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知識產權局，寧市分部，大廳。
用於休息的長椅上，江辰和溫晴雪正靜靜的等待着初步審覈的結果。
見江辰沉默，溫晴雪也在猶豫，要不要問問江辰降低療效的事情。
畢竟這個問題，她已經想了好久了，可以說在第一次動物實驗成功之後她就在想這件事情，只不過一直沒有跟江辰提起罷了。
而最近這胃U鋁片停產的時間算是給她們仁和敲響了警鐘，讓她不得不認真考慮這件事情。
這也是她這次親自來的原因之一。
原本，一個小小的專利申報和初審，她只需要交由手底下的人辦理即可，根本不需要她這個總經理親自出面。
可是有兩方面的原因不得不讓她親自來。
其一，便是因爲她要履行之前對於江辰的保密承諾，儘可能的爲江辰保密。
不讓公司閒雜人等知道江辰的真面目。
畢竟....
江辰的身份，在公司除了幾位股東和計劃合同部的兩位親信知道以外，也就只有她和爺爺溫若凡知曉。
而除了她和爺爺，其他人雖然知道江辰的信息，卻未曾見過江辰本人。
她也不可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江辰的真面目。
這是在完成江辰之前交給她的保密任務，同時也是在保護她們仁和。
她不知道江辰爲什麼不願意顯露在人前，但是她知道，只要不讓其他公司的人或者其他的資本勢力發現江辰這樣的存在，保證江辰不被其他勢力挖走，那對她們仁和來說就是有利的。
至於其二，便是因爲她想和江辰當面好好談談降低療效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關乎着仁和能否在這個行業成爲一棵常青樹，她必須儘早做準備。
江辰研發的藥的確能夠讓仁和成爲世界一流的藥企，但那也是毀去這個行業根基的做法。
這種做法雖然暴利，但不長久。
可以說，有了這兩款藥，她們仁和能夠在兩三年內快速霸佔整個胃病和哮喘的藥品市場，但是過個四五年呢？
那時候市場就會徹底萎靡，她們仁和的壽命也將終結。
就像煙花一樣，從點燃那一刻開始，就是在爲光彩奪目的那一刻而奔赴。
可真的光彩奪目過後，那煙花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她是一名商人，她要以仁和的角度考慮問題，她雖然想要讓仁和光芒萬丈，但不想讓仁和集團像煙花一樣，一閃而逝。
如果江辰同意降低藥效，他們仁和依舊可以一飛沖天，而且還能夠長期穩居這個行業龍頭地位。
因爲江辰研製的這兩款藥的藥效實在太好了，就算故意降低一些療效，依舊碾壓市面的那些藥，依舊有能力在諸多藥品之中脫穎而出。
思來想去，溫晴雪終於忍不住了，她看向江辰，認真的問道：“江先生，我能否考慮降低一些藥效，效仿......”
然而溫晴雪的話還未說完，江辰便打斷了她。
“不行。”
江辰的回答極爲乾脆，她明白溫晴雪想說什麼。
不過效仿那些資本勢力，故意降低療效以賺取長期的錢，他做不到。
並不是說江辰有多高尚。
而是他從內心深處感到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
若論人格的良善程度，之前的他只想救女兒，其他的都不想管，當時甚至還萌生修改儀器放棄張三以及殺羅翠芬滅口的想法。
他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和廣大普通人一樣，他也有自私的一面。
若論醫德，他現在雖然考了證，但是還不是一名真正的醫生。
若要硬把自己當成醫生考慮，他的醫德方面也比不上李老、楊丹乃至王河。
但是他就是不能做這事。
這其中或許有着些許李老和楊丹的影響，但是更多的卻是來自內心的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
對人性陰暗的恐懼。
溫晴雪是商人，她可以堂而皇之的降低藥效。
但是江辰不能。
因爲他現在已經是半個醫生，以後還要面對更多的病人。
到時候遇上類似的病人，他就會經常記起這件事情。
原本自己可以讓他們痊癒康復，但是就是因爲自己的一個決定，他們就要遭受更多的痛苦甚至死亡。
原本那些哮喘病人可以徹底遠離病魔的折磨，但是就是因爲自己的一個決定，他們有些在今後甚至會因爲意外而窒息喪命。
一件兩件，江辰或許可以免疫。
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拿錢，但是十件一百件呢？
一千件一萬件呢？
那將不可思議。
那將會成爲自己的心魔。
人就是這樣，無論就算面對多少次無能爲力，他依舊是人，有的只是無能爲力之後的傷感和無力感。
但是經歷過千百次見死不救之後，那還是人麼？
江辰不敢想象自己那個時候樣子。
不敢想象自己還能否保持這樣一顆平常心。
或許....
在研製出這款藥的時候，自己會是救世主，雖然他無心當什麼救世主。
但是一旦自己下了這個決定，那將會是吸血的惡魔。
他無法想象，那樣的自己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女兒。
到時候教育女兒時說句讓女兒保持善良，或許都會成爲一種奢侈。
......
“可是江先生....”溫晴雪還想說什麼，但是江辰卻是搶先開口：“我說了不行。”
“溫小姐，今天我明確一下自己的態度，此事我堅決不同意，若是仁和敢私自更改，休怪我不講往日情面。”江辰的聲音徹底變冷。
溫晴雪聞言亦是一愣，隨後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她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隨口一提，可是江辰的反應卻是如此之大。
來之前爺爺便說過江辰是一名科研工作者，不可能因爲利益答應這種事情，不過爲了仁和的未來考慮，她還是打算試一試。
沒想到，爺爺說的是真的，江辰真的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科研工作者，他把自己的研發成果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然而她卻不知道，江辰之所以不答應這件事情，並非是她所認爲的科研工作者的工匠精神。
而是因爲江辰害怕自己這樣做了以後，自己不敢以平常心面對女兒、老師乃至陌生人。
見此事無果，溫晴雪也不敢再提。
她跟江辰說了一聲，便起身去了衛生間。
可是當溫晴雪剛剛走到女衛生間門口之時，前方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呦，這不是仁和集團的溫總麼？”
溫晴雪微微擡頭，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你？”
溫晴雪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面前這人，正是惠康集團第二大董事的女兒，同是同時也是惠康集團除了董事長張秋芸之外的第二女強人，惠康集團的總經理，苗思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