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城城主府會議室,一羣人正滿面肅然的看着光屏上最新傳來的各個消息。自從淵界城被攻破之後,荒族便分兵進攻各城區,他們有那兩個熟悉各條路線的叛逆家族帶路,再加之又有特殊系的荒獸負責遮掩行蹤,人族方面很難查探到他們的蹤跡。
在天荒城被突襲之前,早已有幾個城區被襲擊了。
紅月城慘勝,神級陣亡,倖存者十不存一。
蠻荒城慘勝,神級重傷,城中戰力大損。
千隱城破慘勝,神級陣亡。
藍海城破。
獸原城破。
普寧城破。
……
各高層人員看着那一條條接連不斷傳來的訊息,怒氣蓬勃。被襲擊的城區至少有一半被攻破了,甚至連駐守的神級也死去了幾名。勉強守下的城區也傷亡慘重,駐守人員輕則肢體損傷,重則本源受損,有散功之危。
那些消息令人看了十分的揪心,所以當天荒城的訊息傳來時纔會令人精神一振。雖也有傷亡,但基本上保存完好。況且蘇璃晉升神級,在失去了那幾位之後,他們總算是迎來了一位新的年輕神級。希望這一消息能夠刺激到另外幾個最有希望晉升的人,他們現在急需神級的力量。
“迪特艾德里安和傑羅加菲爾德那兩個混賬東西竟然敢幫助那些荒族攻城?!該死的,他們最好不要落到我們手上!”看着情報,一名高層咬牙切齒地說道。
“還有邪修一脈,雖然血巫已死,但以邪修素來的行事作風大概很快就會產生新的首領。會在戰場上看到他們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嘴上這麼說着,但他眼底透露出的那抹寒光已然泄露了他心中的殺意。這羣骯髒墮落的臭蟲,當真是不斷地在刷新所有人對他們的認知啊。
“荒族的行動似乎暫停了,自天荒城後就沒有新的被襲擊消息傳來。哼,我們是損失了不少的同胞,可是他們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那兩個叛逆家族與邪修一脈也各自隕落了兩名以上的神級,現在實力下降,我倒是想知道他們要如何在一羣野獸中立足。”有人仔細分析了之前的情報後冷笑道。
“死得好!一羣叛徒!”一想起那些人就很不得將他們抽筋扒皮的衆人不約而同的怒斥道。
“先別說這些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你們來看看獸羣分佈圖,它們是不是靜止不動了?”坐在前端的男人皺着眉說道。
衆人一聽,立刻按照他的提示仔細打量了起來,頓時也皺起了眉頭。幾乎沒有被襲擊的城區外都有不少的荒獸羣駐守,卻一動不動的停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荒族這是打算做什麼?”衆人議論紛紛。
“……看來他們是心疼自己的族人了。等着吧,一定會有消息傳來,這或許也是我們的機會也說不定。”坐在最上首的中年男人目光深沉,心中若有所覺得說道。
與穆棱長老一同搭乘天荒城主所安排的星艦正在飛往中央城的路上,蘇璃獨自坐在靜室中查看系統的變化。之前情況緊急,他根本沒有時間去仔細探尋,只能在實戰中摸索適應自身的變化。在與那名荒族的戰鬥中他便發現了,現在他所有的技能都已經失去了限制,也就是說,只要他能量充足,便可以一直使用那些曾經限制頗多的技能,包括兩個職業的最終技能——破曉之風與光之禮讚。原本有些死板的系統也彷彿消失了一般,不,應該說是徹底與他融合了。那些輔助功能便猶如他的本能一樣如臂使指,隨心所欲地使用。
他現在正在爲自己的裝備升級,真是慶幸當初早就備好了材料,不然這會兒要到哪裡去搜集那些必不可少的東西?
都不在一個世界了要找到能替換的東西都會累死人,想當初他爲了尋找可替換的藥劑材料差點沒累趴了。那密密麻麻的名單看了就頭疼,更別說還要一樣一樣的試驗檢測。
簡直就是場噩夢。
經驗與等級皆備,升級裝備自然是水到渠成。目露欣賞的打量着升級完畢的套裝,蘇璃對它升級之後的功能十分的滿意。
將該做的都做好了之後,這才沉下心來冥想。意識進入精神海,望着那枚銘刻玄奧符文的深灰色晶體,仿若天生如此,符文完美到不可思議,根本看不出一絲雕琢的痕跡。
似乎,這就是天佑系統的本體。或者說,披着天佑系統外衣的力量本源。
感覺到自己與這枚晶體之間親密無間的聯繫,蘇璃安靜地觀望許久,終於退出了精神海。精神海是育靈魂密不可分的存在,他現在有些懷疑,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跟着他的。
也許,這會是他最初能夠帶着記憶轉世的原因也說不定。
莫名的,他從心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揹包中的一枚銀色的獸型晶石上,那是當初失憶狀態下的鏡空與他分別時送給他的東西。因爲來歷詭異,他一直將這個東西放在揹包裡。上一次見到鏡空時他就有所察覺鏡空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如果那時候的他真的是想要他死的話,那他是絕對撐不到逃離的,因爲他的身邊還有同伴。
本源晶石……
望着那枚形狀特異的晶石,蘇璃並沒有將它取出,他有種預感,這個東西與那個人一定有着某種十分密切的聯繫,以防萬一現在還是不要拿出來了。
就在人族高層開展緊急會議商討如何應策時,荒族一方也正在爭執。
“爲什麼不直接攻打那些城區,反正人族留守在中央星的神級人數不如我們荒族,爲什麼還要轉彎抹角的跟他們決戰?只要我們攻破了其他的城區,區區一箇中央城又能做得了什麼?”一名荒族不滿長老們的決議反駁道。
“我贊成長老們的決定,荒族每一名成員的誕生都需要比人族的神級耗費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時間,之前突襲那幾個城區時就損失了不少的族人了,哪怕是活下來的族人也受了不輕的傷,至少短期內不能參戰,這已經是減少了我們的戰鬥力了。艾德里安、加菲爾德與邪修一脈都損失了不少人手,人族的城區衆多,我們的戰力若是要一個一個的攻下那些城區既費時又耗力,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沒錯,等了那麼多年才終於集齊了特殊的力量,族人數量增長的十分困難,幾乎每次突襲都非死即傷,這樣下去損失太大,我們不能再像先前那樣行動了。”
“我同意長老們的決定。”
“我們也同意。”
雖然仍有少數荒族略有不甘,但少數服從多數,他們還是保持了沉默。就連艾德里安家族、加菲爾德家族與邪修一脈也都默認了。見衆人統一了意見之後,荒族族長果斷下令道:“聯繫那些人類,告知他們我們的決定,如果他們拒絕了我們的提議,那麼便分派人手,組成三組全力進攻吧。”
爲了儘量保存族人的存活,他們決定在中央城與人族決戰。若是贏了,殲滅了大部分人族高層後剩下的那些城區自然堅持不了多長時間。若是敗了,那他們還能爲荒族保留絕大多數的力量以應對未來。
一間靜室中,身着黑色練功服的冷峻男子獨自靜坐。仔細一看,赫然是姬家的家主——姬瑄貊。他並沒有參與到高層的會議中去,並不是因爲權限不足,身爲人族一方僅存的八大家族之首的姬家之主,又豈會沒有資格參與這等重要的會議中去?
這不過是他自己的選擇罷了。正因爲頭腦清醒到冷酷的地步,他才更加明白自己現在最優先的任務是突破現有等級。
在他將家族事物交託親人進入閉關之前,曾囑咐過不接收任何消息傳入他的閉關室中,連身份光腦都被他取下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天荒城被襲擊之事與蘇璃成功晉級的消息。
此刻他安靜地盤坐在地,腦海中一片清明,有條不紊地梳理着過往的痕跡。很久以前的事情也逐漸涌上了他的心頭,他靜靜地想着,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逐在那個人的左右,片刻不放。
已經太久太久了,他甚至記不太清自己以前的那些熟悉的人長得什麼模樣,卻始終不曾忘記他一絲一毫。
執念入魔,前世他懷抱着對他刻入骨髓的思念死亡,卻不曾想會帶着那連輪迴也無法洗去的愛戀再一次的回到世間。
值得嗎?
他也曾想過這個問題,爲什麼他會如此的眷戀着那個人。
可惜最終答案無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重逢。
和蘇璃一樣,最初的姬默同樣是家族所矚目投注了極大希望的支柱,他們都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否則他也不至於始終沒能開口向他說出自己的心聲。
那是姬默一生中最大的遺憾與悔恨。
姬瑄貊想起之前與那個人的通訊,冰寒的眸光剎那間柔和了下來。
或許,他們是該放下了。
死亡曾將他們分離,時間令他們彼此感到陌生,他們不能再這樣荒廢時光了。人之一生,能有幾次重新開始的機會?爲什麼,他們還要將自己束縛在責任中無法解脫。更何況現在這場持續了近一年的戰爭已經奪走了無數的生命,包括他們曾經認識的人們。如果再不能把握好彼此,難道還要讓他們之間再一次的留下悲傷與悔恨嗎……
該做的,他們都已經做了,也是時候放下了。一起變強,一起活下來,然後待戰爭結束一起離開。星途漫漫,那片星海何其廣袤,他們有的是時間逐一遊歷。
他們,不該再重蹈覆轍。
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枷鎖開始碎裂,姬瑄貊神色不變,體內的能量卻急速運轉了起來。氣勢升涌,體內能量在劇烈的反覆收縮膨脹後,他感覺到自己似乎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中。
良久,他睜開了那雙宛如深淵般冷沉的眼眸,笑了。
他終於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