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一點。”一直跟在萬衆身邊默默無聲的小Q, 突然站在了房間中央，笑得並不是很自然。“也許，我該選擇一直保密下去的。”
可是現在, 他已經無法反悔了。
他的視線掃過室內每一個人的表情, 樑導自是笑得奸詐得意, 白皚青只是微微的詫異, 朱慕似乎比較激動還帶着一點點的憤怒, 而萬衆，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可是，誰都沒有說話, 房間裡安靜的讓人尷尬。有些人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而有些人卻是覺得沒有多說的必要了。
終於, 樑導乾笑幾聲, 出來打圓場：“看來, 這個驚喜稍微有點大啊！”
“確實。”萬衆也笑，看不出是不是高興。“真沒想到我讓一個大編劇做了這麼久的助理。”
她應該是在諷刺吧, 可是無論是語調還是表情，都再也讓人看不出她有任何的不悅。
真的無所謂嗎？小Q，不，現在該叫他王少，卻漸漸抿了嘴脣, 露出探究的表情來。
他多少還是瞭解萬衆的, 他知道她已經立刻帶上了面具。她終於開始察覺, 他是需要她去防備的人。可是, 他卻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 或許，是萬衆的信任吧。
“一直瞞着大家, 我很抱歉。可是請你們相信，我絕對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真實的體驗一下劇組的生活，所以才請樑導爲我保密。”爲了顯示誠意，他將杯中的紅酒一口喝乾。
受騙的感覺自然不好，可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抱怨，現在最好的作法就是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玩笑，或是一個真正的驚喜。於是大家紛紛舉杯，氣氛立刻又活躍了起來。
萬衆卻又開始迷糊了，陷在沙發裡只覺得身心疲憊。在這個防不勝防的圈子裡，實在怪不得他們如此多疑謹慎。你看，一個看起來那麼單純美好的男孩子，居然跑到她的身邊玩了幾個月的潛伏。
她還能相信什麼呢？
樑導正拉着白皚青和王少說話，朱慕不屑的看了那邊一眼，徑直走到萬衆身邊坐下。
他的臉臭臭的，不知道在跟誰生氣，可坐了半天，萬衆居然無視他這點，讓朱慕決定把氣都撒到她的身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難怪會對一個小助理那麼好，原來人家也是有身份的人。
“知道什麼？”萬衆此刻已經差不多要喪失思考能力了，總覺得自己好像要睡過去。睡過去，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但她還是驚醒了，朱慕的話在心裡打了個轉，總歸讓她不舒服。
她的惱怒其實不亞於他，尤其是每次出事以後他這幅懷疑的態度，總是讓她怒火攻心。當下，口氣就衝了起來：“你覺得我會放一個作家在自己身邊，讓他將來把我的隱私當成素材寫出來嗎？”
除非瘋了，否則她不會這麼傻。
一不小心沒控制好音量，引起其他人的側目，可大家都假裝聽不見，繼續寒暄着。萬衆嘆口氣，扶着額頭閉上眼睛調息。
都怪朱慕，偏偏要這個時候來惹她。她的面具再堅固，在他面前也不過是易碎的瓷器。
到底這件事，說起來最氣憤的是萬衆。朱慕只是突然發現一直看不順眼的小助理，居然是促成他和萬衆合作的功臣，一時難以接受。
他不是真的要責怪她，反而是她現在的樣子讓他難受，於是不自覺的放緩了語氣：“看來該換助理的人，是你。”
確實，無論如何，萬衆也不能再讓王少做她的助理了。
她無奈的看看朱慕，攤手苦笑：“我們倆好像都跟助理犯衝啊，這個時候真想念小梅。”可惜，那個喜歡嘮叨的新媽媽，大概不會想重操舊業了。
朱慕卻想到了別的方面，嬉笑着靠近了些：“或者你搬回來，還讓小艾做我們倆的助理。”
“想得美哦！”萬衆斜睨一眼。“你還怕狗仔寫的不夠多是不是？”
因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所以他們不方便說太多，只是假裝隨意聊天而已，即使聊的內容有些是限制級的，不過萬衆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王少主動過來敬酒的時候，她已經可以笑得嬌媚了：“小Q，不，王少，你該做演員的，你的演技好到居然連我都沒看出來。”
這當然不是誇獎，所以王少也只是苦笑：“你只是沒花心思在我身上，否則，你一定看得出的。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很多話想問我，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能不能還叫我小Q？”
“不好吧？”萬衆越發的客氣了。“其實我也沒什麼想問的。說起來，你之前好像給過我提示，是我自己愚鈍。”
她記得開機那天和他說過的話：
“小Q，你不止想做個助理這麼簡單吧？”
“我說我在體驗生活，你相信嗎？”
信與不信，很重要嗎？真的是朋友，何苦說些似真似假的話去讓對方猜測？
一直站在她身邊沒有離開的朱慕，也朝王少舉了舉杯：“大編劇，我是不是該謝謝你，聽說是你向樑導推薦了我。”
他的語氣就是明顯的諷刺了，可王少絲毫沒有推諉的意思，居然不客氣的也對他舉杯，說了句：“不用謝。”
他，他居然真把自己當回事！
原本是想嘲諷一下他的朱慕，反而被氣到了，如果不是萬衆悄悄扯了他的衣角，他不知會說出什麼來。
“我去一下洗手間，失陪一下。”他只能出去透透氣，臨走前給萬衆使了個眼色，要她也別跟王少廢話了。
萬衆原本就不想再跟王少說什麼，她說不清自己爲何會這麼失落，也許是覺得自己太傻了吧。就算當初的小Q是歡姐帶來的人，她也不該那麼的不設防啊！
到頭來被一個小自己好幾歲的男人耍的團團轉，也只能說是活該，還好她也沒輸掉什麼。
兩人面對面，良久沒有說話，可王少也沒有要走開的意思，就和往常一樣溫柔的看着她。
終究還是萬衆耐不住好奇：“其實你大可以一直瞞下去的，爲什麼要說出來？”
她終於肯問，王少居然鬆了一口氣。“也許，是不想再騙你了吧。朋友之間，應該坦誠的，不是嗎？”
朋友？“你真的當我是朋友嗎？我很榮幸。”
“其實，我是誰，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很重要嗎？”王少突然些微的激動起來，萬衆的淡然敷衍激怒了他。“萬衆，我不是刻意欺騙你的。我只是想以一個普通點的身份進入這個組，而你恰好是投資方欽點的女主角，並且那時的你急缺一個助理。”
一切都是偶然，他並沒有故意把萬衆設計在內。
說起來他也沒有錯吧，大家不都是爲了實現各自的目的而僞裝着自己嗎？只是有些東西，終歸是不一樣了。
萬衆想跟他說，他說的那些真的不重要，因爲戲都殺青了，他們以後恐怕也不會再有多少交集。
可她沒來得及開口，王少的電話響了兩聲。他看了短信，神態微微凝重，最後抱歉的對萬衆說：“我有急事，出去打個電話。”
“請便。”頭有點疼，萬衆隨意的對他揮揮手，也不看他，只是忽然奇怪朱慕怎麼還不回來？
等等，他剛剛那個眼神，不會是說他在外面等她吧？
拿起手機，萬衆猛地起身，邊打電話邊走了出去。看着他們一個個先後離開，樑導好奇的對白皚青說：“這些年輕人都是怎麼了，就這樣無法忍受和我們在一起嗎？”
白皚青溫和的笑了笑，打趣他：“人家可不是爲了你，咱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他也弄不懂這些孩子們今天是怎麼了，包括普丹在內，好像每個人都怪怪的。
出了包間，走廊上沒有其他人，朱慕不在，王少也不知去了哪裡，好在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你在哪？”
“你還記得要找我啊！”電話那端的人有些委屈，看來是等急了。
萬衆居然不厚道的笑了，心情也立馬輕鬆了很多，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快點說，你在哪？”
“在頂樓。你坐電梯可以上來。”
他這氣透的，夠大的啊！萬衆搖搖頭去坐電梯，裡面果然有直達頂樓的按鍵，四面玻璃全透明的電梯，讓身處其中的她有種自己在飛翔的錯覺，很快就把她送到了開闊的樓面上。
可剛出電梯，還沒來得及尋找朱慕，她就被人急急地拉到一邊，怕她出聲對方還順便捂住了她的嘴。
萬衆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好在她很快發現身邊的人是朱慕。這種感覺好熟悉，她狐疑的扭頭看看他，再順着他的指示看向另一邊，果然那裡站了兩個人。
而他們，又一次的偷窺起來。
說起來也不能怪朱慕多事，他無意中來到頂樓，發現這裡環境還不錯，關鍵是沒人打擾，很適合兩個人談談心什麼的。可等了好一會纔等到萬衆的電話，這已經夠讓他鬱悶的了，哪想到剛纔電梯上來，裡面走出來的居然不是萬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