊,所以他現在選擇去信賴雪莉爾。
於是他站起來,準備走下城牆。
雪莉爾出聲說:“和之前一樣,任何的情報都是有代價的,在不久的未來,你會遇到你這一生以來最大的麻煩,甚至會直接威脅到你的生命。”
蘇格低頭看了看雪莉爾,神態自信的說:“如果你不想殺我的話,那麼這裡沒有人能殺了我。”
說完,蘇格直接飛下城牆去看看蘭德爾的情況。
雪莉爾看着蘇格的背影,笑眯眯的說:“我可不想殺你,但是當你拿到聖盃之後,會有很多人想要殺你哦!”
說完,身體化作一陣黑色霧氣,消失不見。
城牆下,蘇格把蘭德爾扶起來的時候,發現這個老吸血鬼摔碎的骨頭和內臟已經完全恢復了。
將其喚醒,蘭德爾驚魂未定的說:“大人,我剛剛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
蘇格笑了笑:“都過去了,走吧。”
“去哪?”蘭德爾問道。
蘇格看向前方說:“皇宮地牢。”
戰場上,此時的戰鬥無比的慘烈,雙方的減員情況都已經超過大半。
聯軍如今活着的僅剩下二十多個人。
而拜倫迪亞斯這邊,僅剩下了巨人皇帝一人。
甚至於那個五眼禍亂獵人此時也都已經死了。
聖教父此時神態依舊平靜,似乎沒有經歷過任何戰鬥一般,只不過他手中的書籍中出現了很多血腥的圖案。
“結束吧!”聖教父平靜的說道。
此時巨人皇帝依然氣勢十足,他四張臉上充滿了平靜和從容,淡淡的說:“是的,該結束了。”
說完,他雙翼猛然展開,雙手合十低聲唸叨了幾句後,高聲道:“偉大的祖先,人類的源頭,智慧的起源,夢境的皇帝,聆聽您子嗣的召喚,接收這靈魂的獻祭!”
“從混動中產生智慧,從虛無中誕生意志,從狂亂中誕生形體,偉大的靈魂聖盃,顯現吧!”
轟隆隆隆……
伴隨着巨人皇帝四個腦袋的同時吟唱,整個皇城忽然發生了劇烈的顫抖,隨後整個皇城宛如地震一般,地面猛然裂開,四周的房屋倒塌。
四周所有的屍體上閃過一陣陣無法形容的朦朧光芒。
緊接着一個朦朧龐大的虛無影子從地面之下逐漸升騰起來。
這個影子無比的巨大,看上去足足有幾百米高。
當這個影子穿過在場人的身體中時,所有人感覺到一個恐怖的存在在他們的靈魂上掠過,隨後升到高空。
看到如此景象,所有人無力的跪在了地上,雙目瞪大看着天空中那巨大的虛影。
那個虛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沙漏,但你仔細看會發現,是兩個金字塔狀的棱錐體塔尖進行對接,形成的詭異模樣。
皇城剩餘的人傻了,位於內城的其他神秘者也傻了,位於外城的四大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們也都啥了。
人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着聖盃的模樣,幻想着聖盃顯示的壯麗景象。
然而他們從來沒想到,在沒有任何徵兆,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在這裡看到了聖盃,看到了那代表着一切靈魂源頭的聖盃。
它就佇立在那裡,無需別人講解,無需任何證明。
當人們看到它時,就會本能的知道,這就是聖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