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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虹關閉了牆壁上的聯合診斷的投影記錄，使勁的揉了揉眉心，因爲一直緊皺着眉頭，眉心有些發酸。
葉君湘手裡的筆輕輕的點在桌面上，發出輕微的篤篤聲，她的臉色也不大好，面前展開的立體投影上顯示的是一個人體的微循環仿真，作爲一個微循環臨牀醫生，她自然能看出來，現在這個病人的情況不大好。
“湘湘，有時候我挺恨自己的。”
葉君湘抿了抿嘴，勉強的笑了笑道：“別這樣，這不是某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醫學進步的問題。”
林虹嘆了口氣，看向聚精會神看着投影圖的葉君湘，苦笑了一下道：“你說，如果人類能擺脫肉體的生老病死該有多好？”
“呵呵，那樣的話，咱們就失業了。”
“我寧願失業，到時候做什麼不行，你想想，一個美麗的靈魂，卻不得不寄居在這樣一具脆弱的身體裡，隨着這具身體衰老、腐朽，這多麼不合理啊！”
“你是世界樹的堅定支持者！”
“原本不是，原本我覺得現實和虛擬世界一樣重要，不過現在...”
林虹又嘆了一口氣，眼神裡劃過一絲哀傷和無奈。
葉君湘有些走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時間似乎凝固了一樣，只有側面監視病房的屏幕偶爾閃動的圖像，證明時間仍然在悄悄的流逝。
“湘湘，我想申請換一個科室。”
葉君湘猛地驚醒過來：“什麼？爲什麼？”
“我不想再看着我的病人一個個的離開我了，你知道麼，我從進入先天性遺傳病科重症室之後，就沒有治好過一個病人，這實在是，實在是...太讓人沮喪了！”
葉君湘憐惜的看了林虹一眼：“林虹，難道你想逃跑麼？”
“我...”
“這一點也不像幻影劍林虹應該說的話，如果讓弟弟妹妹看到你這個樣子，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你就這樣給養育院的孩子們做榜樣？”
“呃...”
“嘻嘻，我知道你是在發牢騷，好吧，誰叫我是你好姐妹呢，你說吧，出了這個辦公室，我就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林虹看着葉君湘半晌，才恨恨的咬了咬牙道：“你真是個魔鬼，難道我就不能稍微軟弱一下麼？”
“能呢，就一下下哦。”
林虹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不過很快又皺起了眉頭：“我覺得，我就像是那些心理科的醫生一樣，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們在活着的時候儘量舒適一些、開心一些。”
“這還不夠麼？”
“不，不夠！遠遠不夠，我決定了，我要報讀進修課程。”
葉君湘笑了起來，這纔是她認識的林虹，總是迎難而上從不服輸的林虹：“什麼課程？基因修復和治療麼？”
“不，是思維上傳。”
“啊？！你...你真打算轉行啊？”
“不是，我想要在我們科室開一個‘最終救治’實驗室，我要給他們一個希望，也給自己一個，哪怕是最渺茫的希望。”
葉君湘吃驚的看着林虹：“‘最終救治’實驗室？那可是要求很苛刻的，而且醫院的項目審批一向非常嚴格...”
“有志者事竟成，我要是不行，我就將這個希望傳遞給下一個，我相信一定有跟我一樣想法的人，你說呢？”
葉君湘敬佩的看着林虹，用力的點頭道：“我跟你一起！”
“太好了，我正要說呢！我諮詢過了，課程採用虛擬課室進行，基礎部分可以採用虛擬教授進行，後期需要集中教學，不過每天只要四個小時，只要將也許時間擠出來就行了，課程是三年，從第二年起就可以考取證書，那時候就能正式申請成立實驗室了。你聽我說啊，實驗室是國家支持的，可以採用全方位聯網形式，作爲一個節點進入最終救治項目的試驗網絡，我們並不是孤軍奮戰...”
“停！那是兩年後的事情，先說現在的，報名怎麼弄？要不要學費，我可沒有那麼的多的錢。”
“財迷，這可是偉大的理想啊！”
“理想也是要現實來支撐的！”
“好吧，學費國家補貼一半，醫院補貼在職進修的另一半，我們完全不用掏錢。”
葉君湘一笑：“那就行了，算我一個，申請表發個給我。”
“好嘞，這下我有同志了！”
“去，一邊去，我的取向可是很正常的！”
“嘿嘿，你就從了大爺吧，哈哈...誒，說起來，你一直迷得不行的那個什麼鷹呢？”
葉君湘撇了撇嘴，驚訝的發現自己聽到這個名字竟然心裡連一點波瀾都沒有起來，只是有點淡淡的懷緬，懷緬的還是自己那種情懷，跟謝鷹無關。
葉君湘抿嘴一笑：“什麼鷹？謝鷹，你怎麼連個名字都記不住，你確定你是我最好的姐妹，真的關心我麼？”
林虹嘿嘿諂笑着告饒：“一時忘記了，那個謝鷹呢？”
“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是問你他去哪裡了，我是問你他在你心裡的什麼地方？”
“他？...嗯，在記憶中，像是故事一樣留在了記憶中，不過，那個只是屬於我記憶的謝鷹，跟真的謝鷹無關。”
“我靠！你終於開竅了！”林虹湊過來一把攬住葉君湘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懷裡。
“喔．．．放開，喘不過氣來了，你這真的是兇器啊！”
葉君湘使勁的撐開了自己的身體，從林虹的魔掌中逃了出來，大口的呼吸着。
林虹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嘻嘻的笑着道：“妒忌了吧，要不要我傳授一些秘籍給你？”
“纔不要，這麼大累死了，還是我的好，告訴你，不是大就好，大小適中纔是王道！”
“屁！你又不是男人，你知道什麼，好不好要你的老公來說。來，讓大爺我幫你伸量一下！”
“滾！”
“呵呵，對了，你現在到底在瞎轉悠什麼？”
葉君湘眨了眨眼睛，裝傻的說道：“我哪有轉悠，不是坐在這裡麼？”
“少胡扯，你說，你到底在找什麼？不會網上那些傳言是真的吧？你可不能纔出虎穴又進狼窩啊！要不然，咱們去看看林老師，她可是心理科的大拿！”
“去你的吧！我，我只是．．．只是．．．”
林虹眼神一亮彎下腰看着葉君湘的眼眸，柔聲的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覺得．．．覺得欠了他一點什麼一樣，不找到他說清楚心裡有些不舒服，而且我現在跟雪嶺派鬧得那麼僵，我要是去你那裡纔是害了你呢！再說了，我要去也去烈風啊！我可是很崇拜楊雪、趙楹和許婧的。”
林虹頓時怒了：“你這是背叛，絕對是背叛，你要入會只能到我這裡來，除此之外，哪裡都不能去！”
“切！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你那個橫劍哥哥呢？我可是聽說他們要闖戰神谷了，怎麼沒你事呢？”
“呃...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再說了，橫劍他...很忙嘛，我也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不過別整天光盯着我，有時間看看自己的感情吧，我看你跟我沒啥不同！”
“當然不同，橫劍是我的男朋友。”
“是，一個月都見不上幾次的男朋友，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連面都見不着還培養個屁啊！”
林虹不出聲了，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葉君湘有些慚愧，自己的心理有些陰暗了，分明是見不得人好的意思啊！
“我回去了，我想試試鍼灸和方劑，不知道主任會不會同意。”
“嗯...已經不能再壞了吧，說得難聽點，死馬當活馬醫吧。”
林虹的情緒又有些低落，葉君湘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能氣餒哦，我們還要有很多的希望，還有很多能做的。”
“嗯！我會的，對了，今天會診的結果暫時別跟小蝶說，還是我親口告訴她吧。”
“...好吧，我知道了，小蝶很堅強，相信她吧。”
“會的，你的治療方案出來了讓我看看。”
“好，那我先走了。”
葉君湘走到門口，林虹忽然在背後說道：“趙楠不錯，人長得也還行，還是個暖男，要把握住哦。”
葉君湘見鬼似的回過頭來：“你怎麼知道的？”
“嘿嘿，保密！”
葉君湘眼睛轉了轉，自己身邊最近總是有各種玩家轉悠，或許有人將自己跟趙楠一起的事情給發到論壇了也說不定，誰叫趙楠逢人就說是自己的護花使者呢？這下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啊！
不對，這事該不會是趙楠有預謀的吧？！
......
駱雨擡頭看了看天空，將手裡的花生殼隨手扔在了地上，不是他不講衛生，而是這街道上沒有垃圾桶，花生殼這種東西在地面上不會停留超過三十秒，就會被系統回收的。
駱雨幫樑秀兒擺好攤子之後，就已經在城裡轉悠了差不多一整天了，城裡的大街小巷都已經印在了腦海中，順便還賣了一副成皋周邊的地圖，他正在爲自己作案做着準備。
繞過這個街角，轉進小巷再走一百米，然後向東一轉就是樑秀兒租的房子，自己怎麼不知不覺又走回這裡來了，駱雨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不知不覺，心裡似乎有了一個小小的牽掛一樣，這種感覺很微妙。
人心就像是一片飄萍，只有心裡有牽掛，纔不會隨波逐流。
有了這個牽掛，這個陌生的城市似乎也不再陌生，這個陌生的世界，似乎也溫暖了起來，真是很奇妙。
轉過街角，駱雨忽然發現巷子裡面一戶人家的階梯上坐着一個光頭和尚，他正在拿着水囊喝水，左手還捏着半塊乾糧。
駱雨看向和尚的時候，和尚也正看向駱雨，眼神裡好重的警惕性！
駱雨手腕忽然一跳。