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火娘子很快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向山洞外。
洞口不遠處,能量罩爆炸的巨大深坑如同一張大張的嘴,仍然在冒着絲絲白煙。可是火娘子卻對這個大坑視而不見,繞過大坑,直奔那一地的屍體。
二十多具屍體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石玄的屍體。不僅是因爲石玄的穿着和一地和黑袍人不同,更是因爲火娘子心中刻骨的執念。正如古人說的,不要說是石玄只是沒了腦袋,就算是他化成了灰,她也能將他認出來。
看到石玄倒在地上的無頭屍體,火娘子的眼睛猛地射出憤怒的烈火。她一把抄起了地上的機甲劍,臉上滿是駭人的恨意。揮劍對着石玄的屍體就是一陣猛砍。
“畜生,畜生,你這個畜生都不如的人,他們是你的隊友呀,你怎麼能將他們全都害死,你怎麼下得了手呀!......”
黃豆大的眼淚,一粒接着一粒,如斷線的珍珠似地從火娘子的眼中滾落下來,可是卻沒有哭泣,沒有悲傷,有的只是仇恨。
石玄自己要離開,他們沒有阻止,石玄捲走了他們火荊棘所有的財產,他們也沒有追討。在他們所有火荊棘戰隊的成員們心中,石玄只是暫時迷失了方向,一時鬼迷了心竅而已。也許過不了幾個月,石玄會忍不住對他們的掛念,重新歸隊。
他們不只是夥伴,他們還是家人呀,家人之間的爭執,哪有永記不忘的道理?所以在他們所有火荊棘隊員的心中,石玄只是暫時離開而已,他還是他們火荊棘的一員。他們甚至從未對外人說過,石玄離開火荊棘的事。所有認識他們的人只是認爲,石玄可能是因爲要晉階的原因,暫時不能出傷務而已,從未想到石玄竟然已經離開了火荊棘戰隊。
可是就是這一份自認爲,卻害了火荊棘戰隊的所有人。
想到所有那些親如家人的夥伴包括自己,就這樣被石玄騙了過來,被送進了不知名的黑暗實驗室,生死不知,火娘子就大恨。恨心狠手辣、畜生不如的石玄,也恨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聰明地揭露了石玄,逼得石玄不得不暴露出自己本來的真面目,憤而出走;可是卻不夠狠心真正地將石玄當成陌生人,又輕信了石玄的邀約,這纔將他們火荊棘戰隊的所有人都送進了地獄。
石玄雖然已經死掉,但是身上畢竟還穿着防護服,一般的機甲劍根本就砍不破防護服。火娘子砍了半天,除了將石玄身上的骨頭砸斷了幾根外,並沒有出現什麼血肉橫飛的場面。
這種情況根本不足以發泄出火娘子內心的恨意。她一把扔掉了手裡的機甲劍,催動異能,雙手向前一推,一團橙色的火焰頓時落在了石玄的屍體上。
可是火娘子雖然是火系異能,但是隻是普通的火系異能,她發出來的火焰根本就不能燒穿防護服。
火娘子大急,雙手更是連揮,一團團的火焰相繼落到了石玄的屍體上,完全覆蓋住了石玄的屍體。
這次倒是有一股焦臭味傳了出來,那是因爲正好有一團火焰落到了石玄斷掉的脖子上,火焰燒到裸露的傷口,終於起了作用,可是也僅限於脖子而已。
緊跟着追出來的凌冰、楊葉等人,默默地看着火娘子發泄似的行爲,無言以對。他們完全可以體會火娘子現在的心情,一夕之間,所有親如家人的夥伴全都消失不見了,凶多吉少,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另一個自己一直視爲家人的夥伴大哥哥,真是情何以堪哪!
凌冰默默地走到火娘子的身後,手指一彈,一簇藍色的火球便落到了石玄的屍體上。這次,火焰如同消融劑一樣,很快地就將石玄的屍體連同身上的防護服一起,化成了一片輕煙。
火娘子通紅的雙眼再次落到了地上的石玄腦袋上,手一拍,一個足球大的火焰便飛了上去。
落在地上的腦袋可沒有任何防護,很快就被燒得皮肉消融,露出了裡面的骨頭。
火娘子的臉上似悲似泣,似恨似愁,各種情緒,一言難盡。只是淚珠,卻是怎麼止也止不住,逆流成河。
凌冰伸出雙臂,輕輕地擁住了火娘子。
“凌冰......,凌冰......,我......我再也沒有家人了!”火娘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傷痛,閉緊了雙眼,將下巴擱在了凌冰的肩膀上,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凌冰的身體,哽咽着道。
“沒事沒事,你還有我,你還有我,我也可以做你的家人!以後,我們也會有新的家人,新的朋友!”凌冰輕輕地拍着火娘子的後背,難得地柔聲說道。
“曾經我們約好,要一起長大,一起修煉,一起慢慢變老。我們會用我們自己的雙手掙到所有需要的資源,不依靠任何人,不用卑躬曲膝任何人。等我到了八階,或者等我到四十歲,我會給他們每個人都生一個孩子。不用人工子宮,我親自懷孕,親身孕育,給他們每個人都生一個自然生產的孩子。這樣,我們就永遠都是真正的家人,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火娘子緊閉雙眼,捲曲的短髮凌亂地蓋在額頭。淚珠卻滾滾而下。“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們明明都約定好的。”
歲月無情,人心易變,最初的純真不能說是假的,可是現實卻會磨去一個人最初的堅持,在奔向結果的路途中,迷失在路上,卻忘掉了自己的初心。
凌冰無語,只是輕輕地拍拍她的背。
有些人在追求結果的路上,能一直不改初心,沿路花再好,也無法迷住他的眼;可是有些人,卻會給自己選擇一條最好走的路,至於這條路是不是正確的,會不會傷害到他人,那卻不是他們會考慮的。
其實綠源大陸的修真者們,不也是如此?
火娘子的遭遇讓人同情,可是路還得走下去,日子還得過下去。
凌冰剛想問她今後有什麼打算,可是話還沒有問出口,火娘子卻輕輕地推開了凌冰,伸手抹去了臉上所有的淚水,臉上現出一片堅毅之色。
“我決定了,我要給我們火荊棘的每個隊員都生一個孩子,除了石玄。我要親自懷孕,親自生養,絕不讓他們的血脈就此斷絕。我一定會好好地撫養這些孩子,讓他們像他們的父親一樣堅強勇敢!”
火娘子的臉上一片沉靜,語氣堅定,雙眼中射出逼人的光芒。
她沒有資格悲傷,沒有資格懦弱,火荊棘的這些隊員們雖然都不在了,可是她還在,她要幫他們實現願望,給他們留下子嗣。
孩子是這些隊員們曾經存在過的最好證明。她要讓他們,以另一種方式永遠活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