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哐噹一聲,鐘聲響起,雪地裡多少情侶相擁熱吻,多少人看着彼此的眼睛輕訴merrychristmas,卻無一人注意到在廣場中間那碩大廣告牌側面靠着的一個年輕乞丐,雖然臉上滿是污垢,但細細看上去還算得上清秀,個頭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穿着破破爛爛的棉衣,身上蓋着許多報紙,可雙腿還是在瑟瑟發抖,滿街揮霍着青春,揮霍着生命,揮霍着金錢,揮霍着時間的人卻再沒有人揮霍出一點善心。年輕的乞丐在聖誕夜的鐘聲裡,早已被雪凍得痠麻的雙腿再無法站起,雪越下越厚,蓋在了乞丐身上,慢慢的覆蓋了他的身軀。
清晨第一縷的陽光升起來,照在昨夜下了大半宿的雪地上,晶瑩一片折射着溫暖的閃光,幾個清潔工來到廣場上掃起了積雪,幾掃帚下去,露出了破去潔白外表之後剩下的暗黑本質,一個清潔工阿姨掃到了廣場中間碩大的廣告牌前,看着一側一個鼓鼓囊囊的雪堆,掃了幾下,露出一個黑魆魆的身子,滿身青紫眼看沒有生氣的乞丐,清潔工阿姨呸的吐了口唾沫,嘴裡嘟囔道,晦氣,大早上掃地掃出來個死人,真是倒黴。
而這時早已被清潔工阿姨視爲死人的乞丐竟然動了動身子,站了起來,清潔工阿姨嚇了一跳,一掃把打在乞丐身上,乞丐應聲倒在地上,詫異的看着清潔工阿姨,你怎麼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麼?乞丐抹了抹眼睛在上下打量了清潔工阿姨幾眼,瞪大了眼睛恍如大白日見了鬼,指着清潔工阿姨顫抖着說,你怎麼穿這個樣子,難道我在做夢。趕緊閉上眼睛,猛力掐了自己一下,再睜開眼看了看,一切如故,張大了嘴卻再發不出聲音,清潔工阿姨嘴裡低聲咒罵幾句,死神經病,轉過身繼續去掃旁邊的地。
乞丐照着自己的臉猛力扇了記耳光,晃了晃腦袋,看了看周圍還是沒有一點變化,只好站起身,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嘆了口氣一搖一晃的走開,看着路兩旁樹立的山一樣卻有着透明小洞的東西,還有路上跑來跑去的各種顏色的小盒子,還有走在路上人們穿的各種衣服,以及放在耳邊的一個小塊,大聲的說話,乞丐轉身看了看這個看了看那個,實在搞不清楚這些都是些什麼玩意,再走到路上,看到幾個穿着短短褲子(短裙)的年輕姑娘腿上黑黑的裹腳布把腿裹得緊緊的露出了纖細的曲線,乞丐嚥了口唾沫,又搖了搖頭往地上吐了口痰,暗暗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正在搖頭晃腦之間,卻看見幾個捂住鼻子從自己身邊跑過,乞丐衝着捂着鼻子的人罵了幾句國罵,卻沒人搭理他,乞丐伸起胳膊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皺起了眉頭,那種一年到頭都沒洗過澡的味道薰得他若不是因爲他沒吃過飯早就想把隔夜飯吐出來了,乾嘔了幾聲,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後面幾個戴着大蓋帽的往自己這邊跑來,乞丐沒來由的一陣心慌,趕緊撒丫子就跑,跑過了幾條街終於甩開大蓋帽,乞丐拍了拍胸口,找了個牆角蹲下,卻見幾個帶着不一樣顏色大蓋帽的人朝自己走來,想再跑卻邁不開腿,大蓋帽走過來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毒打,一個大蓋帽踢了他一腳罵道,“死乞丐,趕緊滾開,影響我們的店容,在敢過來,老子抽死你。”,乞丐抱着頭滾了過去,大蓋帽才罵罵咧咧的走開。
乞丐看了看店的牌子,看不動什麼字,只看懂一個金和碧字,其餘的兩個字卻看不懂,嘆了口氣,再往旁邊走走,走到一個小衚衕裡,看看沒人找了個向陽的地兒,蹲在那眯着眼睛,腦袋卻突然像要炸開一樣,乞丐抱着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卻沒有一個人管。
乞丐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晚上,路上的路燈照的路面發亮,乞丐歪着腦袋看了看那個東西,知道這玩意是路燈,剛纔那一陣頭疼,讓他知道了現在是2011年的北京,自己老祖宗打下的大清朝早就玩完了,到現在過去了大概也有百十年了,而自己現在的軀殼可幸的是也叫徐碩,那路上的是路燈,象山一樣但是有小洞的的是樓,人們拿着放在耳邊說話的叫手機,路上跑的小盒子是轎車,女孩子穿的黑色長裹腳布叫絲襪,第一次追他的叫警察,第二次打他的叫保安,而那個地方叫金碧輝煌。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是一個沒爹沒媽,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八歲的時候孤兒院趕出來開始,乞討至今。這時候一陣飯香飄來,乞丐聞了聞皺了皺眉頭,苦笑一聲。
他徐碩什麼時候竟然能夠吃不飽,竟然會被人痛痛的打了一頓,更該死的是他徐碩怎麼能來到這樣一個鬼地方,更別提換了個乞丐的身體。
徐碩伸出髒兮兮的袖子抹了抹臉,看了看天,突然想起他那個天天打罵他的阿瑪和心疼他的額娘,趴在地上留下了他穿越而來的第一場眼淚。而這時天公彷彿也被徐碩感動了難過的掉了碩大的潔白眼淚。
幾片雪落到了徐碩的脖子裡,化成冰水順着脊樑骨流下,徐碩受了這冰涼一下,止住淚水,抹了把眼睛,盯着黑黑的天空看了幾眼,咬了咬牙,轉身往街上飄來飯香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