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業的對賭協議有很多種，嚴格來說，幾乎所有合約都有對賭成分，當雷昊說出這個字眼的時候，謝季寒臉紅、冒汗，這是人類在緊張時的一種表現，也許可以用其他理由來解釋，但……萬一有鬼呢？
感覺到了異常，謝季寒心裡暗暗後悔，他見財起意，打算糊弄一下外行人，神不知鬼不覺把東西弄到手，卻沒想到有被識破的可能，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他連小拍賣行鑑定師的工作都保不住。
“雷總說笑了，我一個搞古玩鑑定的，哪懂得什麼對賭協議，哈哈，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謝季寒現在是打死都不會說出實情，只要在這個地方剎車，頂多咬死了是看走眼即可。
辦完了事，人要走，雷昊沒理由阻攔，等到謝季寒離開，他才轉過頭來，對着裘雨婷問道：“你怎麼看？”
謝季寒如果直接將實情說出來，雷昊只能把這件事歸咎於自己運氣好，但這傢伙心思歪了，還表現出明顯的緊張，反而送來了適當的理由。
“有點奇怪，不過，你準備怎麼辦？”裘雨婷秀眉微顰，顯得有些發愁。
謝季寒這種表現，或許是有鬼，但也許是由於其他原因呢？再說了，這些東西在裘雨婷看來，就是破銅爛鐵，再找一個人來鑑定？值不值當吶？
“看監控去。”雷昊打了個響指。
現在監控設備一點都不貴，幾乎什麼商店都有配備，雷昊把視頻錄像的時間調到謝季寒開始鑑定物品的那一刻。
從監控中可以看到，謝季寒鑑定這些東西時，隨手拿起一件，對着助手笑着說了幾句就拿下，再隨手一件，又指出明顯的作假痕跡，簡直是飛一般的速度。
只有很少的東西能夠被謝季寒多看幾眼，其中那幾件晚清古玩就被鑑定了有一段時間，除此之外還有幾件，其中一件就是個香爐，巧合的是，這些東西都被擺放在相距不遠的地方，很可能是周俊榕同一批收進來的東西。
而最奇怪的地方就在於，謝季寒鑑定香爐的時候，雖然是背對着監控導致看不清楚表情，但耗費的時間卻是最長的，甚至幾件晚清古董被鑑定的時間加起來都不一定有這一件多。
“看起來，他還是掙扎了一段時間的。”雷昊笑着說道，從監控中可以看到，謝季寒一開始是純粹在鑑定，發現了物品價格後，再聯想一下事情始末，他就起了佔有的意思。
“如果不是發現他有些緊張，我們哪會看什麼監控。”裘雨婷搖頭失笑，道：“走，去看看那個爐子。”
視頻看完了，事情也清楚了，雷昊和裘雨婷來到標的物面前，拿起這個器形大小約莫十公分的香爐，但兩個人都不懂古董，翻來覆去只能從底款看出些端倪。
這爐子的底部款式上書有單框楷書六字方款“大明宣德爐”。
“怎麼是這東西？”裘雨婷拿着香爐，道：“我爺爺圈子裡有個古董收藏愛好者，聽他說，這宣德爐從明朝就開始有仿造，鑑別真假已成爲中國考古學中的難題。”
“那怎麼估價？”雷昊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唄，黃爺爺那時候說得唾沫橫飛，我們一羣小的都快睡着了。”裘雨婷捂着嘴笑了起來，道：“我照幾張相片傳過去，他們一般晚上11點才睡覺。”
裘雨婷把話說完，就用手機對準這個香爐，照了些相片傳送過去。
對方很快就回了電話，先是肯定了這東西看起來有些意思，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給裘雨婷灌輸宣德爐鑑定知識，什麼“大字撇硬直到腰，明字日月橫同高”統統甩了過來，把人說得頭暈眼花。
最終那個黃爺爺是介紹了一個羊城的行業內人給裘雨婷，第二天，雷昊和女朋友帶着東西上了門。
得到的評價是東西肯定是明朝古董，是否爲真品宣德爐，那就誰都無法百分百肯定，但真品的概率很高，價格方面卻是讓雷昊去找拍賣行運作，他也不能肯定，但保底怎麼說也有三四百萬。
“這是不是說，你白撿了一間店，人家最少還得貼你一百萬左右？”裘雨婷被雷昊的“運氣”給嚇了一跳。
買當合藥業股份，對方的研究就出了成果，買《天堂》的版權，電影就大賣，現在買個古玩店，還能賺錢？這也太逆天了點。
“還得感激謝老師，哈哈。”雷昊顧左右而言他，心想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做一點，也決定這兩天就把保鏢請回來，父母那邊也得配備兩個，還得囑咐知情人都別宣揚出去。
只是這東西到手了，兩個外行人想轉讓出去，也只能找拍賣行，那麼，找哪一個呢？
選拍賣行也是有門道的，像是那些世界知名品牌，你送個幾百萬的東西過去，別人不一定重視，結果不一定美好。
像雷昊手上的宣德爐，被估了個三四百萬的保底價格，不高不低被吊在了半空中，最好的選擇就是專精這方面的小型拍賣公司，他們的客戶喜歡這種東西，而且說不定還可以混到一個壓軸的位置。
什麼公司適合呢？想起謝季寒的表現，又決定了要讓知情人隱瞞這件事，雷昊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想來謝老師再見到我，表情肯定很精彩。”
是的，謝季寒所在的拍賣公司雖然規模不大，卻專精明清兩代的古董，他這兩天心情也是不好，整日裡偶爾就會嘆了口氣，既是可惜事情沒成功，又有種後悔的情緒，擔心這件事會被宣揚出來。
“謝老師，來了個客戶，據說送拍的是明宣德爐，總經理讓您過去掌掌眼。”
“嗯，嗯？宣德爐？”謝季寒心裡有一些不安，但職責所在，他只能走到總經理辦公室，敲敲門，走進去後，血氣上涌差點沒給暈厥過去。
“哈哈哈，謝老師來了，”拍賣行的總經理笑得和彌勒佛一樣，走過來親熱的拍着謝季寒的肩膀，道：“雷總，謝老師沒給你推薦錯，我們拍賣行，在明清古董這一領域，數遍羊城也沒有比我們厲害的。”
嗯？不對啊！
謝季寒擡起頭，就看到雷昊臉上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