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混亂起(六十九)——紀祥的往事(下)

年輕時的紀祥,臉龐英俊,思維活躍,帶着各種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即使處於人生最黑暗的時候,依然樂觀愛笑,渾身洋溢着青春陽光的氣息。

對自由聯盟,紀祥並不像其他人那麼陌生。紀家在華九區的地位特殊,而華九區在整個華族區的地位特殊。華九獲之所以特殊就是因爲華九區曾經出了一個葉紫。自由聯盟又是葉紫一手創立,所以,自由聯盟與華九區之間,總是有一種說也說不清的關係。作爲華九區特殊家族的紀家,自然也跟自由聯盟之間有一種說也說不清楚的關係。

紀祥和其他幾個生物專家,之所以會被擄到自由聯盟,倒並不是因爲自由聯盟的人知道他被那個華一區的黑暗實驗室抓住,想救回他,而只是純屬巧合。他們需要專業的生化專家,來救治他們的族人——水靈兒。

初見水靈兒,紀祥便被水靈兒的氣質吸引。那是一個如同冰晶做成的人兒,玲瓏剔透,聰慧純美,精緻到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真正的人。正所謂此姝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紀祥在看到水靈兒的第一眼,便不可遏制地產生了心動的感覺。彼時紀祥雖已離開華九區遊歷近三年,但是也不過是一個年齡不到三十的年輕人而已。如此一個純美通透的女孩出現在他的面前,弱質纖纖,楚楚動人,若花解語,神態天真,完全不同於紀祥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孩,頓時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聽見了花開的聲音,那是愛情之花!他愛慕於她的絕美容顏,又憐於她的病體難愈,所以明知自己根本救不了水靈兒,還是義無反顧地留了下來。

水靈兒的病是先天性的基因缺陷,原本根本不可能順利來到世間。像這樣的先天基因缺陷的胎兒,根本等不到成形,便會自動流產。可是水靈兒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也有可能是祖鳥龍施了什麼秘法,順利地降生到了世上。

可是就算順利地出生了,也沒能改變水靈兒先天基因缺陷的問題,水靈兒的生命註定只是剎那芳華,終會在花還未開的時候凋零。

也許水靈兒也早就知道了自己既定的命運,對所有即將發生的事情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相反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是早就對水靈兒暗自傾心的紀祥。他瘋狂地想要救她,嘗試了所有的方法。

當時,基因剪輯技術對於紀祥來說還只是一個設想,所有成功的案例也只限於簡單的獨立細胞而已。可是水靈兒的基因缺陷需要的卻是對全身的基因組織進行剪輯,這對當時的紀祥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幻想。

紀祥從沒有一刻有那麼悔恨過。他恨自己爲什麼不早早地安心專研基因剪輯技術。如果他早將這門技術研究透徹,也許水靈兒就有了一線生機。

水靈兒對紀祥自然也是有感覺的。雖然紀祥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強大的武力,沒有那麼悠長的生命。可是紀祥幽默、風趣、笑語連珠,給她描繪了許多她以前聞所未聞的新鮮事。對一個從未離開自己病榻的小女孩而言,那是一個神奇的世界。

紀祥的感情濃烈,如一杯烈酒,讓水靈兒心神懼醉。那是一種不同於其他族人的關愛,無限甜密卻又帶着一絲絲絕望的心酸。

祖鳥龍在擄回紀祥不久後,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對於水靈兒和紀祥之間的感情,它也看在眼裡,卻不忍阻止。

水靈兒的命不久矣,就連現在的狀態也只不過是她的伴生獸分享給她的生命力。她的伴生獸,水息,是一種古老到誰也無法考證過來歷的生命。

水息不是異獸,除了水靈兒一系的血脈,絕不與他人伴生。似乎水息的存在,便是爲了守護水氏一族。水氏的由來也頗爲奇特,據祖鳥龍猜測,那應該不是藍星的本土生命,而是來自星外文明。

那是一種高等階的生命,基因等階應當是高於藍星人的。所以,當水氏最早的族人流落到藍星,爲了傳承與藍星的土著基因混合,留下後代時,便埋下了基因缺陷的種子。水氏的族人越來越少,到了水靈兒這一代時,只剩下水靈兒這一個。並且因爲基因缺陷越來越嚴重,水靈兒的發育嚴重受損,根本無法留下的卵子。沒有卵子,便無法孕育下一代,眼看着,水氏的傳承在水靈兒這一代便會徹底滅絕。

可是紀祥不願意,水靈兒自己也不願意。兩人的愛情註定無法開花結果,紀祥的愛情也只能是夜半的曇花,轉瞬即逝。兩人悄悄地商量着,避開了祖鳥龍,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水靈兒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她和紀祥的孩子,爲此她願意透支她的生命力,讓紀祥用特殊的藥物調理她的身體,促使身體生產出卵子。

紀祥忍着痛苦,絞盡了腦汁,在儘量不多傷害水靈兒身體的情況下,小心用藥,終於得到了一粒水靈兒成熟的卵子。

這粒卵子,被紀祥小心地收了起來,並沒有告訴祖鳥龍。

水靈兒的身體在卵子生成後,還是不可避免地衰弱了下來,容顏一天天的枯萎。生命力日漸衰竭的水靈兒,某一天突然露出了魚尾,紀祥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愛慕的人竟然是一條人魚。

儘管紀祥並不在意水靈兒到底變成什麼樣子,可是水靈兒卻不想讓自己的愛人看見自己變醜的樣子,她在身體進一步惡化前,央求祖鳥龍送走了紀祥。

回到華九區的紀祥,一下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地,沒有了浮躁、跳脫口,沒有了鋒芒畢露,他突然就沉靜了下來,一頭扎進了實驗室。

紀祥的人生從自由聯盟回來後,便一下子從少年跳入了中年,成了一個整天板着臉,不苟言笑的冰冷大叔。

此後,他所有的研究焦點都放在了基因剪輯上。

終於,第一個成功進行基因剪輯的嬰兒出現了。

接着,無數成功進行了基因剪輯的嬰兒出現了。

基因剪輯技術,成了紀祥的成功的標誌。在紀祥經過了無數次的試驗,將基因剪輯嬰兒技術的成功率保證在80%以上時,紀智出生了!

當紀智健康地從人工子宮裡出來的時候,早已經練了一副呆板臉的紀祥,忍不住涕淚縱橫,緊緊地抱着紀智哭了一整天。

沒有人知道紀智的母親是誰,從來沒有人見過紀祥親近過任何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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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

紀祥的神思恍惚,不自覺地陷入了回憶。

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想到過這些事情了?這些回記憶一直被他牢牢地鎖在了記憶深處,輕易不願觸碰。卻不知爲何,今天卻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往事!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難道是今天的實驗做得時間太久了嗎?久到讓自己的自制力都有點失控了!

唉,也不知道小智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透明隔離實驗室裡,那個獸化魚人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裡,銀色的魚尾偶爾拍起,輕輕拍打一下水面。沒有狂躁的怒吼,也沒有抽瘋似的舉動,完全就是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紀祥甩了甩頭,甩掉了所有不該涌上來的情緒,眼神一下子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睿智。

他再次看了看隔離實驗室裡的獸化魚人,眼中利芒一閃。

誰也不知道,這個獸化魚人之所以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似的安靜理智,是因爲他給這個獸化魚兒注射了一絲提取自水息獸的基因。那個古老神奇的物種,果真有一種神奇的能務,竟然可以讓這個本來應該失去理智的獸化人,保住了最後一絲靈智。

紀祥手中取自水息的基因並不多,之所以願意在他的身上使用,不爲其他,只爲這個獸化人那酷似水靈兒的魚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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