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在風和日麗的早晨，走20里路或許可以說是疲勞，而在呼嘯的風雪中走20里路，則讓人感到絕望。
衆人可以堅持這麼久，其實已經有些出乎程晉州的預料。他是期待奇蹟可以降臨的，也許雪會突然停下，也許星術士們有什麼新的招數……
事實證明，沒有奇蹟的風雪天，真真是折磨人。
跋涉至密江流經的一段路時，隊伍突然停滯，不知是誰先喊了起來，隨之大羣的人就坐在地上，嘴上喊着：“不行了，不行了……”更有向地上躺倒睡去的，全然不顧冰涼刺骨的積雪。
面對蒼茫的陌生的大山，許多人就連吵吵嚷嚷的精神也沒有，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然後再被同伴趕忙拉起來。紹南人很少有經歷這樣天氣的，每走一步都好像要把腿提出來的新鮮感一點都不有趣。
“他們走不下去了。”王齡鶴倒是一直關心着下面，但他對此行是否成功卻並不是很在意。
還在思考入城後步驟的程晉州登時傻了眼，他可從來沒有策劃過如此龐大而重要的工作，雖然人們都說失敗和成功有血緣上的關係，但有些時候，失敗就好像是酗酒的母親，她會用掃把重重的擊打自己的小兒子，誰都不知道這個過程要持續多久。
王齡鶴等了片刻，見程晉州失神落魄的，不得不道：“如果沒有其他的辦法，那就只好讓他們自己回去，我帶你去紹南城吧。”
“如果我們不能證明我們可以打通外界的道路，紹南城給人的感覺就會變的與世隔絕。”程晉州揪着自己的頭髮道：“事情會變壞的。”
“也許你家裡人已經將問題處理好了。程家有很多有能力的人。”
“別期待別人會給你遞答案，永遠，永遠要自己做好小紙條。”程晉州喃喃自語道：“有些人總能考60分，有些人偶爾會考80分，偶爾會考8分，你說誰更慘？”
王齡鶴沒聽明白，瞪着眼睛道：“什麼？”
程晉州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猶豫不決的道：“沒什麼，我想也許會有辦法。”
兩名星術士的跟隨，在他需要的時候很爽，但在他想要保守秘密的時候，卻變的很糟糕。好半天，他問道：“王先生，您覺得，他們還能繼續走嗎？”
“不可能了。”王齡鶴輕輕搖頭。
程晉州轉過身子，嘴角微動，小心的搓動扳指。
他注意看着王齡鶴的表情，在客服010出現後，就在虛空中寫字道：“如果我想要購買糧食，該怎麼做？”
就如項欣一樣，王齡鶴全然不知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客服010並不關心對方的環境，用他的標準回答道：“你的星盟等級爲三，因此，如果你想要購買糧食，就必須在自主交易頁面發佈信息……”
“你們會送到我所指定的地方對嗎？”
“只是在你身邊，而且，我們對跨星域的交易收取稅金。”
程晉州撇撇嘴，寫道：“多少？”
“交易額的7%，每經過一個星域。”客服010微笑服務，隨之有些幸災樂禍的道：“自主交易平臺發佈一次信息需要100星元，並且只會爲你在界面上維持信息3秒鐘，有多少人看到不能確定，而且，現在你似乎沒有星元。”
程晉州聳聳肩，他其實可以將地下的糧食先賣掉，然後再買一點進來，雖然肯定會虧很多很多，但卻是一個辦法。只是星術士們總在他身邊，他可以欺騙說自己使用星術將東西弄沒了，他卻不能欺騙星術士說“我用了你所不知道的星術”，實際上，他連一個星陣都沒有。
王齡鶴看見了他的動作，奇怪的道：“你決定怎麼做？”
“讓我再想想。”程晉州仰頭說了一句，手更加隱蔽的劃到：“hi，客先生，你們應該有貸款服務，或者信用卡什麼的吧？”
病急亂投醫，讓其沒想到的是，客服010沉默瞬間即道：“你想抵押自己的星盟等級嗎？”
“怎麼抵押？”
“一個星盟等級可以抵押10星元，你目前共有100點。”
“我爲了拿一個星盟等級，交易一次怎麼都不止10點吧。”程晉州馬上開始討價還價，只是用寫的，顯的氣勢不足。
10星元可以購買5千字的書，這圖書館倒也不算真的摳門，客服010更是不屑的道：“是否確定？”
這招對付程晉州，是絕對的好使。
程晉州無奈的劃格子：“那假如我還不上錢的話？”
“扣除你的星盟點數。”客服010說了一句再問：“無關的問題回答到此，是否確定？”
“那如果沒有星盟點數了。”小程同學很忐忑。
客服010用鼻子發出“哼”的一聲。
其威力，真的勝過說話。
程晉州再不囉嗦，小心的寫道：“我一會貸款。”
罷了，他招手叫過早等在下面的程察道：“讓大家把擔子裡的米都倒掉吧。”
“倒掉？”程察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們到了城外，再想辦法。”程晉州不無擔心的道：“人要先過去。”
主子下了命令，程察心疼的道：“那我就讓人倒在路邊，再派兩個人看着。”
“倒進密江裡，鑿開個口子。”程晉州斷然道。
如果許多人現在只是畏懼前路艱險，那麼把糧食留在路邊，就是再給他們一個逃跑的獎勵，程晉州寧願將糧食都浪費掉。
作了許多年的莊戶人，程察對糧食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躊躇着再勸道：“三哥兒，大家都疲乏了，好不容易挑着糧食到了這裡，要不我勸他們再堅持一下，到了紹南就能休息了。”
“人力優勢而窮，再說30斤的米糧，也不見得能發揮什麼作用。”程晉州說着一咬牙道：“那就先叫大家在路邊堆起來，一把火燒了，也給大家取暖，另外，大家也可以先吃飽。”
用糧食當柴薪，這種待遇聽的程察目瞪口呆，但看程晉州的臉色，他也只能一跺腳，下去吩咐了。
此時此刻，要說衆人對程晉州有什麼敬畏，不如說他們更敬畏有兩個星術士保護的程家嫡孫——身處絕地，大家也似乎更容易接受一些不合理的命令。
熊熊的帶着米香味的大火很快燃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