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凡邀請老摩爾入座，讓何琳泡了兩杯茶後就讓何琳先出去了。既然老摩爾來的這麼隱秘，那劉凡自然不能留其他人在辦公室內坐着。
老摩爾從口袋中掏出一對耳機戴上，劉凡一眼就認出那是木龍科技提供技術支持的智能翻譯耳機，於是到辦公桌處同樣取了一副智能翻譯耳機戴上。
“劉凡先生，這麼冒昧的過來，沒影響到你工作吧？”
“沒有，我剛纔正在品讀貴公司的過去。”劉凡說着指了指辦公桌上的一本書。他還真沒胡說，他剛纔在看《三位一體：因特爾傳奇》，一本講述因特爾發展歷史的著名書籍。
老摩爾看了一眼桌上的書，將帽子摘下放到沙發上。之後，老摩爾的身體稍稍前傾了幾分，目光與劉凡對視，一瞬間，劉凡似乎看到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汪洋，那是歲月的沉澱。
“劉凡先生有時間聽我這邊老骨頭分享一點掏心窩子的話麼？”老摩爾的語氣再也不是曾經與劉凡相處時的高傲。
也正是因爲對方的這種改變，讓劉凡收斂起了自己身上的刺，同樣帶着禮貌道，“晚輩洗耳恭聽。”
老摩爾又一次轉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書，“劉凡先生平時多夢麼。”
“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做夢，我的睡眠質量不是很好。”
“我也很容易做夢，我最近經常做一個夢，有一個地方，他們擁有最好的公司，最好的學校，最好的基礎，但是，他們好像失去了最好的精神。”老摩爾的眼神出現了改變，深邃中透出了一抹滄桑，“在我們這代人心中，科技行業都有一段最美好的輝煌時期，那些年，我們將我們的熱情，我們的夢想，甚至我們的生命都交付給科技，於是，因特爾、微軟、IBM、谷歌、蘋果就這麼出現了。”
老摩爾停頓了幾秒，不知道是否在回憶，“慢慢的，我們打造了硅谷，打造出了這個全世界膜拜的科技天堂。但是，這個世界哪有天堂呢，天堂和烏托邦一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可有時候夢太過美好，人是不願意醒來的，我看到越來越多人逐漸脫離現實，脫離科學的本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硅谷，開始被人戲稱爲披着科技外衣的華爾街。
可悲的是，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侮辱啊，對科技行業的侮辱。
也許你會問，在這場夢中，難道沒有人清醒麼？
有，當然有，但是你們東方人對我們一直有一種誤解，你們認爲我們不注重親情，你們錯了，我們同樣深愛着我們的孩子，只是我們的方式有一定的差異罷了。
所以有時候，有些人不想打破這個夢，是因爲自己的既得利益，也是爲了他們的孩子，爲了未來，他們想給孩子們最好的一切，給他們一個美好的夢。
但是最近幾年，有人開始衝擊這個美夢，有人開始動搖這個美夢，這個人，就是你們，所以他們必須將你們的衝擊扼殺在搖籃之中，他們要守住這個夢，爲了自己，爲了孩子，他們不能讓你們破壞這個美夢，這個天堂夢。
當然，他們可以用你口中更公平的方式去競爭，但是...在夢裡呆久了，會忘記腳踩在地上的感覺。
現在，你明白他們在怕什麼了麼？”
劉凡深吸一口氣，眼神堅毅的點了點頭，“感謝摩爾先生願意向我分享這些東西。”
老摩爾笑了笑道，“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我的很多老朋友都已經不在了，前天，我去了我生命開始的地方，我在想，我們這代人努力了一輩子，到底給孩子們留下了什麼，一場夢麼？”
老摩爾的眼神又一次出現了變化，這一次，滄桑不在，卻多了幾分堅定，“我想我們可以給孩子們更好的東西，那些應該印在他們骨子裡的東西。正如劉凡先生始終堅信你們華夏人的團結與自強一樣，我也相信，相信屬於我們米國人的精神。
而我這把老骨頭，或許還有機會做一個披荊斬棘的先鋒！”
劉凡的身體同樣開始前傾，與老摩爾的眼神對視了足足數十秒，“摩爾先生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不遺餘力。”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的對視之中，這一次，足足過去了半分鐘，老摩爾與劉凡同時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摩爾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真沒想到，在有生之年能遇到劉凡先生這樣的人。”
“在歷史的長河中，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劉凡突然也有些感慨。
“劉凡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老摩爾突然道。
“不敢當，摩爾先生請問。”
“盛極而衰是誰都躲不過的歷史規律，其實我們的夢，正是盛極的產物，這一點，有過五千年朝代更替的華夏人應該理解更深。現在的華夏毫無疑問正在走向盛世，那麼未來，劉凡先生認爲你們該如何躲過盛極而衰的規律呢？”
“我不知道如何對抗規律，但我將這個問題寄託在了教育，準確的說，智能教育上。”
“智能教育？”
“其實我之前跟芝加哥大學的季默先生也簡單提過一個東西，也是我現在研究的一個項目，叫做善惡進化。
我認爲人類內在的善惡情緒跟人類外在的身體一樣是不斷進化的，只要有科學的教育，一代一代下去，惡念會在進化過程中淘汰，盛極爲何衰，是因爲盛極容易滋生惡念，但如果惡念被進化淘汰了呢？
如果人有了錢就想着如何做慈善，有了能力就想着如何幫助別人，有了權利就想如何把世界變得更美好，那麼，盛極不會衰，因爲只要人心向善，就不存在盛極，生活，永遠可以變得比昨天更好一點。”
“劉凡先生的想法是否太理想化了呢？”
“這不是想法，這是猜想。”劉凡糾正道，“我現在說的是一個科研話題，只是現在還沒有證實罷了，但是有一點，爲什麼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普遍素質偏高？難道他們在不闖紅燈，不亂扔垃圾的時候會有多少的思考麼？並不會，大多數情況下那是下意識反應，可爲什麼會有這種下意識反應呢？甚至在沒有監控，沒有人的地方，他們依然不會亂扔垃圾，這就是值得去思考和探討的。
而且我們的智能教育一直爲這個科研項目反饋來了積極的信息和數據，我認爲，也許這個猜想是低的。”
老摩爾看着劉凡第一次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劉凡先生，你絕對不會是歷史長河中的滄海一粟，你將會在歷史的長河中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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