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生不逢時

千年之前,荒族與人族之間戰火紛飛。當初初入這片星域的人類從弱小的被圈養到逐漸強大反抗,幾乎到處都在廝殺。不斷有荒族與人類死去,更遑論荒獸了。荒族的生育能力遠遠不如荒獸時期,更別提與人類相比,而人類的生育能力強大,成長的速度比起前二者更是快上十數倍。往往那些依靠血脈成長的荒獸還未及大師級別,人類一方就新晉了幾名宗師。

壓力迫人成長,那時候的人族在生命與尊嚴的雙重壓迫下不得不爲未來而奮起廝殺,成長速度更是驚人,一個個驚才絕豔的妖孽叢生,硬生生將人族從縫隙中掙扎發展到與足以與荒族針鋒相對乃至略勝一籌。他們的貢獻,無可磨滅。

瑟拉菲雅出生在那個年代,身爲荒族族長來之不易的唯一子嗣,本該被捧在手心裡寵愛的小公主卻不得不極早開始了訓練。好在她繼承了父母的天賦,尤其是父親的精神系能力,甚至有着比她父親更爲強大的潛力。

在瑟拉菲雅幼時的記憶中,大多都是父親緊蹙的眉與母親眉宇間擔憂,雖然他們在面對她時總是努力露出了笑容,但瑟拉菲雅至今無法忘卻他們眼底那刻骨的憂慮——既有對她的,也有對荒族的。若是不能將那些人類壓制下去,只怕荒族地位不保,族人們的未來堪憂,而他們的小公主……

口中不說,荒族族長與族長夫人心底是憂慮的。於是瑟拉菲雅更加刻苦起來,只爲多得一眼他們欣慰的目光。她雖年幼,卻並不無知,生於戰亂年代的孩子總是會更早熟一分,更何況她還有着來自血脈的傳承。

大多數時候,她的父親總是留守在戰場前線,而她的母親則是代替他處理荒族的事務。瑟拉菲雅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噩夢的起始,她的母親突然收到噩耗——她的丈夫敗於一名人族天驕之手,戰亡。於是,瑟拉菲雅失去了她的父親。

自此,她母親變得沉默起來,眼底的厲色愈見鮮明,若非顧及瑟拉菲雅,只怕她早已奔赴戰場爲夫報仇了。荒族對彼此的伴侶是絕對忠貞的,哪怕是成爲荒族前的伴侶他們也絕不會拋棄。有子嗣的,便會獨自將孩子撫養長大然後追隨而去,無子嗣的,便會不惜一切爲伴侶復仇,無論生死。

當時的瑟拉菲雅不明白,她母親的生命已然進入了倒計時。

幾十年後,雙方的戰局陷入了最後的僵持之中。那時瑟拉菲雅剛踏入大師級,眼見她暫且有了自保能力,族上又有人可以看顧,於是瑟拉菲雅的母親便毅然決然的奔赴了前線。

當瑟拉菲雅得知消息時,她母親已經與殺死她丈夫的那名人族天驕同歸於盡了,她是自爆的。

說不清自己的心情,瑟拉菲雅只知道她失去了最後的依賴,從此只能依靠自己。心中驀然空了一片,說不出的悵然涌上心頭,對母親而已最重要的始終是父親,所以在放下她之後才能安然奔赴黃泉。

爲父親報仇麼……

瑟拉菲雅低笑出聲,是該報仇的,如果不是那些人類,她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失去了父親,失去母親,如果不是她天賦出衆自身又刻苦,只怕連這少族長之位也坐不穩了。荒族族長一向有能者居之了,但這是父親唯一留下的東西了,她又怎能讓他人得去?

那一戰,人族慘勝,荒族依約退守止息山脈。遙望着人族歡呼的方向,瑟拉菲雅在心中下定了決心,她要變強,變得更強,強大到能夠支撐起荒族,不負他們的期望,這樣她纔有機會報仇。

多年後,瑟拉菲雅早已繼承了族長之位,卻意外的收到一封求見信——是人類寫的。她十分的意外,雖然心中從未放下過對於人類的仇恨,可現在竟然會有人類想要求見她,這令她驚奇不已。

抱着戲謔的心態,她答應了,自信自己的強大,她甚至沒有帶其他族人一同赴約,孤身而至。

“你是說,要和我荒族合作?”目光奇異的望着這位艾德里安家族的長老,瑟拉菲雅心裡有些嘲諷,是對着那些曾經爲了人族戰死的人類而來的。

看啊,這就是你們曾拼死而戰所要保護的東西。多可笑,爲了那個目標兩族流了多少鮮血,現在這些人類竟因貪念不足而起了叛族的心思,當真可悲可嘆又可笑。

“想合作,可以,先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別將我荒族當成了傻子。”瑟拉菲雅自然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助力,即使這些人令她不恥。心裡雖早有了計量,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地說:“聽說,你們人類可以藉由虛擬世界的歷練來輔助自己突破,我倒是很好奇,荒獸是否可行。荒族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若是能再多一些我們的勝算自然也更高。我要虛擬設備,數量絕不能少。”

那名授權而來的長老心中十分爲難,他們爲避開人族守護者的視線已經耗費了不少心思了,虛擬設備可以給,可這數量他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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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拉菲雅族長,虛擬設備可以給你,但是數量嘛……只能盡力而爲了,畢竟星網不是在我們艾德里安家族的掌控中,‘星之領域’更是備受關注,一旦過度只怕會被發現,到時候就前功盡棄了。”

挑了挑眉,瑟拉菲雅思索了片刻便答應了,“好吧,但我族人若是沒能突破至少五名我們是絕不會出手相助的,暫且如此吧,後續待荒族有人突破後再議。”

就這樣,雙方達成了初步的協議,事後,瑟拉菲雅將自己的決定稟告了老祖們,並說道:“雖然瑟拉菲雅相信自己並不會失敗,但爲了以防萬一,倘若敗了,那麼荒族的未來就拜託各位老祖了。”

“你確定嗎?”

“我意已決。”

“既然如此,便隨你吧,畢竟你纔是荒族現任的族長。只是……瑟拉菲雅,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了……”一位老祖嘆息道。

做好了準備後,瑟拉菲雅便令族人將有潛力的荒獸聚集,投入虛擬世界中,蘇璃他們在天幻山脈的那一次意外遇見的銀狐,正是被投入的其中之一。

祀煌報告的噬空獸之事令瑟拉菲雅有些欣喜,空間系可是助戰利器,無論是偷襲還是偷渡都能派上大用場。鏡空的加入令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所等待的時機已然成熟,於是她便正式與那些人類達成了合作,先派遣了一批荒獸在鏡空的輔助下偷渡進入人族的防線,殺入星空學院盡力抹殺他們更具天賦的下一代。

過於關注結果,令她忽略了鏡空與祀煌的不對之處,這也是她最終落敗的一個緣由。她做夢也想不到鏡空渡劫時竟會出現意外,而祀煌竟也未曾發現他做出的蠢事——將本源碎片送予了一個人類。

瑟拉菲雅與艾德里安、加菲爾德以及邪修一脈擬定了在世族大比時的襲擊計劃後,平息了近千年的戰火正式開啓,兩族大戰再度拉開了帷幕。只不過這一次,卻有不少人類叛族站在了荒族一方對自己的同胞下手。每當看見那些人類憤怒、不敢置信的臉,瑟拉菲雅就不由得心生愉悅。

這就是人類啊,無私時可以一心只爲族羣,貪婪時卻能夠背叛一切。

人類本身就是罪。

這樣矛盾的存在,竟是讓父親與母親喪命的元兇。

暗紅色的眼眸暗沉一片,彷彿凝固的血液般令人壓抑。瑟拉菲雅看着荒獸大軍不顧生死的衝擊着人族的防線;看着長老們在鏡空的輔助下悄然潛入淵界城,摧毀了道阻擋了他們千年的屏障;看着族人們帶領大軍各處襲擊人類的城區。

瑟拉菲雅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就用這些血,來爲那些戰死的亡靈們祭奠吧。

人族的城區實在太多,且不論其他星球,光是中央星就耗損了他們不少的荒獸與幾名族人。爲了減少族人的犧牲,瑟拉菲雅決定與人族一決勝負。在給人族下通牒時,瑟拉菲雅並未想過自己會輸,只是爲了荒族的未來考慮才訂下了協議。

有着空間系與精神系的荒族勝率明顯大過人族,可是瑟拉菲雅怎麼也沒有想到鏡空竟會那麼快便敗在了那個人類的手上,殞落。緊隨其後的是祀煌,看着他連自爆都沒能將那個人類徹底殺死,這令瑟拉菲雅頓時心生不祥之感。

命令大長老與二長老一同圍攻那個人族,想來以他一個重傷之人必定扛不過這一次,卻未曾想到他竟還有着那樣逆天的能力,瞬間恢復到最強的狀態,連帶這那頭先前替他擋住了她精神力衝擊的那頭荒獸一起。

二位長老也殞落了,死在那個人族與姬家族長的聯手之下,怒極之下,她動用了大部分的精神力衝擊,雖然最後不曾重創那名人族,卻也令他痛苦至極。聽着他悲痛的呼喊,瑟拉菲雅冷冽一笑,你毀了我的希望,殺我族人,我便要你痛不欲生。

然而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那不是光系的能力,似乎是傳說中的時間系……她曾命祀煌在守護鏡空渡劫的那個星球去查探靈獸蛻變的可能,自然也是見過那所謂的時間系技能的,可是與這個人族所用的又有些不同。

看着他坐在那頭變異獸的背上游走在各個戰場間或治癒或偷襲,幾乎逆轉了大部分的戰局,令瑟拉菲雅幾乎嘔出一口血來。

瑟拉菲雅失敗了,哪怕是自爆的預謀也被那個人所阻止。蘇璃這個人簡直就是她的剋星,沒有他的話,這場決戰她絕不會輸!

逆轉完成的那一剎琉霜穿透了瑟拉菲雅的心核,她抽搐着,望着近在眼前的青年,暗紅色的眼底滿是恨意。

又是他!又是他破壞了她的計劃!爲什麼……爲什麼他會知道她的圖謀?!時間系的力量……就這麼……不可思議嗎?

真是……討厭的人族啊,一次又一次的奪走我重要的東西。

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恍然間,瑟拉菲雅似乎看到了早已去世的父母,他們的臉上帶着一貫對她的寵溺微笑,對她伸出了手。

父親……

母親……

緩緩擡起手,似是想要握住什麼,瑟拉菲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安然的微笑,仿如孩童般純淨。

其實,將族人們捲入這場戰爭不僅僅是爲了荒族的未來,最初她只是想要爲父母報仇罷了。或許那幾位老祖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也說不定……這樣也好,她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族長,有他們在,至少荒族還不至於族滅。

抱歉了,我的族人們啊……

暗紅色的眼眸悄然闔上,帶着一絲對於荒族的悔意與愧疚,瑟拉菲雅沉入了死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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