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還納悶一般不是小姑娘才賣花的嗎?而且這裡是高鐵站臺。看着這佈滿滄桑的臉,林元問:“多少錢一朵?”
“十塊錢。”老人露出一個樸實憨笑。
“啾”,這時站臺安全員吹響上車的哨聲,一邊的乘務員催促道:“開車了,抓緊時間上車。”
幾個下車抽菸或透氣的旅客趕緊上車。
林元掏出一張百元紙幣:“給我一朵,不用找了。”
老人遞過一朵:“要找的,要找的。我不能佔您便宜。”邊說便在身上掏摸出一把零錢遞了過來。
“你怎麼還不上車?磨蹭啥,趕緊的。”乘務員在一邊催到:“說你呢……咦!你手上這花哪來的?”
林元趕緊接過老人遞過來的零錢,轉身上車。乘務員跟在後面把列車門鎖好,回身看着站在門邊的林元:“你這花,剛沒見你帶着花呀?這顏色好豔!”
“剛在站臺買的。”
“站臺哪來賣花的?稀罕麼。”皺眉閃了林元一眼轉身進了車廂。
林元有些錯愕,明明就在站臺賣的。咋了?
再看那花,花瓣鮮豔如脂,琥珀般血紅。很像老家山泉邊的紅花石蒜,只是這顏色!
眼前一暗,列車進入隧道,周圍漆黑一片。
不對,列車上一直是燈火通明的,進入隧道也不可能這麼黑。不會是電路問題吧?
林元揉了下眼,忽然發現自己不是在列車上,而是站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小路上。四周灰濛濛一片。沒有一絲風卻感覺陣陣涼意。
自己不是在開往東海的高鐵上嗎?林元努力整理一下思路,賣花老人,乘務員看不見的賣花老人!他到底是誰?
如果是他,那自己就應該進入了他佈置的結界!
回身看後面,灰濛濛的,沒有路,就像自己站在路的盡頭。四周荒蕪寂寥,一派蕭殺。林元沿着小路向前,發現自己每踏出一步身後的路也隨之消失。
“好悶。”水靈倏地從識海跳出,落在林元肩上。打量一下四周驚訝道:“主人,你怎麼到地府來了?我說咋這麼悶。”
林元心裡一驚:“地府?你說這裡是地府!”
水靈有點無語,主人連地府都不知道。驀然看見林元手中那朵鮮豔的紅花:“彼岸花!主人,這花你在哪採來的?”
“這是彼岸花?剛在車站買的……”
“彼岸花長在地府黃泉路邊,只有地府使者會拿着它出現在塵俗界。接到彼岸花的就是地府客人。”
“客人,我來地府幹嘛!”自己還要去東海,舒蘇不知該急成啥樣了。
水靈晃了下小腦袋:“這我就不清楚了,既然來了就看看,也算陰曹地府走一遭。說不定是主人的機緣呢。太悶了,我休息去。”
水靈回到識海。
林元想想有道理,沿着小路向前走了大概一刻鐘。轉過一個彎,左邊又出現一條大路。路上行人絡繹不絕。
有拖家帶口扶老攜幼的,有成雙成對的,有孤身一人的。還有斷腿殘臂,身上帶着創口,創口上沒有血跡,白森森地很是瘮人。
無一例外的是所有人臉上一副戚然,呆滯地看着前方。沒有一人開口說話。又似乎前面有什麼東西吸引着大家往前走。
林元明白這些都是俗塵界剛剛死去的陰魂。心下也有些惻然。
兩條路匯在了一塊,林元稍停一下跟着衆人往前走去。傍邊一個八九歲還穿着校服的小男孩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往一邊跌去。
林元一把拉住了他,小男孩擡起蒼白稚氣的臉對林元道:“謝謝哥哥!你也是一個人來,也是找人嗎?”
林元搖頭,又點點頭道:“我就隨便逛逛。你來找什麼人?”
“我來找我爺爺,他先來好多天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他。”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從小就跟爺爺在一起,從來沒見過爸爸媽媽。前幾天爺爺上山一直沒回家,今天放學後有人告訴我說爺爺掉下山崖了,我就一路找到那處山崖,也從上面掉了下來,等我睜開眼就來到這裡了。剛纔有位叔叔說往前走就能找到爺爺。”
林元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看來地府人間都一樣,根本沒有什麼“衆生平等”!多可愛的小男孩啊!
“那位叔叔沒有騙你,到前面一定可以見到你爺爺。”
旁邊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對林元和小男孩道:“快別出聲,前面到寄思臺了。”
“什麼寄思臺?”林元詫異問道。
“就是陽間的親人送來的生前自己喜愛的物品,還有冥鈔。”
旁邊一個婦女問道:“你以前來過?不然你怎麼知道。”
老頭瞪她一眼:“你以爲你在走親戚啊,陰間想來就來?我這是聽一個陰陽師說的……噓,禁聲,那些個小鬼很難纏的。”
林元一看,前面人羣慢了下來,幾個黑衣黑褲頭纏黑巾的人,前胸後背寫着一個白色的“差”字。手中拿着鞭子吆喝着衆人排成六隊,稍不順意隨手就是一鞭子。
旁邊還擺着一張桌子,一個橫臉怒目的黑衣大漢坐在那裡飲酒。旁邊還有一個鬼差在哈腰斟酒服侍。
林元看着桌子上擺着的雞鴨魚肉,想起之前看過的鬼片,這不會是石頭蟲蛆吧!不禁一陣噁心。
隊伍前面一個個報名,鬼差拿着生死簿覈對身份,陽間籍貫。然後會有鬼差拿着親人寄來的冥鈔物品再離開。
冥鈔不論多少都會被鬼差抽去一部分,有喜歡的物品更是直接沒收。沒有人敢有怨言,都是拿上東西匆匆往前走。
林元讓小男孩走在自己前面,不一會就輪到小男孩。
鬼差問道:“姓名籍貫?”
“我叫盧滿生,我來找爺爺。”
“問你從哪來的?什麼找爺爺?你已經找死了。”鬼差舉起手中的皮鞭,看了眼小男孩又放下了。
“什麼地方人?”
“南江省,紅杉溝村。”
鬼差翻看一下手中的簿子:“無錢物,死窮鬼,滾!下一個……”
林元上前一步正要說話,小男孩看着鬼差手上的生死簿:“叔叔,您能幫我查一下我爺爺在哪嗎?他叫盧老根。”
“這裡只有鬼!”鬼差一邊罵一邊舉起手中的皮鞭抽了下去。小男孩驚恐的眼中噙着淚沒有躲閃,他不明白這裡的人怎麼那麼兇。
眼看皮鞭就要落在小男孩身上,林元一把抓住鬼差手手中的鞭子:“不許打他!”
鬼差回身看着林元,扯了下手中的鞭子紋絲不動。才發現林元一身陽氣,竟是個生人。
“你是什麼人?怎麼進入地府的?……”忽地看見林元左手拿着的彼岸花,登時一愣。
回身對坐在桌子邊的大碗喝酒大快朵頤的黑衣大漢道:“大人,您看這人……怎麼處置?”
黑衣大漢頭也不回:“生人擅闖地府,就地處死滅魂!”
“不是,大人他手中有彼岸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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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漢子起身過來,看了眼林元手中的彼岸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元。”
黑衣大漢點點頭對鬼差道:“讓他過去。”
鬼差打開那道小門,林元過去對等在路邊的小滿生道:“我們走吧。”
“哥哥,我們這是死了嗎?現在我們都是鬼對不對?”
林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摸着小滿生的頭道:“不能算死。只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我們是以靈魂的方式存在而已,跟之前一樣生活。只是新的環境你需要慢慢學會適應。”
小滿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還能回到原來那個世界嗎?我還想看見我的同學,還有羅老師,她對我可好了!”
“……可以回去,但回去你就是另外一個人了,一切都會從頭再來,現在的一切你都不會再記得。”
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方式林元沒說,那就是“鬼修”。說了小滿生也不會明白。林元很想幫他,龜山結界裡肯定有“鬼修”的功法,如果當時空間戒裡面有足夠大的空間,把那些典籍全都帶出來就好了。
想到空間戒,林元立即意念溝通,發現裡面空間竟然已經有一間小屋子那麼大了。自己現在境界在紫府後期,如果突破到金丹境空間會有多大呢?
“哥哥,那我還是不要回去,我不想忘記他們!”
林元握住小滿生冰涼的小手:“滿生,如果有機會,哥哥一定讓你回去看你的同學們,還有你的羅老師。現在哥哥先幫你找到爺爺再說。”
小滿生點頭沒再說話。兩人隨着衆人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前面好像又是一道鬼門關。與前面不同的是築了一道三米多高的牆,中間一道拱門,兩邊列着兩隊陰兵。
牆的兩邊各有一道能容一人通過的小門,左邊裡面透着光亮,與周圍的灰濛濛形成鮮明的對比。右邊門裡則漆黑一片。
一個灰袍中年坐在一張桌子邊,面前堆着高高一摞簿本。旁邊兩個鬼差扶着一塊牌子立在一邊,牌子上寫着:地府慎考司!
林元聽着身邊的人悄聲議論:“這是慎考司查考每個人在陽間的行事作爲,冤死屈死的有重返陽間的機會,那些作惡多端的就會被送進那道黑門接受懲罰。”
“聽說牆後面是一座橋,過了橋纔是真正到了陰間地府。”
……
林元發現身邊一個還真的兩腿瑟瑟發抖,如果可以現世報的話那豈不是更好,這樣人間可以少很多罪惡。畢竟地府懲罰人間有幾人知道?!
忽然前面一陣騷亂,有人在拼命掙扎呼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