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娘子環顧着火荊棘戰隊的所有成員,看着他們臉上呆愣的表情,突然之間心裡閃過了一絲複雜。
“也許我並不聰明,反應沒有你們快,觀察也沒有你們仔細,可是這就是我。我在努力地學習,努力地變強,努力地走我想走的路,努力地堅持我認定是對的事情,只想做到心無所憾,問心無愧。就比如我堅持要出來做傭兵一樣,正是因爲我覺得,人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別人的保護之下。我有時看着城市堡壘裡的那些女人,活了一輩子,連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到死都只能在一個圈子裡打轉,那不是太可悲了嗎?所以我出來了,放棄城市堡壘裡輕鬆優渥的生活,堅持做一名傭兵,每天辛辛苦苦的出去做任務。爲的是什麼?爲的就是走出那個圈子,爲的是真正地走上強者之路。呵,原來我自以爲的走出圈子,只是走出了大部分藍星女性的圈子,然後又踏入了一個叫做傭兵的圈子。我不知道你們究竟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們在別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做了逃兵,拋棄了戰友,自己先逃了。”
石玄欲言又止,不是他們逃走了,是他們迴避纔對。可是他說不出來,他突然覺得,也許是他錯了,錯在對火娘子的瞭解還是不夠深上,也許,他小看了她。
“火兒,你別生氣,石大哥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你堅持,那麼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好了。還是我們再轉回去?”聽到火娘子的話,唐忠突然覺得,也許他們真的錯了。是他們自己想多了,把一切都複雜化、陰謀化了。就像火兒說的,管他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們只要堅持自己認定是對的事情,做到心無所憾、問心無愧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管,也不是他們能管的。
“現在再去?再去做什麼呢?”火娘子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轉頭看向楊葉他們的方向,心裡有一種淡淡的悲傷。
時間是一把殺豬刀,人生的經歷更是一把殺豬刀,它們改變了當初熱血天真的少年,當初單純地理想也悄悄地變得面目全非。
她還記得剛剛認識石玄他們的時候,是在一次野外實踐課上。那是兩個班級合作的野外實踐課,當時的級隊是自由組隊。石玄他們的資質都極普通,級別都是班裡墊底的存在,也沒什麼背景,沒什麼人願意和他們組隊。當時導師規定,每個自由組隊的小組裡都必須有一個女性。所以挑選到最後只有石玄他們那一組,沒有女性。她當時已經組好了隊伍,看石玄他們幾人實在沒人組,本想接納到自己的隊伍裡,可是原來隊伍裡的人卻不同意,並且威脅石玄他們不準加入進來,否則就讓他們好看。她看不慣這樣的行爲,一氣之下退了組,和石玄他們組了隊。如此一組便是十大幾年,她一直都覺得自己還是當初那個熱血衝動的女孩,沒有變。她也一直覺得石玄他們也一直還是當初那些倔強單純的少年,有志氣,有理想,不妥協於現實。
難道她錯了嗎?
在時間那把殺豬刀之下,石玄還是悄悄地變了嗎?他也學會了畫圈子,謹守着自己的圈子,既擋住了別人,也禁錮住了自己。
“火兒,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別生氣!”石玄看見火娘子難得地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心裡突然慌了。他真的不知道,原來火兒的心裡並不像她表現的那樣簡單明瞭,原來火兒這麼在意今天的事情,這麼的在意那個凌冰小姑娘。
“不,你沒錯,你只是太聰明瞭一點,所以對形勢判斷得很清楚。那是你的生存智慧,事實上,這種生存智慧,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救了我們多少次。”火娘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你究竟在氣什麼?”石玄小心翼翼地問。
“呵,我在氣什麼?”火娘子諷刺地一笑:“我沒有在氣什麼,我只是覺得我們都成了生存智慧的奴隸,理智已經超出了感情,所以看看我們現在的行爲,多麼的小人哪?哪還有一星半點當初熱血的影子嗎?”
火娘子的眼睛逼視着石玄:“尤其是你,石玄,你變的特別多、特別大。我知道,咱們火荊棘戰隊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績,和你的出謀劃策、殫精竭慮息息相關。你現在是咱們火荊棘戰隊的腦,是實質上的隊長,我這個隊長只是一個名義而已。”
石玄想說這不是名義,是真正的隊長。可是火娘子卻伸手阻止了他。
“我根本不在乎是名義上的還是實際上的。對於我來說,能和大家開心地生活在一起,纔是最重要的。至於誰做隊長有什麼關係?再說我確實也不喜歡動腦子,有你來承擔這一切,我真是樂得的事。可是,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你沒覺得有些時候,你理智得近乎於無情嗎?這麼多年來我們的隊伍裡,沒有再增加一個人,究竟有沒有你的原因呢?”
石玄的腦袋有點懵,腦子裡嗡嗡地作響,他不由自主地喃喃着:“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沒有遇到適合的人。”
可是,這麼多年了,真的是沒有遇到適合的人嗎?還是他根本就不願意,更多其他的人加入進這個團體?他不知道有多慶幸能夠遇上火娘子,所以其實從心底便下意識地不想有更多的人,來分享火娘子的好。所以,還是被火娘子發現了嗎?
“火兒,你別這麼說,石大哥是真的爲我們這個隊伍付出了太多太多。其實加不加人根本不重要,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彼此之間都很熟悉,配合也很默契。與其加一個陌生人進來,各種不自在,還不如就這樣保持着好。”唐忠看着石玄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極爲不忍,忍不住便替他說話。
火娘子勉強一笑,她只是不在意,並不是真的笨,她看人更願意往好的看,不願意往壞的想。
“我沒有怪任何人,我只是在修正我們火荊棘戰隊已經走偏了的思想。我喜歡那個凌冰小妹子,從第一眼看到就喜歡,我想要交她這個朋友,無關乎她的身份地位,只是她這個人。我不管她是什麼圈子,我是什麼圈子,只要她願意交我這個朋友,那麼我也願意交她這個朋友。但是我不能勉強你們陪着我冒險,所以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們先回城吧。”火娘子淡淡地說完,頭也不回地向着凌冰他們的方向而去。
石玄呆呆地看着火娘子轉身而去,突然間提高聲音:“等等,火兒,你聽我說,其實不是我非要離開,而是他們不想讓我們在那,他們有秘密不想讓我們知道!那個黑袍人應該是在清場。”
“秘密?什麼秘密?你怎麼知道?”火娘子頓住了身體,扭過頭來。
“那隻八階的火炎虎,表現得很蹊蹺。他們好像有人能和它溝通。”石玄不再吞吞吐吐,反而一口氣倒出了所有他的猜測。
除了略有點猜到的唐忠,火荊棘戰隊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