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一個身穿單薄的女人,長髮有些凌亂,她發瘋一般的跑到樓頂的天台上,稀裡糊塗的想要找自己的孩子。
她嘴裡不停的喊着寶寶,寶寶,你在哪裡。
恍惚間,她一度灰暗的眼眸裡閃現出一絲欣喜的光芒,她興奮的伸出了雙手,像是要擁抱什麼,剎那間,她縱身一躍,墜落在無底的深淵裡。
“啊!不要,不要,不要!”林以南又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坐在牀上,大口的喘着粗氣,滿頭大汗,她在夢裡拼命的掙扎。
“怎麼了?以南,你又做噩夢了嗎?”躺在身邊熟睡的徐瑾再次被林以南的驚叫聲嚇醒,她是怎麼了?老是做噩夢。
“啊,沒事,睡覺吧。”林以南慌忙的掩飾過去,她雙目發直,眼前並沒有浮現出姐姐的身影,只要徐瑾住在這裡,姐姐的魂魄便不會出現?一定是她對徐瑾懷恨在心,不願出現。
徐瑾心裡一直有一個疑惑,話說老是做噩夢的人,心裡一定藏着厚重的心事,以南三天兩頭的就是做噩夢,她心裡到底藏着什麼?
今天白天,那條陌生的短信到底是誰發的?信息上說:小心你身邊的林以南,她不安好心。
以南,你身上到底藏着什麼秘密?徐瑾看着心愛的女人,她雙手插到頭髮裡,像是在掙扎什麼?
“以南,據說經常做噩夢的人,心裡一定有個心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在黑暗中,徐瑾緩緩的開口。
林以南閉着眼睛,呼吸十分均勻酣暢,她並沒有理會徐瑾,只是假裝睡着了,徐瑾憂心忡忡的望着她模糊的臉龐,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後半夜裡,他再也無法入眠,眼睜睜的直到天矇矇亮。
早晨,林以南起來準備好了早餐,徐瑾還賴在牀上不動,他溫柔的把她擁入懷中,雙手卻緊緊的抱着她,修長的手指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體裡,這樣,便再也不會分開。
“親愛的,怎麼了?該起牀吃早餐了,我還要去上班,你要是不想起牀的話,再多睡一會兒吧。”以南的臉龐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輕輕的撫摸他光滑的肌膚。
“今天別去上班了,調休或者請假吧,我想和你在家裡待一天。”徐瑾一把拉過涼被,搭在以南的身上。
“不行啊,今天還有很多工作還沒做完,好啦,我先去吃早飯哦,不然,等會兒來不及了。”以南固執的掙脫徐瑾的懷抱,從牀上翻身而起。
徐瑾神色十分迷惘,她的身影轉眼即逝,她到底有多愛他?連一天上班時間都不願意給他。
林以南上班走後,徐瑾翻箱倒櫃,想要在其中發現一些小秘密,他知道既然愛她,就該相信她,但是,她的言行舉止不得不讓他產生一絲顧慮。
有一個抽屜,裡面有一個小盒子,上面有一把鐵鎖,徐瑾彷彿看見裡面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他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絲猶疑,他害怕他衝動的行爲會毀掉他和她之間的這份愛,不管她愛他是真是假?他愛她,卻已深入骨髓。
他在片刻猶豫之後,毅然從房間裡走出去,他大力的關上了門,似乎想要將那隱約的秘密關在那間房裡。
林以南今天時不時的總是感覺到一陣胸悶,姐姐出事的時候,她也有過相同的感覺,她似乎已經預感到有什麼不好
的事要發生了。
現在,以南心中唯一的牽掛便是常年臥病在牀的母親,莫非?
林以南深吸了一口氣,趕緊走出了辦公室,她剛準備往家裡打電話的時候,家裡的電話卻先一步打了過來。
“以南啊,你現在忙嗎?”林母顫顫巍巍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媽,我不忙,剛纔我胸口一陣兒一陣的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林以南心裡十分擔憂,便直接開口問道。
“以南啊,媽媽恐怕是不行了,醫生說,我這身病啊,必須要轉到大城市醫治。你還沒畢業,你姐姐又不在了,哪有那麼都錢啊,媽媽這就尋思着,你抽空回趟家,在家好好陪陪我,就夠了。”林母說話的聲音很微弱,還帶着一絲顫抖,她滿臉縱橫裡流進了一行行淚水。
“媽,我不許你說這種話,我接你到我這裡來,我要把你送到大醫院,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我現在就回去接你,你等着我。”林以南頓時泣不成聲,媽媽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她都不在了,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林以南當即回到辦公室,向人事部門請了假,訂了機票,急匆匆的往家裡趕,飛機只能到市裡,而她的家住在偏遠的鄉下,下機後,她又轉乘汽車,到了她們家所在的縣城裡,到達目的地之後,她再次轉車,一路顛簸到了鎮上,最要命的是,鎮上通往她們鄉村裡的公路沒有通,根本沒有車,她每次回家都得走這段路程。
林以南獨自走在坑坑窪窪的鄉間小路上,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她一邊走,一邊哭着擦着眼淚,她心裡無比恐懼,她非常害怕自己會見不到媽媽了。
她一路哭着走回了家,剛好天色已晚,鄉間的傍晚時分非常寧靜,彎彎曲曲的小路前方,她似乎看見了她們家煙囪冒出了一縷縷蜿蜒的煙。
而徐瑾恍恍惚惚的熬過了一天,他一看,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但林以南卻還沒回家,他爲她準備好了一桌美味佳餚,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傻傻的盯着門口。
門口依然毫無動靜,林以南的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徐瑾心煩意亂,他坐立不安的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徘徊。
林以南,你到底去哪裡了?你若是敢悄無聲息的離開我的世界,等我抓到你,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徐瑾憤憤不平的看着掛在牆上的她的照片,她笑臉如花,看起來十分燦爛,他氣急敗壞的打電話給李彪。
“在人事部問一下,林以南今天有沒有去上班?”徐瑾沉着臉,低聲說道。
“好的。”李彪簡單明瞭的應道。
林以南拖着疲憊的身體,依然健步如飛,她終於走到了家門口,院子的大門看起來幾乎要崩塌,她淚流滿面的推開要散架的木大門。
嘎吱的一聲脆響,林以南走進院子裡,院子裡一片狼藉,枯枝敗葉胡亂的堆在一起,塵土飛揚,林以南鼻子一酸,眼淚流個不止。
她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屋裡,低矮的房間裡,擺放着一張陳舊的木板牀,她看到白髮蒼蒼的母親,用錯愕的眼神望着她,眼底佈滿了不可思議。
“以南,以南,是你回來了嗎?媽媽沒看錯吧?”林母頓時淚流滿面。
“媽。”林以南泣不成聲的撲進了母親的懷裡,母親的雙手只剩下一層鬆動的皮了,手
心裡全都是老繭,摩擦着林以南的後背,她能感覺到有點堅硬。
林母萬萬沒有想到女兒竟然回來的這麼快,老淚縱橫,喉嚨處像是卡住了什麼一般,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母女二人,相擁而泣。
而徐瑾,一直在家裡來回踱步,李彪說:林以南今天只上了半天班,突然非常着急的向人事部請假,自稱是家中有急事,便飛快的離開了公司。
徐瑾繼續撥打林以南的電話,仍然處於關機狀態,他憤怒的把手機扔在了地上,林以南,你這個鬼丫頭,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難怪不得今天早上我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安,難道這就是她要離開我的預兆嗎?林以南,你即使有急事要暫時離開一下,也該跟我說一聲,何必不辭而別?
“媽,你怎麼不在醫院裡住着?還跑回家了。”林以南心疼的望着母親滿鬢白髮,淚眼滂沱。
“哪有錢住醫院呀?你姐姐也不寄錢回來了,打電話也聯繫不上,我只好回來了,這幾天都是鄰居張大嬸每天給我端一碗飯菜來,不然我都被餓死了。”林母低着頭,吭吭巴巴的說着。
林母至今爲止,並不知道大女兒突然墜樓致死,她心裡還在數落女兒沒有給她寄錢回家,以至於她沒錢看病。
“媽,姐姐她沒跟我在一起了,她說外地有一個很好的發展機會,可能最近錢比較緊缺,所以就沒給你寄錢,媽,你別擔心,我專程回來接你到我那裡,我已經在上班了,我送你到最好的醫院,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的病治好的。”林以南哭的梨花帶雨。
“那你也沒有那麼多錢呀,算了,媽媽哪裡也不去了,活到這把歲數,也知足了,我就安安心心的在這裡等死吧。”林母一臉充滿了絕望,她對生,似乎早已看淡了。
“媽,你千萬別這麼說,你一定要跟我去大醫院,我不能失去你啊。”林以南哭的傷心不已。
這時,鄰居張大嬸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的飯走進了屋裡,她走到院子裡時就聽到屋內傳來傷心的哭聲,心裡還在納悶兒,是不是林嫂的大女兒顧曼清回來了?
“林嫂,是不是曼清回來了呀?”張大嬸一看到林以南的背影,張嘴就問道。
林以南沒聽到有走路的腳步聲,轉過身來一看,原來是鄰居張大嬸,手裡端着冒着熱氣的飯菜,心中感動不已。
“張大嬸,謝謝你這幾天每頓都給我媽端飯過來,真的謝謝你。”林以南的眼淚如同爆發的洪水,根本停不下來。
“啊,是以南迴來了呀,我還以爲是曼清嘞,沒事,沒事,舉手之勞,大家都是鄰居,何必這麼客氣,不過,以南呀,你抓緊時間把你媽帶到大省城的大醫院去治療吧。”張大嬸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以南流着淚不斷的點頭,張大嬸把碗放下之後,又急匆匆的回到自己家裡,給林以南又端來了一碗飯。
“以南,這麼晚了就別折騰做飯了,你講究吃一碗吧。”張大嬸的熱心幫助讓林以南心裡暖了一些。
張大嬸並沒有着急離開,而是留下來跟以南母女嘮嘮嗑,說些比較輕鬆的話題,母女二人臉上稍微綻放出一抹笑容來。
張大嬸看着眼前此景,心裡也很傷感,林家早在十幾年前,林父早早的撒手歸西,林家便只剩下可憐的三個女人,一直過着十分艱辛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