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279
張嬸這才轉過身，說，“就是允兒的爸爸，你李伯，他來找你，我看他樣子挺憔悴的，估計是爲了允兒的事情。”
顧庭川這才收斂了笑意，看向身邊的海瑤。
他，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也在思索着該見還是迴避。
李伯爲什麼事情來，他自然是知道的。
念及李家和顧家多年的交情，他若把事情做的太絕不好，但若心軟，是否會讓海瑤的心裡不舒服？
她懂他的心思，微笑的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溫度，“我們一起去。”
*****
下樓之時，已見李伯焦急的在客廳來回踱步。
他面色焦急，神情憔悴，好似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日前那看上去很有精氣神的李伯，此時只是一個爲女兒操碎心的可憐父親。
顧庭川嘆息，李伯做了這麼多，李允兒若珍惜，就不會到這個地步。
從始至終，最愛允兒的人，是她那可憐的父親。
李伯聽到動靜，循聲望去，趕忙上前，“庭川啊……李伯有事求你。”
隨即，看見一旁的陸海瑤，李父變了臉色，心裡不怎麼舒坦，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的要求陸海瑤不會答應，便說，“我們能不能私下聊聊，我不想當着外人……”
顧庭川聽這話，臉色沉了下來，握緊海瑤的手，“李伯，海瑤是我的妻子，請您尊重她，而且她也不是外人。”
“你有什麼話，就當面說吧。”
本還帶着幾分同情惋惜，此刻他卻陰沉着臉，拉着海瑤走向沙發邊。
剛坐下，哪知……
李伯卻撲通一下，跪在了海瑤的面前。
海瑤被這一幕嚇到了，下意識的站起來，伸手去扶，李伯卻拒絕，“陸小姐，我知道我女兒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她現在也主動去自首了，可是法院判的太重了，你是孩子的母親，當初是你報案，你能不能主動上法庭爲我的允兒說說話，只要你們當事人不追究，也許……也許會判的輕一點。”
顧庭川也難做，海瑤更是尷尬爲難，“李伯，有什麼話你起來說吧。”
李伯嘆息的搖頭，“我知道我這樣做讓你們爲難，畢竟那個孩子差一點就……可是，允兒她真的有悔改之心，她後來後悔做了那樣的事情，拿着錢準備去贖回孩子的。”
“李伯，起來~！”
顧庭川硬是拽着李伯起身，見他含淚憔悴，他都不忍心看下去。
“這件事恐怕我們出面也不好解決。”顧庭川無奈的說着，“李伯，讓她在裡面歷練一下，也許是好事也不一定。”
李伯一聽這話，心裡更加難受，“她從來沒吃過什麼苦，我怕她不適應裡面的生活，本以爲她自首，會判的輕一點，到頭來還是四年，庭川啊，你不知道四年對於女人來說是什麼概念。”
李伯激動的說了好久，直到顧庭川的臉色稍稍有些不對勁，他有些難以忍受的按壓着胸口，嚇得海瑤連忙扶着他，焦急問，“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不舒服？藥呢？藥放在哪裡的，我去幫你拿。”
“二樓的西裝外套裡。”
他虛弱的說着，濃眉緊蹙，極力的隱忍着胸口的絞痛。
海瑤趕忙攙扶着他坐下，匆匆跑上二樓去拿來藥瓶，按照上面的說明，將藥丸餵給他。
“庭川他這是……”曾經做過醫生的李伯，見此狀，心裡涌入不好的預感和猜測，他帶着幾分探究的口氣，看向陸海瑤。
海瑤知曉他能看出來，點了點頭，心情沉重的說，“李伯，你還是回去吧，庭川他需要休息。”
李伯難以置信，他想再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是多餘。
或許說什麼都無用了……
他這才嘆息的邁步離開。
一路上，想着他年紀輕輕就出現心臟問題，顧老爺子該會多傷心啊……
****
“好一點沒有”她輕輕的幫他揉着胸口，擔心的問。
見他不說話，她更着急，“難受的話，我們去醫院好嗎？”
“庭川，你的臉色看着很不好，不行，你必須聽我的，起來，我帶你去醫院。”說着，她要起身，他卻及時的握住她那準備放下的手，輕輕的按在自己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服，他睨着她，有些虛弱的問，“能感受到嗎？它在跳。”
她幾乎要落淚，很認真很認真的感受，着急的搖頭，“沒有。”
顧庭川微勾嘴角，鬆開她的手，解開自己胸口處的兩顆鈕釦，再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處。
貼着他的胸膛，她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在虛弱的跳動着……
每跳動一聲，她的心就跟隨着漲滿了酸楚。
“能感受到了嗎？傻瓜，我真的沒事。”
聽着他虛弱的聲音，感受着他的心跳，她難受的說不出話，傾過身子，依偎在他的胸口，改爲用耳朵聽，臉挨着他的胸膛，聆聽着那一聲聲心跳。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她好想馬上帶他去醫院，馬上找到合適的心臟，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會奔潰。
顧庭川環抱着她，緊緊抱着，嘆息的說，“好。”
他很瞭解自己是個什麼情況……
萬一他某一天，真的醒不了，她該怎麼辦？
她打破了他原先的計劃，他本打算離婚後，她若離開，他也會離開這裡，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面，每年每月固定日子都會有人把他名下的財產一點點的打入她的賬戶，名義上是孩子的撫養費，實際上他是希望她知道他活着，想他的時候，只會感嘆，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此時不知在何處？
最起碼，她會認爲他還活着，活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裡。
待到三五十年，再知道這件事，她也許不會那麼難受。
顧庭川嘆息的抱緊她，此時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口頭上答應她接受治療，只是怕她難過，而他實際真的沒有勇氣去看着她面對自己的離去。
“六六……”
“嗯？”
“六六……”他低聲重複着，叫着她的名字卻沒有下文，海瑤默默的聽着，想起了他第一次叫她六六的時候，那樣的痞氣輕揚，一股不正緊的腔調，叫她六六，卻被她罵他文盲，是陸不是六！
她以爲，他是將她的姓‘陸’喊成了‘六’的音，最後才明白，他只是希望她這一生順順利利，六六大順。
六六大順，多俗啊。
卻能最簡單明瞭的表達他的心意，原來在最初，他就希望她能順順利利，倖幸福福。
他也曾經相信，自己能給她順順利利的人生……
無奈，她卻是因爲他，而變得不順。
人生給他開了這樣一出玩笑，真是一種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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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在海瑤的強烈要求下，顧庭川還是乖乖的去做了檢查，結果快要出來之時，海瑤卻突然說，“你能不能幫我買瓶水？”
顧庭川看向四周，沒賣水的，還得走出醫院外面。
“一會兒再喝？”
“不要，我就要現在喝，我好渴，你快去嘛。”她不惜對他撒嬌，晃了晃他的手臂，“真的好渴，結果沒有這麼快出來的，你快去快回。”
顧庭川本不想讓她知道診斷結果，這無疑是讓她再受到一次沉痛的打擊！
他真的不忍心……
看着她明明難過，卻要對着他微笑。
他嘆氣，起身道，“等我回來。”
“好。”
望着他步伐匆匆的背影，海瑤臉上的笑容再也支撐不住，心情忐忑的等着診斷結果。
此時，每一秒，對於她來說都好漫長……
*
顧庭川快步來到醫院門口，身上沒有零錢，便用一百塊急匆匆的塞給老闆，買走了一瓶水。
無奈，老闆不是貪圖小便宜的人，認爲他忘了找老闆補錢，趕忙追上去，“年輕人！”
“喂，小夥子！”
老闆氣喘吁吁的追上前，抓住顧庭川的手臂，“年輕人，你忘了找我補錢了！”
說着，老闆便從袋子裡找出一堆零錢，數着要找給他，顧庭川哪裡有這個時間，他就怕結果出來了，是海瑤去醫生辦公室，他不耐煩道，“不要找了！你就當我用這錢買了就成。”
語畢，要離開，老闆又趕緊抓住他，“誒，你別走啊。”
老闆非要找錢，耽誤了顧庭川不少時間，直到將錢塞給顧庭川，這才笑道，“我這個人吶，做生意從不佔人家的便宜，況且是在醫院這種地方，來這裡頭看病的，都需要錢，這年頭醫藥費那麼高。”
顧庭川聽了這番話，有些感觸，也許一張百元對於他來說沒什麼，可是……
對於很多來這裡看病的普通家庭，也許一百真的至關重要。
他無奈的笑了，只好收下這錢才邁步走回原處。
幸運的是，他剛回來，便有護士喊着他的名字。
海瑤起身，正要走進去，顧庭川趕緊讓她坐下，把水遞給她，“我去就行了，你不是渴了嗎？”
“坐在這喝水，等我。”
很意外，海瑤竟然微笑的答應，“好吧。”
他狐疑的皺眉，正疑惑之時，護士不耐煩的又喊了一聲，“顧庭川在不在。”
海瑤問，“真的不要我陪你進去？”
見她如是說，他才趕緊阻止，“不用！我出來再告訴你。”
語畢，他這才走進醫生辦公室。
海瑤的雙手緊緊的握着瓶子，指節透着駭人的慘白，胸口因爲壓抑而起起伏伏。
一旁的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並未多說什麼……
須臾後。
見他出來，她揚起嘴角，問，“醫生怎麼說？”
顧庭川上前將她擁住，“醫生說……有希望。”
“真的嗎？”她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激動的雙眸含淚，“我就說吧，會有希望的，咱們先來醫院治療，等找到合適的心臟再手術，你說好不好？”
“好，都聽你的。”
他笑了，看見她臉上的笑容，他笑了……
可誰也不知道，他的心在痛，難以言語的的痛。
海瑤緊緊的抱着他，脣邊漾開一朵朵幸福的笑容，“庭川，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奇蹟的，你一定會好起來，一定會的。”
他應着，收緊雙臂。
曾經，第一次看見她爲了他落淚，他會有一點激動，激動她在乎自己，可是更多的是心疼，每當她噙着滿眶淚水望着他，他整顆心都要碎了，那些眼淚好似流進了他的心裡，溢滿了怎麼都抑制不住的酸澀。
他曾經以爲，他會因爲她的眼淚而難過，卻不想，今天，他會對她的笑容而心疼難過。
*****
回去的時候，經過了海邊。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之際，整片天空都染的通紅，西下的日光如碎金子一般，散落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波光粼粼金光閃閃。
顧庭川將車開到邊上，拉着滿腹疑惑的她走向海邊。
“要做什麼？”
“約會。”
她笑，海風吹亂了她的長髮，“跑這裡來約會？”
顧庭川緊拉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向海邊，這邊不屬於旅遊景區，所以顯得安靜一些，沙灘上也沒有什麼人……
“庭川，小乖他們該放學了，還得去接他們。”她提醒着，可不能爲了自己約會，把孩子晾在學校啊。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嬸的電話，“張嬸，幫我去把那兩個小傢伙接回去，我和海瑤晚些回去。”
海瑤還是不放心，怕他會出什麼狀況，剛纔出來的時候太匆忙，她忘了幫他帶着藥丸，要倒回去拿，他卻阻止。
她這心裡七上八下的，沒有藥丸在身，就沒有安全感一般。
“庭川，我們回去吧，天要黑了，這裡又不是景區，等天一黑到處都黑漆漆的。”
她勸着，他停下腳步，望着她臉上的緊張，彎起嘴角，“你在緊張什麼，醫生不是說沒事嗎？不會有事的。”
“可是……”
“別可是了，我……就是想和你在海邊走走。”
他五指緊緊扣住她的，與她手指交纏相握，拉着她往海邊走去。
下午正是漲潮的時候，海水拍打海面的聲音此起彼伏，海風拂面，有淡淡的海水味……
金光散落在他們身上，落下歪歪斜斜的影子，他要揹她，她趕緊拒絕，“不行不行！”
顧庭川卻強拉着她的手，將她背了起來。
“庭川，你快放我下來。”
“我自己能走……”
“別把我當做病人好嗎？”
他透着苦澀的話，讓海瑤的心裡哽咽，一時間再多的話都說不出口，心裡不安的讓他揹着自己，他和她都是太倔強的人，她知道說再多都無用，只能趴在他的背上，心情無比複雜……
擔心灼燒着她的心，苦澀淹沒着她的感官，她又害怕又擔心。
“六六，什麼事情讓你最開心？”
他問着，得不到她的答案，微側過臉看她，海瑤這才壓下那心中的酸楚，輕聲道，“和你在一起。”
聞言，他的心就像被紮了一下。
緊跟着又問，“那什麼事情讓你覺得幸福？”
“和你在一起。”
顧庭川聽了，心裡格外的難受，他只是想做點讓她開心的事情，讓她真正開心的事情，“除了這個呢？”
海瑤趴在他的肩膀處，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滑落，好想好想說沒有了！
除了和他在一起能夠感覺出幸福和開心，再也沒有任何的事情了！
可她如果這麼說，他定會難過，她只能壓下那一股幾欲哭出來的情緒，佯裝出很開心的聲音，“有很多吧，比如中獎？”
“中獎？”
“嗯，小時候去遊樂園，擺了很多的禮物在那裡，我就是怎麼都射，都沒辦法得到，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好希望我能中獎，中個幾百萬，我就能改變家裡的命運了，所以我偷偷把每天吃早餐的錢拿去買彩票。”
她說着，眼淚滑落至下巴，便仰起頭，悄悄的用手抹去，笑道，“可惜，我一次都沒有中過。”
“你說，我那時候要是真的中獎成爲有錢人，我還會遇見你嗎？”
也許一切都是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相遇、相知、相愛……到離別……
只是，他們之間的離別，是不是來的太早。
她真的好不甘心，好恨自己，海瑤抱着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的步伐越來越慢了，心一下就慌了，“咱們停下里休息好不好？”
他卻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有些虛弱的說，“你剛纔說你買獎票成爲有錢人我們還會不會相遇？”
“嗯。”
他輕聲笑了笑，“當然會，那我就是賣彩票的。”
海瑤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累了，他們走了好遠好遠……
“庭川，停下來休息好不好？”
他這才停下腳步，讓她下來，她那緊繃的心才稍稍放鬆，“累嗎？”
顧庭川搖頭，拉着她在旁邊坐下。
PS：今日的更新結束了，姑娘們晚安，╭(╯3╰)╮，苦等了。你們知道棠爲什麼安排那個老闆出來？絕對不是亂寫才安排那個劇情的，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